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屍語
離開了宿舍樓,三人來到樓外大街的步行道上。書哈哈李熊江隨便找了個樹蔭就蹲了下去,還從胸口摸出包香煙。先是丟了一根給肖偉揚,再看向馬小寶。後者搖頭表示自己沒抽煙,李熊江笑了笑也沒說什麽,自己掏出一根往嘴裡塞,然後給肖偉揚和自個點著。
看肖偉場也蹲了下去,老實說兩個大隊長這麽在路上蹲著抽煙,簡直和馬小寶心目中的警察形象相去甚遠。肖偉揚笑道:“怎麽,看不習慣我們這樣子。”
“不是,只是有些落差。和電視上那些警察的形象。”馬小寶實話實說。
李熊江乾笑了起來:“電視那都是做給人看的,奶奶的把我們警察演得個個像超人似的。現實裡哪有這麽威風,我們也會碰到棘手的案子,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會悲觀,會迷茫,畢竟我們是人。”
聽李熊江這麽一說,馬小寶倒覺得他挺有人情味的。李熊江說著又歎了口氣,說:“我老李不敢說自己有多能乾,但至少膽子咱還是有的。想以前在部隊那時候,咱連死人墳也躺過.”
“得得得,你少吹點會死啊,直接說重點。”肖偉揚打斷他的話道。
李熊江白了他一眼,說:“老肖我這是做鋪墊,要不小夥子怎麽知道這事有多離譜。算了,和你這悶葫蘆呆一塊真沒勁,我還是直奔主題吧。”
馬小寶旁邊那個樂,看李熊江這人高馬大的漢子,這張嘴也挺會扯的嘛。那邊李熊江又說了:“今天這不一大清早接到出警的通知嘛,我們立馬屁顛屁顛地往這兒趕。別看咱掛著個刑偵隊挺威風的,老實說我還真羨慕老肖他們網監科。坐辦公室玩電腦多舒坦,不像我們風裡來雨裡去的。行了,別用眼睛瞪我,我說的是實話。言歸正傳,我這辦案的時間沒老肖長,也有五六個年頭,凶殺案不是沒見過,像屠宰場似的現場倒是第一次看到.”
來到謝一關的房子時,當時謝醫生已經自個投案自首去了。房門也沒上鎖,一推就開了。李熊江帶著人往裡面走,一進來就聞到諾大一陣血腥味。那味道忒濃鬱,以李熊江的辦案經驗,要形成這麽一股味道那只怕暴露在空氣裡的血液很多,非常多,才會揮發後留下這樣的味道。
先讓人開了窗通風,李熊江帶著兩個得力助手推開凶案現場,也就是臥室的門。這門一開,滿眼是一片紅燦燦的顏色。血濺得滿地都是,地板、椅子、桌子、床、牆壁甚至連天花板都噴到了少許。他帶來這兩個助手,一個是四十多歲的老警察,經驗豐富;另外一個剛從警校畢業,但人機靈,觀察力極為敏銳。這兩人都是他組裡的好手,可一見這現場都堵得發慌。
這滿地鮮血也就算了,那屍體更是慘不忍睹。除了胸口那給挖去心臟的致命傷外,死者身上還有因為掙扎或謝一關自己用手術刀劃出來的刀疤。其中幾道刀疤割破了死者的動脈,應該是造成大出血的主要原因。其中一刀更是誇張,簡直可以說是開膛破肚。
這道傷口起於胸左側,一直斜伸到左邊的腰側,從傷口裡流出來大量的血漬,甚至連一截腸子都露了出來。這哪像什麽凶案現場,簡直就是屠宰場的畫面了。李熊江和那老警察還好,剛畢業沒多久那位直接就朝衛生間奔去了。
可以說,這是李熊江看到過案情最為惡劣的一宗凶殺案,同時也是最好收集證據的一宗。隨便往臥室裡一瞧,到處都是謝一關的指紋。謝一關就算雇個能把牛吹上天去的律師,這起訴他故意殺人一事卻是板板釘釘上的事,想跑也跑不了。
這邊刑偵組負責起樣,那邊李熊江通知運屍車過來把屍體拉去給法醫做鑒定。因為案件比較惡劣的原因,李熊江決定自己押送屍體回去,好第一時間拿到屍檢報告起訴謝一關。很快車子來了,李熊江也跟著上了車。他坐在後廂裡,和屍呆在一塊。這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麽,乾警察這行,特別是刑偵軍哪個不是心理素質過硬,自然不會怕跟屍體呆一塊。
雖說謝立德的樣子也忒慘了些,不過白布條一蓋,除了沾些血水,倒也沒什麽。
一路上也挺順利,但在過解放大橋的時候,前面有一輛車子突然拋錨。運屍車隻得來個緊刹,這下子直接把李熊江一屁股摔下去,那謝立德的屍體自然也無法幸免。整具屍體給摔到地上,那死魚似的眼睛就這麽和李熊江四目相望。
李熊江給他看得有些發怵,連忙站起來後把謝立德的屍體搬回原位去。不想把屍體抬回停屍床時就出事了,謝立德的手突然捉住了李熊江,後者嚇了跳。再看謝立德,那本來平視著車底的眼珠子竟然一點點往李熊江的方向看過來。
詐屍!
這是李熊江想到的第一個念頭,他也有聽老人說過有時候屍體給貓或者活人碰到會詐屍的說法。但這些其實是剛死沒多久的屍體它的神經末梢還沒有退化,而活人或者貓都帶有生物電。有時候偶然的機會下,兩者碰觸會過電致使屍體的神經末梢生出反應,故而會做出簡單的動作。
例如坐起來,或者眼珠子滾動等等。
所以李熊江很快鎮定了下來,他小心地拿起旁邊的裹屍布準備把謝立德的手拿下來。可不料,謝立德突然叫了出來:“這是哪裡?你是誰?”
“當時我就蒙了。”李熊江手上的香煙已經快燒完了,他把煙蒂丟地上再用腳踩滅,說:“詐屍還好說,可死人開口說話算個什麽事?我還沒反應過來,謝立德似乎意識到什麽,他坐了起來打量著自己,還伸手去摸那已經沒了心臟的胸口,接著哭了起來。奶奶的,我這輩子就沒聽過這麽恐怖的哭聲。”
謝立德突然活了過來,就在停屍床上他摸著自己的傷口哭了起來。可哭歸哭,他卻沒有流眼淚,或者死人不會流淚吧。總之他哭得很傷心,還說:“是了是了,爸他殺了我?可我現在我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
他捉著李熊江的手問,老李沒有當場嚇暈過去已經對得起身上這套警服了,哪還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謝立德突然想到什麽,他猛的推開了李熊江,用裹屍布包住自己的胸口接著開門下了車。當時解放橋上因為前面汽車拋錨的原因已經堵起了車,謝立德直接就在車龍中打橫穿了過去。
等李熊江反應過來追下車時,他已經跑到了橋欄邊上。接著二話不說就往橋下的金堤河一蹦,等李熊江跑過去早沒了影。接著旁邊的群眾才反應過來,不少市民下了車圍過來看熱鬧,還有人打電話報警說有人輕生跳河了。
李熊江在橋上傻了眼,他都不知道要怎麽和上頭交待了。說屍體自己往河裡一蹦沒了?那估計下午他就得給叫去做精神鑒定。想來想去,李熊江隻得打電話告訴肖偉揚這事,屍體沒了他這邊先按下,完事了那頭讓肖偉揚他們通過城市監控系統幫忙找謝立德的下落。
追蹤屍體一事自然得保密,所以剛才在樓上一聽肖偉揚當著馬小寶的面直接說出屍體失蹤一事,李熊江才會那麽著急。
這就是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馬小寶聽完站起來道:“既然屍體在金堤河附近弄沒的,那咱們兵分兩路吧。肖隊繼續回去用城市監控系統找線索,我和李隊則去趟解放橋,看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留下。”
肖偉揚點頭說:“行,那我回去看著。有什麽情況,我再通知老李你。”
李熊江站了起來道:“嗯,金堤河解放橋一帶我已經讓人盯著了,正好過去看看那些兔崽子查出什麽來沒有。”
就這樣,三人分成兩路。片刻後兩輛警車駛出了宿舍樓,然後分道揚鑣各自朝目的地開去。馬小寶坐在李熊江的車上,到,李熊江直接把車朝附近的麥當勞開去,再買了兩份快餐就這麽在車上將就對付著過。等到了金堤河附近,遠遠就看著解放橋的橋墩下停著輛警車,四五個警察正在附近河堤一帶忙活著。
李熊江說這幾個是附近的片警,給他臨時叫過來幫忙的。隻說了搜尋落水者,自是隱瞞了真相。馬小寶跟他下車的時候,一個片警朝這邊看過來,接著就小跑上來道:“李隊,你來啦。”
“嗯,小王啊,情況如何?”李熊江一邊問一邊咬了口漢堡。
那警察搖頭道:“今天的水流很急, 水位也不低。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人員落水後應該給衝到下遊去了。這不,我們三幾個同事已經朝下遊搜尋過去了。”
“那我們也過去看看吧。”這話卻是對馬小寶說的。
說走就走,在那片警的陪同下,馬小寶二人沿岸步行。大概走了四五百米的地方,就看到三個警察正穿著水靠,似乎下水搜尋過。李熊江走過去,蹲在河堤邊上問:“有什麽發現嗎?”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警察說:“李隊,不太樂觀啊。這裡水流已經放緩,按道理來說如果人員落水給衝到這裡,應該可以自行上岸。就怕落水的時候磕到腦袋昏迷了,要給衝遠了可就難辦了。要不,我們再往下面的河道搜搜。”
李熊江剛要同意,卻聞馬小寶說道:“不用了。”
馬小寶看著河堤旁邊一片草坪,目前已經是深秋,草葉開始枯黃。可草坪上卻出現一道灰帶,看著像是灑到石灰,事實上卻是灰帶上所有的草葉都枯死了。枯草如槁,一碰既碎。馬小寶撚了一小撮草灰聞了聞,隻覺一股腐臭的味道鑽進鼻子裡,這是死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