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早點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什麽事喊我。”
已經是十點,馬小寶離開了秦曉露的臥室。他也沒急著睡,先是回到客廳將那西洋鏡子重新裝回去。裝好鏡子後,放在哪裡是個問題。想了想,他把鏡子弄到地下室去。
秦曉露把那串鑰匙放在入口玄關處,倒也不難找著。馬小寶先拿了鑰匙開了地下室的門,一股沉悶的空氣便飄了起來,透著股灰塵嗆人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地下室有多久沒給打開過了。他摸了摸門旁邊的牆壁,摸到了電燈的開關。一開,地下室裡亮了起來。
馬小寶走回客廳,將鏡子抬進了地下室裡。這裡面也做儲物之用,幾排鐵架上放滿了雜物,用防水布遮擋著。其它的還有除草機、抽風機等設備,只不過現在沒用上,全都堆在地下室裡被灰塵所覆蓋。他在地下室裡轉了圈,看到沒什麽特別的,才重新回到了樓上。
把電燈關了,再把門合上。就在門合上的瞬間,那面西洋鏡的鏡子中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鏡子裡,一個女人抬起頭看向地下室的出口,接著黑暗就吞噬了這個空間。
第二天吃過早餐,馬小寶就獨自去小北村采點。對於他用的這個詞,秦曉露頗感新鮮。今天她沒打算和馬小寶一起去,而是留在公館裡整理著這些日子以來搜集到的資料,以及兩人的一些推理。將這些東西整理出來後,再加以梳理,就可以看到新小說的一個大概輪廓。
整個早上,秦曉露在她的房間裡寸步不出。除了偶爾去客廳倒上一杯開水外,她正把自己按在了電腦邊,十根手指靈巧地敲動著鍵盤,將搜集到的資料以及自己的構思變成了文字打進了文檔裡。一直工作到11點,秦曉露才關了文檔,然後大字型地躺到了床上。
看著天花板,秦曉露臉上漸漸浮現一抹微笑。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簡直就像一部動作懸疑劇。自己當然是女主角,至於男主角嘛,自然就是那個自告奮勇來南風公館這幫自己的馬小寶。想起那天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覺得這男生秀氣斯文的樣子,究竟能不能幫得上忙。
不料他太讓人意外,先是在小北村的舊址和一群混混大打出手,談笑風聲中就把幾個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家夥打得哭爹喊娘。接著又在浴室裡救了自己,要不是他及時闖了進來,說不定自己就會淹死在浴缸裡。想想堂堂一個懸疑劇小說作家淹死在浴缸,那該是多大的諷刺,秦曉露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突然,她臉又浮起了紅暈。卻是想起馬小寶破門救人時,那時自己在浴缸裡可是一絲不掛。雖說他已經盡量避免接觸到一些私人的部分,但那樣子,終歸是自己第一次被異性看了自己的身子。秦曉露想,這要放在古代,只怕得以身相許了。要是男方不願娶她,那她還得尋死覓活了去。
現在當然不是那麽一回事,多的是開放的女孩。別說被異性看一眼身體了,要是在夜店相遇,只要合眼緣的,當晚就一起到床上滾床單的也大有人在。秦曉露自問不是那麽保守的女孩,也沒開放到隨便和人上床的程度。所以現在,她大體上還能保持著一個比朋友親近些,比情人疏遠些的距離。
可越是和馬小寶相處,就越給他身上那種特別的感覺所吸引。他沒有像別的男人一樣信誓旦旦,也沒有表現得很有正義感。但他在平時的一言一行裡,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種責任感。俗話說,有責任感的男人讓人放心,而沒有刻意顯露自己的責任心,則更叫人安心。
在這個浮華的時代裡,能夠遇上這麽一個人已經相當難得。但秦曉露也有自己的煩惱,因為馬小寶打過幾個電話,電話的那頭像是他的女朋友。這樣一來,馬小寶便是名草有主的人。她尋思著自己莫非要來個橫刀奪愛,就這麽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樓下傳來一聲響聲。
像是什麽東西倒到地上的聲音,把秦曉露嚇了跳。她連忙跳了起來,心想沒聽到汽車引擎的聲音,馬小寶應該還沒有回來,那會是誰在樓下?
秦曉露沒有冒失地下去,而是把門鎖好。以防萬一,還拿張椅子,用椅背卡住門鎖。這樣即使有人要強行破門,也沒那麽容易。跟著打開電腦,點開了監控軟件,電腦屏幕立刻切換成幾個監控攝像頭的畫面。秦曉露把時間退回到5分鍾前,接著一個個畫面看過去。
大門正常;後門正常;走廊沒有異常……
突然,她看到客廳裡有人影閃過。那個人幾乎是貼著牆根走,所以監控也只能照到對方大半邊的身子。要不是現在客廳裡壓根沒人,因此移動的物體顯得很明顯,否則秦曉露有可能就這樣漏了過去。她再退了那麽一點,然後用慢放的模樣重播,於是看到一道纖瘦的人影在鏡頭裡掠過。
盡管照不到對方的腳,可從那身材還有腳掌的弧度來看,那應該是個女人!
難道是張語煙?
秦曉露連忙給馬小寶打電話,可惜這裡信號不好,手機根本打不出去。現在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呆在屋子裡哪也不去,可秦曉露的好奇心就像一隻撓著線團的貓,不斷催促著她開門看個究竟。她想了想,呆在屋子裡也不是個事,還不好去客廳用固定電話通知下馬小寶。
於是悄悄地打了門,把門打開一條縫,秦曉露把頭鑽了出去。門外的走廊很安靜,聽不到任何異響。她這才放心地走出來,並且怕腳步聲引起某些東西的注意,而不敢穿上鞋子。明明在自己租的公館裡,秦曉露卻覺得自己像是個賊,放輕了腳步,一步兩回頭,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溜進了客廳。
客廳很安靜,沒有人,所有的家具都在原來的位置上。這很好,可等秦曉露跑到放固定電話的架子前,就感到不好了。電話線被人剪短了。很明顯,對方打算在這裡面做些事。
例如,把她變成一具屍體?
秦曉露真想扇自己兩巴掌,形勢本來就緊張,她還給自己使勁添油加醋。她定了定神,心想既然公館裡有人,總得找點東西自衛。還別說,公館裡可以自衛的東西不少。例如那掛在壁爐上的鉑金雙劍,那花紋優美的劍齶,那簡潔修長的劍身,讓這雙劍看上去像藝術品多過武器。
事實上它們的確是藝術品,下面有張標簽,標明損壞此物後的賠償數額。那一連串的零讓秦曉露看都不想看下去,再說她也不會舞劍。給她一把劍,還不如來一把球棍實在。最後球棍沒找著,讓秦曉露拎起一根用來給壁爐夾木柴的鐵鉗。
她可看得很清楚,這玩意下面沒有標簽,再沒有損壞後的賠償金額。換句話說,這東西打壞了也不用賠!
武器有了,可呆在公館裡始終不安全,天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就算在監控裡她也只看到了一個,可誰能保證那女人沒有同夥。公館的大門是鎖著的,馬小寶就是怕他不在的時候有人闖進來,讓秦曉露在他離開的時候將門反鎖。所以那女人肯定是從別的什麽地方溜進來, 然後她可以做許多事,例如給同夥開門。
秦曉露躡手躡腳地往大門走,從客廳出來經過走廊,來到大門前的時候。突然外頭響起了汽車刹車的聲音,她一喜,以為是馬小寶回來了。但剛把門打開,頭還沒來得及鑽出去,卻看到武大勇從他那輛小貨車上跳下來。這次,貨車後頭還跳下來兩三個男的。
看這陣仗,馬小寶又不在,秦曉露哪還敢出去。立刻縮了回來,然後鎖上門。剛做完這一切,外頭就響起武大勇的聲音:“秦小姐。秦小姐你在不?我大勇,麻煩你開開門,我們來拿點東西。”
鬼才信你,早不來晚不來,挑小寶不在的時候來。我可是弱女子耶,你們帶了這麽多人想幹嘛!秦曉露一邊想,一邊往樓梯的方向移動。
要上樓的時候,她突然想到武大勇知道自己在哪個房間。就算把門給賭住,人家要進來也就是分分鍾的事。可看這情形,馬小寶可沒那麽快要回來。於是她改往後頭走去,想從後面的窗戶離開。剛這麽做,外面響起武大勇的聲音:“那女人好像不在,沒辦法,前面進不去。你們繞去後面,看能不能從哪個窗戶鑽進去再開下門。媽的,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