¨西伯利亞的資源足夠日本使用一千年啊”
曾幾何時,正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山田和公司的職員們來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亞,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進行勘探並建立新的礦場,甚至還在荒涼的西伯利亞建立了一座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城市,有個日本名字叫¨新區”。
在日本投降後,一名負責¨新區”安全的日軍參謀命令山田燒毀可能會對敵人有所幫助的所有文件和研究成果,但是山田還是細心的把這些資料包扎起來,放進保險櫃中,他不能親手毀掉經過多年研究積累起來的珍貴的科學資料,失去這些資料可能會使生產停滯十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不舍之舉為他帶了什麽,但在中國空降兵抵達礦區後,在山田將資料完整的移交來接收的中國官員後,山田和他的職員們都受到了貴賓的待遇,這些日本人臨時居住的院子外有衛兵守衛,以防備俄國遊擊隊的騷擾。
西伯利亞的冬天天氣極冷,不過,依如過去一樣,山田和公司的OD名員工仍然可以居住在帶有暖氣的房屋內,還和過去一樣組織了藍球隊和相撲隊進行比賽,甚至他們還曾同中國衛兵組成的籃球隊進行了比賽,因為山田很喜歡高爾夫球,有個中國、軍官,甚至從戰利品中把原本就屬於山田的高爾夫球還給他,如果拋升戰勝國與戰敗國的看法,似乎大有一笑抿恩仇的感覺。
作為僑民,且從未到過中國的山田和他的員工無疑是幸運的一一在這座礦場上並沒有使用中國勞工,所以不需要為中國勞工的死難負責,至於數千名俄國戰俘的死難,守衛礦場的日軍和監工負責就足夠了,也正因如此,在安逸的做了一個月的戰俘後,看守礦場的李上尉告訴他,鑒於他們沒有犯下戰爭罪行,他們可以回國了。
在踏上卡車的時候,最後看了眼那座被大雪覆蓋的,即將投產的露天礦場,山田的雙眼中沒有一絲留戀,有什麽好留戀的呢?那是日本用槍炮奪取的,現在都歸中國人了,就在一個星期前,中國的企業接收了這裡,在過去一個星期中,數千名從各地運來的日本戰俘升始為礦場生產作著最後的準備。
與日本人一樣,戰俘成為中國人升發西伯利亞最有利的工具,在作為¨戰俘”期間,他曾同北方礦業一一這家目前全世界規模最大的礦業公司的職員聊過,公司計劃升發西伯利亞的礦產資源,需要修建大量的鐵路、公路,而勞動力很有可能就是戰俘,畢竟,數百萬負有戰爭罪行的日本戰俘需要為自己的罪責負責。
想到這裡,山田不禁慶幸起來,如果再推遲幾個月投降的話,即便是他不願意,也將不得不接受數千名中國勞工,如果那樣的話,也許,他將和許多人一樣犯下戰爭罪行一一奴役勞工,當然,他更慶幸當初沒有毀掉那些資料,正是那些資料讓他提前結束了戰俘生涯。
在戰爭期間,山田把他的全部精力都獻給了公司和國家,他現在終於有望回到自己的家裡了,那個家非常需要他,他的長子在¨日華事變”中失蹤,次子在長春的監獄中等待受審,小兒子浩二也在戰鬥中失蹤了。
終於可以回家了
六年前,在中日兩國達成停戰協議的當天,一個小木盒被送到了山田的家中,家人猜想這個木盒來自中國,惠美和純子知道是什麽,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們,因為超過二十五萬個這樣的盒子,事變爆發後被送到其它家庭的父母手中,盒子裝的是他們在事變中失蹤的或死去的兒子的¨骨灰”
惠美驚的目瞪口呆,純子則不相信山田一郎,她的丈夫陣亡了。她們神情呆滯的留著淚,作為母親的惠美想起一郎的嬰兒和童扯,還想到他曾是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師,而淚如雨下的純子則猛的撲向母親,兩人抱頭痛哭起來。最後她們很不情願地打升盒子,拿出一張紙來,紙上寫出著兩個漢字一一¨英魂”,這是她們的兒子、丈夫剩下的東西。
¨他肯定沒有死”
惠美執著的說道。
¨我知道他還活著,我不相信他會死了,他肯定還活著”
山田一郎確實活著,在過去的幾年間他和近萬名¨中日事變”中被俘的人一同,生活在待遇良好的戰俘營中,他們之所以未被遣返,表面上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害怕因為投降而讓家人碰到麻煩,所以使用了假名,但實際上,這些人都是軍事情報局進行甄別後特意留下來的。
在戰俘營的六年裡,山田一郎和其它人一樣,接受了再教育,那是一種洗腦式的再教育,和其它人一樣,在重複和密集灌輸下,他不自覺相信了相信了許多事情,重樹了意識形態的純潔性,不健康的、軍國主義的以及日本式的情緒被掃除了。
兩個星期前,山田一郎回到了日本,在回國後,和同期回國的同志一樣,幾乎是在他下船的第一時間,在歡迎宴會結束後,他即被任命為橫濱公悳安局副局長,這是剛剛成立的¨政治顧問委員會”極力推行的¨副手體制”,其宗旨就是各個重要的行政機關一把手可以不是中國的人,但副手必須是他們的人一一接過再教育的。最關鍵的是,他們必須服從他們真正的¨老大”一一剛剛成立的下屬佔領軍司令部的軍管局。
表面上,現在佔領軍司令部以及軍管局是通過原日本政府機關,實施間接統治,但實際上,隨著山田一郎這樣的人的¨歸國”,軍管局已經一步步的掌握了日本各級政府,負責指導他們工作的中國、軍官曾告訴他們,他們所信奉的原則就是¨必須看起來民悳主,但我們必須掌控一切。”
必須在掌控一切,作為公悳安局副局長,在回國後的兩個星期中,山田一郎一直在為達到這一目標而努力著,比如以支持戰爭、失職等理由,升始對公悳安局進行了系統化的清洗,現在橫濱公悳安局以及下屬的派悳出所,完全為他所掌握,當然實際上也是為軍管局掌握,而不像過去。
¨也許是時候回家看看了”
想到在回國後,從沒有回家看看,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山田一郎又一次想起了多年未見的家人。
盡管經過多年的教育,天皇也好、日本也罷,在他的心中,都沒有給日本帶來解放的中國更重要,但是,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對出現在家人面前心懷恐懼,畢竟,在日本投降是件丟人的事情,左鄰右舍會不會輕視他?
不過現在,他反倒不擔心了,在日本戰敗後,所有人都面對了事實,即便是戰前最為狂熱的人,現在在中國人面前也像是奴仆一般,日本的女人也以能和中國人發生關系為榮,甚至他六年前的投降,也被人視為¨明智之舉”。
¨如果純子知道自己還活著,她會……”
想到多年未見的妻子,山田一郎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他連忙走出辦公室,幾乎是剛一出辦公室,他便聽到一陣嘈雜聲。
¨你們這些戰敗國的人,有什麽資格說話快點把我們給放了”
順著聲音看去,山田一郎看到幾個穿著呢大衣的人在那裡叫嚷著,而一旁的警悳察都是面面相赫的站在那,不知如何處置。
是韓國人
那些人的虛張聲勢,讓山田一郎,立即意識到他們是韓國人,在日本真正的戰勝國公民只有中國人,不過中國人卻不像韓國人那樣蠻橫,別說是普通的中國人,就是中國士兵也不會這樣。能這樣蠻橫無理的,肯定只有那些韓國人。
¨我,我們只是調查一下……”
下屬們唯唯諾諾的樣子,讓山田一郎的心裡很不滿意, 他走向前去,大聲質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
山田並沒有用日語,而是用漢語,他的話一出口,那幾個人連忙收起臉上的輕蔑,慌忙轉身,在臉上擠出笑容的時候,待看清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日本警官,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我們的、戰勝國的公民,你們的,戰敗……”
生硬的帶著韓國腔調的漢語從領頭的人口中道出時,響亮的耳光聲在辦公室中響了起來,在弄清楚對方不是中國人後,山田那裡還會客氣,衝著對方臉上就是一個耳光。
¨把他們抓起來,出了什麽事,我負責”
有了長官的命令,被這幾個人罵了半天的警悳察那裡還會客氣,在警棍的毆打中,那幾個人被抓起來的時候,還不停的大喊道。
¨我們是戰勝國的公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們……”
在眾人因泄憤而興奮不已時,偵察隊的橋本偵探輕聲對山田說道,
¨山田局長,這,會不會有什麽麻煩?”
¨還能有什麽麻煩,不過就是一群韓國人罷了,韓國也是戰勝國?笑話,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會親自向軍管局解釋”
丟下這一句話,山田便走了出來,在公悳安局院內坐上了他的配車一一一輛破舊的豐田汽車,朝著家的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