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吹來的暖風隻惹人醉,雖說冰雪剛剛消融,但偶爾的一些嫩綠卻使得這北方之地,多出了些許久違的春色,在這春色之中,一個個村莊似乎已經從“冬睡”中恢復過來,一場春雨、一場暖,綿綿春雨於是…間降下,隻讓這村間變得泥濘起來。
而在這顯得有些破敗的的村落中,低矮的泥坯草房散落於村間,數棟磚瓦房散布其中,尤其是村口的紅磚瓦房在這一片衰敗的村落裡那些低矮的泥坯草房更,到顯得很是刺目,而那亮堂的玻璃窗,更是透出了些許燈光。
“我願做個好兒童,讀書努力,做事用功,愛惜光陰,天天都在進步中。”
同往常一樣,在這紅磚瓦房內,響起了孩童們的朗朗讀書聲,與普通民宅不同這在教室裡一個簡單的鑄鐵製成水暖爐散發出的熱氣,值得這教室內的溫度計紅汞柱停在l8度左右,在室外陰雨綿綿寒風襲人,但教室內卻溫暖如春且三盞白花花的電燈,更是將教室內照的通亮。
“現在國難已經臨頭……”
手持著課本,趙錢勤念著課文時,學堊生跟著朗讀著。
“我們也是祖國的主人翁,快快鍛煉強壯的身堊體,振做活潑的精神……”
在學堊生們朗誦課文時,隻穿著一件羊毛衫的趙錢勤,偶爾會把視線投向那水暖爐,那是村合作社上個月將300匹斜紋布賣給購貨商後,用合作社贏利給學校添製的,至於所用的燃料,並不是一般的煤塊,而是村合作社用棉籽換來的粉煤,然後組堊織各家各戶抽勞力摻黃土打成了蜂窩煤球。
在趙錢勤看來,那蜂窩煤應該是一種極便宜而且有宜於推廣的燃料,盡管農村大多數家庭用是柴草,但是依然還是有一些家庭用起了使用簡單的煤球爐,無論是煤球爐亦或是蜂窩煤都比過去的煤爐、塊煤更便宜,即便是鄉村學校,也能負擔這筆費用。
有些走神的趙錢勤又看著電燈,這電燈得益於今年合作社棉收之後,合作社用貸款買來了一台軋棉機和打包機後,為解決電力購進了一台小型木炭發電機,雖說小型電機發電量只有l0千瓦,可在工閑之時,卻能供應學校,甚至全村的晚間以及陰雨天的照明。
“鄉村居然能用上電?”
就在趙錢勤為過去的十個月裡,這個村子發生的劇變而感慨時,卻聽到學堊生們朗讀到課文的最後段落了。
“將來預備上戰場,發揮中堊華民族的光榮……”
就在學堊生們朗讀著課文的最後段落時,趙錢勤轉過身在黑板上用粉筆寫下了幾個詞。
……”祖國!”
“主人翁!”
“鍛煉”
“身堊體!”
“精神!”
“國難!”
“戰場!”
“中堊華民族!”
“光榮!”
用粉筆寫下的十幾個詞,如此展現在學堊生們的面前,而在老師書寫著這些詞時,在教室內從七八歲到十四五歲,甚至十七八歲的兒童和少年們,無不睜大著眼睛,看著那些詞,他的目中大都帶著求知的渴望。
“下面誰能告訴我,我們的祖國指的是什麽?”
轉身看著那些學堊生,趙錢勤點了一個學堊生的名字。
“白少良!”
他是全班年齡最大的學堊生,已經十八歲了,一個月前因年滿l8歲,甚至還被征入民團,因為他是學堊生,所以每天只能利用下午放學後和周末參加訓練。
“祖國就是自己的國堊家,祖國首先是國堊家,而之所以稱為祖國,是因為這裡是我們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祖先們在此勞作、在此繁育……”
在白少良站起身解釋著祖國的時候,趙錢勤不時的點著頭,邯彰專區的中小學教材與其它地區的教材不同,這裡的《國文》中滿是“愛國之文”而在《數學》中又充滿著諸如一箱手榴堊彈20枚,在戰場上用掉4枚,還剩幾枚之類的,明顯帶著軍事色彩的題目,濃濃的“戰爭氣息”是學校最大的不同,當然更多的是強烈的“愛國之情”。
“沒有強健的身堊體,我們就無法從事勞作,更不可能在戰場上擊敗侵略者!”
“現在日本入侵東北、兵臨華北,日本侵略者隨時都會打到我們的家鄉,所以這就是當今最大的國難!”
“國難還在於文化,我堊國傳統文化於清時先遭滿清扭曲,又於近代衰敗,導致傳統道德倫理觀念沉淪,民族文化的消滅……”
在學堊生們的解釋中,趙錢勤則不住的點著頭,在過去的幾個月間,他最大的成就,恐怕就是這些學堊生,通過課堂不僅學到了許多知識,更為重要的知道了國為何、家為何,民族為何。
“因為侵略者入侵我們的國堊家,要佔領我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屠殺我們的同胞,所以我們在走向戰場,要抗爭,要戰鬥……”
在學堊生們的解答聲中,簡單的生字學習堊使得整個教室洋溢著濃濃的愛國的氛圍,然後學堊生們又自堊由誦讀了幾篇愛國的短詩,自堊由發問,自堊由談感想,最後又引導著學堊生們將個人與國堊家、家庭與民族相互聯系,從而進一步扎實他們心底的國堊家觀、民族觀從而激發他們的心底的民族主義進而激進出個人的愛國主義。
和過去一樣,課堂氣氛非常熱烈,下課的時間到了,這些年長的或是年少的學堊生們依然還都處於那種意猶未盡之中。
在學堊生們紛紛跑出教室,在雪地中玩耍的時候收拾起《國文》課本,走到講台北側的拿起《算術》課本,按照邯彰專區教育處的相關規定,小學實施老師包班製,老師都是全科老師,即要教《國文》又要交算術,而且歷史、地理、科學、衛生同樣也由其一人包辦,或許這正是老師可以拿70元高工資的原因,而作為鄉村老師每個月另外還可以領取l0元鄉村補助,如果是在林縣的偏遠山村還能再領取l2元偏遠地區補助,總之正像那位專員在視察學校時說的那樣。
“中堊國之落後源於教育的落後,中堊國欲求進步,必先發揚教育,這意味學校教員的職責,直接關系了國堊家和民族的未來,同樣也意味著學校的教員都是為全體國堊民服務的,教員要自覺對待自己的使命,並努力完成自己的職責,同時政堊府也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給予你們最好的待遇,”
正如專員所說,在邯彰教師的地位與收入高於公務員,師范生從考進師范學校的第一天起,就穿上“教師服”而穿著“教師服”的師范生踏上公共車輛時,乘客們都要起立讓步,以示對未來教師的尊敬。
而作為教師,趙錢勤和他的同事一樣,都享有種種優先權,在這個於車站購票等必須排隊的地方,否則加以處罰的地方,教師是唯一不需要排隊人群,他們享有優先購票上車的權力,而在去年鄉村學校大規堊模建設時,小學與村政堊府共用一座建築,小學教員兼職村秘書,而在這裡,趙錢勤和於培林則是合作社秘書。
也恰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他在過去的一年間,心態發生了許多變化,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和很多人一樣,對於“困守鄉間”命運心存不滿,和很多人一樣,他計劃著在五年服務之後離開鄉村,或是上大學、或是轉往他業,可現在,面對那一雙雙求知的眼神,同樣出自農村的他,卻無法割舍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在這裡,他看到了農村的希望,與家鄉農村的衰敗不同,這裡的農村正在一點點的複興著,農民的生活日益好轉。
而最能證明這一點的,恐怕就從那些學堊生的著裝中可以看出,在這所學校剛剛開辦時,學校裡的學堊生大都穿著破舊的棉衣,而現在,他們雖然穿的仍然是土布衣,但衣樣卻是按照校服規製製做的新衣,今天小麥的豐收,棉花的豐收,使得這個莊子裡即便是最窮的幾戶人家,亦解決了溫飽,紛紛穿上新衣。
“也許,呆在這裡也不錯?”
想到那位“白社長”正在籌劃著的“新村”趙錢勤的臉上露堊出了笑容,作為村裡的教師,在合作社規劃那個新村的時候,甚至給他們也準備了“新房”。
“也不知道,他規劃的怎麽樣了?”
想到這裡,白子新的視線不由的朝著操場對面合作社的那兩間相對低矮的磚房看去,或許他正在那裡描繪著他心目中的鄉村吧!
“在村落作戰中需要……”
不過今天, 白子新並沒有和往常一樣,投入到他的“新農村規劃”中,而是在合作社辦公室中,趴在辦公桌研讀著那本“民團步兵戰術手冊……”作為社長他同樣也是合作社民團隊長,他不僅要負責民團訓練,作為長官還需要學習堊基本的步兵戰術,從而指揮團兵進行戰鬥。
“嗯,可以采用爆破……”
一邊看著“民團步兵戰術手冊(連排)”白子新一邊參考著村子的地圖,作著簡單的防禦、進攻布署,同時又不停的在紙上,設想著敵人的進攻,直到外間響起下課鈴聲的時候,他從這圖上作業中回過神來,然後看著桌上亂成一團的作業資料,不由的長歎口氣。
“一團糟,”
歎著氣,白子新又一次從桌上拿起那封信,信是縣民團司令部寄來的,下個星期他要去常備民團接受為期兩個星期的戰術培訓,正是這封信才讓他想起自己荒廢已久的步兵戰術,於是才有了今天的推演。
“常備民團,也不知道,那裡是什麽樣子?”
說著,他又搖頭一笑,然後笑語著。
“還能是什麽樣子,不就是一般軍營的樣子!”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