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防空警報驟然響起,十六架九九式攻擊機背著夕陽突然臨空,對三裡之外的南渡河上的鐵路橋作輪番轟炸,大地在重磅炸堊彈的撞擊下微微顫抖,南渡河裡飛濺的水柱在夕陽下;叼著霓虹般的光彩,四周山頭上的25毫米、40毫米高射炮彈吼嘯著在高空凶狠地阻攔,一團團灰白色的爆煙在敵機四周飄浮。
幾顆炸堊彈落在山下一個村落附近,煙霧籠罩了幾所竹屋,在爆炸的煙雲中,李靖遠仿佛看到那竹屋像紙糊的玩具傾倒下去,硝煙散淡之後,竹屋仍在,它發瘧疾似地搖晃了一陣之後,竟然又站住了,竹屋附近出現了數米深的大坑。他正擔心竹屋居民的命運,卻看見竹屋裡跑出三個人來:一個老人一個婦女一個小孩。……
此時,機翼上帶著刺目紅日的敵機還沒有在夕陽下消失,就在這時,空中傳出一陣猛的機堊槍聲。
“是驅2!”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在喊出那句話的時候,人們無不是朝著空中看去,只見九架二式驅逐機,從高衝俯衝過來,他的機頭、機翼上閃動著焰光,位著焰光的閃動,一架架九九式攻擊機冒出了黑煙,更有兩架被凌空打爆。
“萬歲!”
“空軍萬歲!”
地面上無論是保衛南渡河鐵路橋的步兵亦或是高炮兵,無不是興奮的為空軍的勝利叫喊著,在過去的兩天中,二式驅逐機就是戰士們空中的保護神,二式驅逐機一次又一次的擊退日軍飛機,現在天空中已經很少看到日本飛機的身影了,不僅如此,在二式驅逐機的掩護下,老舊的I15戰鬥機裝載著炸堊彈,充當飛行重炮,用重磅炸堊彈轟炸著日軍的防禦工事。
在戰士們的歡呼聲中,二式驅逐機群在天邊消失,天地間又一次恢復一片靜寂,硝煙溶進了晚霞,山林在落日余輝中閃爍著紅裡透藍的羽翎般的色彩。向西望去,連綿高山的巨大剪影像宇宙大廳裡的一扇屏風,陽光從鋸齒形的山後扇面似地向藍色的天幕上噴射著金輝,遠山被襯托成一片青紫。
從指揮部中走出來的鄭洞國,望著正在通過南渡河的戰士們,他的臉上溢滿了得意的笑容,入緬作戰兩天,他的部隊推進了一百五十余公裡,現在距離曼德勒只有不到100公裡,平均日推進75公裡以上,這個速度遠超過山下奉文的“馬來奇跡”。
從“抗戰軍興”距今隻過去五個年頭,可是,中國堊軍隊的變化卻是脫胎換骨似的變化,在五年前,中國堊軍隊幾乎還是一支19世紀時的軍隊,而現在的中國堊軍隊卻已經銳變成了一支現代化的軍隊,此時他的心已經急不可耐地向著曼德勒飛去,在那裡,他將指揮榮譽第一師同日軍展開一場真正的決戰。
“目標仰光,此路通往東京!”
瞧著鐵路橋邊宣傳隊書寫的標語,鄭洞國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臉上的得意漫漫的散去,雖說部隊進攻迅速,沿途村落接連的陷落,日軍的抵抗可以用土崩瓦解來形容,但是,一切不過只是剛剛開始。
站立的山埡前後,在林木蔥蘢的山坡上散落著村落、竹樓和施工部隊的營區,有炊煙嫋嫋升起,山下的公路上有長長的車隊正在越過南渡河,在南渡河上,征發的緬甸人正在修建著浮橋,而在不遠處的稻田間野戰機場正在修建著,二式驅逐機或者性能優良,但是他的作戰半徑太短了,南渡河已經接近它的極限了。
這樣的話,部隊的進攻會不會受限於野戰機場的修建?
眉頭緊鎖著,鄭洞國的心裡突然犯起了嘀咕,或許,他還沒到華北軍那種打仗首先考慮空中支援的地步,但是他所考慮的卻是另一點——在仰光,日軍還有第7航空師團,而仰光卻遠在空軍的掩護范圍之外。
“鄭長官,最多再過三個小時,我榮一師即可全員通過南渡河!”
突然,李彌的話打斷鄭洞國的思緒,這位榮一師的師長,對於副軍長“督軍”的方式倒不甚感冒,原本在他看來,出國第一仗的榮譽應該歸於他,但是現在人們或許只能記住“飛將軍”鄭洞國了。但作為他的下級,他必須要服從,更何況協助進攻的還有戰車第一團,那是第200師的部隊。
“不知鄭長官還有何指示?”
“李師長,”
回頭看著李彌,鄭洞國展開軍用地圖說道。
“現在曼德勒駐有日軍一個師團,我們的任務是利用摩托化行軍的優勢,在戰車一團的掩護下,直插曼德勒,切斷日軍退路,從而為全軍殲滅的日第十五軍打下基礎,我還是那句話,打仗還是你來,我全力配合!”
心知前線師長忌諱的鄭洞國又一次表明了態度,他這麽一說,倒是讓李彌的臉色微微一紅,他連忙說道。
“請鄭長官放心,我部一定大膽進攻,絕不顧忌側翼,爭取早日兵臨曼德勒!”
“好!炳仁,我就等著在曼德勒城下,看你如何率領我榮譽第一師,爭取這青史第一功了!”
青史第一功!
對於每一個榮一師的官兵來說,這都是一個誘惑,他們現在開創了太多的“第一”,民國以來,第一支踏出國門於異國作戰的中國堊軍隊,抗戰軍興後第一支向日軍發起進攻的軍隊,或許,正是這諸多的第一,才使得榮一師的官兵不記代價的朝著他們的目標進攻。
日軍的機堊槍陣地呈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幾條戰壕交雜在一起,李靖遠讓排裡的幾個機堊槍堊手做好火力準備,自己帶著士兵們沿著幾個不同的方向往出擊陣地匍匐前進,日本人立刻發現他們的動靜,開火了,不停地有子堊彈從他們的頭頂上飛過,三排的士兵們開始還擊。被日軍火力壓製的李靖遠便大聲大喊道。
“老班長,帶幾個人從右側迂回,別他媽堊的和我堵在一起!”
老班長一聽,立即帶著他的班朝右側迂回,相較於過去,經過五年的整訓,中國堊軍隊的戰鬥力明顯有了質的提高,側翼躍進戰術實施可以說極為規則,
於此同時,在左翼葉洽榕楚幾個士兵正沿著左側幾十米處的一大叢矮小的灌木貓著腰前進,奇怪的是,日本人並沒有把這排灌木鏟掉來掃清視界,一邊指揮著機堊槍還擊從正面牽製,一面用望遠鏡觀察著兩翼的李靖遠頓時覺得有點不對,立刻叫道。
“葉洽榕,注意地雷!”
其實不用他提醒,葉洽榕這個百戰余生的老兵也知道如何應對,他走的路線很巧妙,幾乎是沿著灌木根慢慢往前摸去,因為日本人不可能把地雷埋在樹根下面,同時人與人之間都保持著距離。
從槍聲聽來,日本人至少有三挺92重機堊槍,李靖遠帶著十幾個士兵從正面吸引著火力,在左右兩翼實施躍起衝鋒,他並沒有“呆”在那,而是利用戰術協同,指揮著機炮組一步步的向前慢慢運動,從而牽製住日本人的火力以及注意力。
“排長,夠近了,打發槍榴堊彈試試!”
隨著距離的拉近,在擲彈手的喲喝下,李靖遠喊了一聲。
“打兩發試試!”
長官的話聲一落,一直用步堊槍瞄準射擊的擲彈手,立即將擲彈筒卡在槍管處,然後在擲彈筒內裝上一枚30毫米榴堊彈,槍榴堊彈的威力不大,但是對於無防護的機堊槍陣地卻是極具殺傷力,憑著精驗瞄準後,三個擲彈手連續幾發精準的炮彈轟在了日本人的戰壕和工事中,日軍的火力暫時減弱了。
幾乎是在日軍火力減弱的同時,立即有一個輕機堊槍小組提著捷克式機堊槍朝著二十米外的彈坑實施躍進,在他們躍進時,其它人手中的步堊槍、衝鋒槍不停歇地射擊起來,其余的士兵們也都奮力開火。
正面的強攻果堊然吸引了守橋日軍的注意力,當日軍將他們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正面強攻之敵時, 已經接近數十米的老班長一躍而起,一堊手提著衝鋒槍,一堊手握著手榴堊彈,在他的身後是幾名戰士用低姿態往那裡飛快地跑去,這時左側的葉洽榕幾個人開始從日軍左翼射擊,左翼日軍的機堊槍陣地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慌亂,他們瘋狂地向葉洽榕和正面強攻的華軍開火,就在日軍指揮官咆哮著試圖調整機堊槍火力時,老班長率領的幾個人已經將手榴堊彈扔進了日軍的工事戰壕內。
幾乎是在手榴堊彈爆炸的同時,老班長率領的戰士們衝了過去,當他用衝鋒槍掃射著被炸暈頭的日本兵,身後的戰士已經跳進了戰壕,用刺刀刺向最近的敵人,而左翼原本被壓製的二班也跟著衝了過來,
一場奪橋戰完全如戰術教科書上一般,在不過十幾分鍾內便隨著日軍的全數陣亡而結束了,當戰鬥結束之後,在戰士們執行警戒時,李靖遠瞧著打掃戰場的戰士們,他的心底這會反倒是顯得有些輕松,不再像過去一樣,因為戰爭而緊張,他瞧著排裡那六張有些陌生的臉龐,打了兩天,才掛了四個兄弟,還有兩個兄弟重傷……
“老兒子的,這仗打的……順手!”
倒是老班長,一堊手提著剛繳獲的日本刀,黝黑的臉上這會全是亢奮的黑紅,他喘著粗氣一屁坐在日軍的屍體上,取出煙袋點著後深吸一口。
“娘的,這輩子,就沒打這麽順手過,小李子,你說說,咱現在打的這麽順手,這下了,南京該和小日本宣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