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軍百萬主力都被在沿海殲滅了,那麽等待我們的必將是亡國滅種,必將是沒有一絲勝利可能的慘敗!”
在陳誠的話聲落下的時候,整個作戰會議室內,只能夠聽到眾人抑製的呼吸聲,人們皺著眉、更多的將軍們則只是猛吸著香煙,他們知道,正如陳誠所述的那樣,如果讓日軍按照他們的計劃揮起那柄“剔骨刀”的話,那麽中國根本就沒有一絲勝利的可能。
而原本堅持華北作戰的法爾肯豪森更是把眉頭緊皺著,於心間默默的思索著記憶中的中國地形,而結果正如陳誠所說的一樣,如果實施華北決戰,那麽中國根本就沒有一絲勝利的可能。
“那麽如何解決?”
雖說明知道解決之道就是開辟第二戰場,但法爾肯豪森將軍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想解決這個問題,就是用軍事誘騙手段,將日軍從北往南,剔骨刀式的打法,改變成從東往西,將戰場從利於日軍發揮威力的華北平原,改到不利於日軍發揮火力和機動性優勢的滬寧杭三角洲。如果日軍改成以滬寧杭登陸的從東往西進攻,就正好發揮了這三層防禦圈的最大威力,類似於從緩坡登山峰的方法。這一線水網縱橫,地形複雜,日軍的戰力會大打折扣,進攻步伐也會大大減慢,加之這些地區的人民抗日意志非常堅韌,經濟上也相對較好,國軍在此作戰既有人民支持,也有一定的後勤保障,是比較有利的。以此估算,最樂觀的估計從上海打到武漢也要1年時間,這1年時間足夠國軍做出各種部署,也便於國軍層層防禦,逐步從第三層防禦圈推到第二層了。一旦日軍在攻打第三層花費巨大代價導致進攻能力銳減,加上國軍從容擁百萬重兵防禦這最適合防禦的第二層,此時日軍想不打持久戰也是不可能的了。"
用了近半個小時,拿著指揮杆於作戰地圖上講解著中央的抗戰戰略構想之後,陳誠又回過頭來,看著眾人說道。
“所以,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全力進攻上海的日軍海軍陸戰隊,讓日軍在上海增兵,無暇顧及華北方面!就是我們要讓日軍按照我們的戰略構想來打的軍事誘騙!。”
在陳誠道出這句話時,他隻覺得胸腔中一陣激蕩,這或許是將是人類歷史上手筆最大的一次軍事欺騙了,如果成功的話,中國就將贏得戰爭的勝利,而看似強大的日本必將遭受失敗。
幾乎是在陳誠的話聲落下的瞬間,馮玉祥突然開口問道o
“辭修,日軍高層總有幾個有識之士吧,如果他們看穿我們的意圖,不增兵上海,反而坐視自己的海軍陸戰隊被殲滅,我們又該怎麽樣呢?”
的確,這的確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問題——日本人不上當怎麽辦?
未等陳誠開口,一旁的何應欽插口說道:
“這就是委員長高明的地方,他非常了解日本人,知道日本是絕對不會任由上海的部隊被殲滅,絕對會增兵上海的。我自己也在日本住過幾年,深知日本人和日本軍隊的性格,他們是絕對不會坐視自己部隊被我們殲滅的,哪怕只是這海軍陸戰隊這5000人。為什麽呢?在日軍之中其最重視所謂的皇軍尊嚴的。從明治維新以來,他們經歷了中日甲午戰爭,八國聯軍侵華,日俄戰爭都全部獲勝,國內早已塑造了日軍無敵的神話。而他們為了侵華做了大量輿論準備,將中國人說為劣等人,平時所有輿論是最輕視中國人的,現在又怎麽可能坐視我們全殲在上海這個國際大都市的一整支軍隊呢。他的軍人,政府官員,日本首相,甚至天皇都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他們一定會增兵的!”
沉思片刻,馮玉祥朝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蔣介石看去一眼,這是他第一次獲知中央的抗戰戰略方針,看著蔣介石,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麽7年前自己會失敗,但他還是追問道: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如果日軍只是增援l,2個師團,保證在上海的日軍不被我軍消滅,而不在上海大量增兵,仍然把視線完全放在華北,那我們又要怎麽辦呢?”
面對馮玉祥的追問,陳誠則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其實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說來說去其實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我們一定要投重兵去上海。只要我們投入大部隊,為了拯救戰局,那麽日軍就只能增兵,而且絕不可能投入幾萬人。因為這樣一來,甚至他增援來的這幾萬人也會被我們消滅,對於日本來說這比單純被消滅海軍陸戰隊更嚴重十倍。所以我們投入的兵力越大,日軍就只能相應投入越多的兵力,按照日本現在的動員力量,如果他們全力增援上海,就必然沒有力量兼顧華北,就算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他們也會跳下去的,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他們不得不跳。”
陳誠的聲音落下時,何應欽又隨即接口說道:
“在日本人看來,打上海對他們也是有利的,因為我國政府主要稅收來自關稅,而上海的稅收在其中佔有大部分,日本人認為一旦攻佔上海,我們經濟上會陷入困境,無力繼續作戰了。更重要的是上海離我們的首都南京不遠,日本還有可能繼續強攻南京,在他們看來攻佔我國首都就是最輝煌的勝利,到時候我們只能跪著求他們停戰,不管什麽條件都會接受。所以,有著兩塊大肥肉,日本這隻豺狼不會停手的
”o
拿中國最繁華的城市、以中國關稅之大半,甚至以首都的陷落作為整個戰役的籌碼,只為了戰略的勝利,就全世界而言,或許沒有比這更為悲壯的了,而對於中國這個弱國而言,或許這又是中國唯一有可能贏得戰爭勝利的可能,而為了這個可能,他們……作為與會的唯一的一個外國人,法爾肯豪森望著那位沉默不語的委員長,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許多事情,一種肅然起敬之心由然而生。
“委員長閣下,我相信,如果你們的戰略計劃成功的話,那麽中國就一定能贏得戰爭的最終勝利!”
在法爾肯豪森將軍的聲音落下時,白崇禧則直接站起身,對蔣介石說道:
“現在我們的意思就是這樣,委員長,您是國家唯一的領袖,現在就要您來做出最後的決定了!”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一直沉默不語的蔣介石,默默的環視著在坐的眾人,最後他猛的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然後用那濃濃的奉化口音說道:
“打!把本錢全部拿出來,除了華北的部隊以外,全國只要能拿動槍的士兵,全部給我到上海來,跟倭寇拚了!”
隨著一聲令下,當中國的這座根本就l7世紀的國家拿著20世紀武器的戰爭機器開始緩緩的運轉起來,而在這個老大的國家為這場民族戰爭投入自己的全部力量的同時,在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內的委員長官邸中,此時的空氣凝重而憂鬱,只有那收音機中,依還傳遞著雄壯的歌聲。
“……不讓侵略者的鐵騎踐踏我們的國土,祖國遼闊的國土,不讓敵人蹂躪,讓民族的怒吼,像巨浪翻滾……”
這是半個月前,由邯彰廣播電台播出的由邯彰高等師范學院合唱團演唱的《神聖的戰爭》,這首與傳統的歌曲截然不同的激昂的音樂,一經播出即受到民眾的歡迎,隨之被各個廣播電台播放。
在這音樂聲中,蔣介石徘徊在厚厚的地氈上,他不時的皺著眉頭,隨後他看著坐在那的張靜江。蔣介石踱了一陣,朝他苦笑道:
“印光兄,哲勤長於作譜,卻不善寫詞,不過,他的詞,卻很直白,很符合百姓的味口。”
這首《神聖的戰爭》與《起來》、《我的祖國》都是由管明棠所作,同樣也是唱遍中國大江南北的歌曲,面對委員長的這番話,張靜江則垂首說道:
“明棠沒受過國學教育,所以詞上有所不足!”
“印光兄!”
蔣介石截斷他的話說道:
“軍委會已經決定抽調新一軍南下了!”
之所以請張靜江過來, 蔣介石就是要告訴他軍委會的決定,雖說上次在廬山他曾與管明棠提過一次,但現在華北局勢如此緊張,在說道著不將華北部隊調出的同時,還是調出了新一軍,而且相比於其它地區,邯彰又是如此的重要,可以說是中國僅有的工業基地,那裡需要更多的軍隊。
但相比之下,新一軍南下對中國而言卻有更為重大的意義。
“嗯!”
盡管心裡對新一軍被抽調南下一事,頗有怨言,但張靜江默默的點點頭,他看著委員長說道,
“明棠會理解的!”
“印光兄,哲勤的人品秉性,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若是民二十四年,讓其出任河北省主席,主持河北事物的話,現在華北局勢,也不至如此!”
提及舊事,蔣介石慘笑了笑,當時的確有人提議讓管明棠出任河北省主席,但最終還是他所拒絕,至於原因則是管明棠太過年青了!
“委員長,明棠太年青了!”
當初張靜江同樣也反對管明棠主政河北,不是因為年青,而是因為河北的水太混,事實證明,他的反對是正確的,現在他到是好奇,委員長今天請自己過來,到底是為了何事o
“印光兄,這次,請您過來,是……”
沉默片刻,蔣介石看著張靜江說道。
“我希望你能親自去一趟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