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輛小貨車,秦曉露立知要糟。趕忙腳踩油門,便想加速。可惜村道泥濘,昨夜像下過一場新雨,路面情況很糟。車子一加速立刻顛簸得厲害。道路的左邊是樹林,右邊則是田地,萬一給震到田裡去,那時候更是欲逃無門。
秦曉露只能放緩了車速,還好後頭武大勇那輛小貨車開得也不快,看樣子還有希望甩掉他。不料貨車突然加速,不要命地朝她車尾撞過來,秦曉露隻得打了方向盤,把車子朝左手邊貼去。貨車立刻搶道,鑽了空子跪上來和秦曉露的汽車齊頭並進。
貨車裡果然坐著武大勇,他一臉憨笑說:“秦小姐這是要去哪啊?”
“那什麽,我編輯部那邊有急事找,這不得趕回城裡一趟。在這裡撞到你太好了,大勇,麻煩你和武南叔說一聲我先回去了。”秦曉露勉強笑道。
武大勇有意無意地將貨車往秦曉露貼過來:“這不合適吧,秦小姐。你繳的房租還沒到期呢,要不跟我回去,讓我爸退錢給你。”
“不用不用,別這麽麻煩了。”
“這怎麽成。”武大勇笑呵呵地說:“再說今天是豐收祭,我爸想請你一起到村裡瞧瞧熱鬧。”
“那怎麽成。前天我聽嬸說豐收祭不給外人觀禮的。”秦曉露忙道。
武大勇揮手道:“嗨,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誰還守著這些舊例啊。去年就有幾位作家參觀了我們的豐收祭,都說很有風俗特色呢。怎麽樣,秦小姐也看看去。”
“這樣的大勇,我很想過去啦。”秦曉露乾笑道:“但我們編輯部那邊催得緊,你看,要不下次吧。”
“是這樣的啊?”
“是啊,我也挺遺憾。”
武大勇點點頭,說:“我懂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只能請你吃罰酒了。臭女人,快把車給我停下來。”
他猛打方向盤,貨車立刻撞上秦曉露的小汽車。汽車猛烈搖晃,秦曉露臉都白了。她死咬著牙,握緊方向盤想擺脫武大勇。但後者緊貼不放,兩輛汽車的距離相差不到10公分,武大勇一臉猙獰的樣子,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憨厚老實的模樣。他大叫道:“媽的,死女人。昨天躲在地下室了吧?要不是你那個小白臉姘頭及時回來,老子就把你抓了,哪有今天這麽多事。”
“馬小寶是我朋友,才不是什麽難聽的姘頭!”秦曉露大叫一聲,方向盤一轉,汽車反撞在貨車上,將武大勇的車子磕開了些。
“混帳東西,還敢跟老子較勁是不?老子倒要看看,你一個娘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武大勇踩死油門,追上秦曉露。接著一個側移,用車頭撞在秦曉露汽車的中部。
秦曉露雙眼噴火,大叫道:“老娘最恨你們這些看不起女人的家夥,會開車了不起嗎?事到如今,我和你拚了。”
她方向盤一轉,汽車貼向武大勇,重重地撞在他的貨車上。跟著不斷往右側使力,推著小貨車朝田地的方向滑去。武大勇沒想她發起狠來還挺難纏,頓時也咬牙握緊了方向盤和她角力。但這輛小貨車終究在馬力上不敵秦曉露的車子。在僵持了近分鍾後,漸漸給推到了田野邊。
終於一個輪子滑出路面去,貨車立刻傾斜。武大勇大罵一聲,已經連人帶車翻進田間去。看著後視鏡裡倒翻在田裡的貨車,秦曉露這才松了口氣。沒等她回過神來,突然前方林子裡橫****一輛車子來。秦曉露尖叫一聲,猛踩刹車。輪胎和地面的劇烈摩擦生出尖銳的厲叫,汽車打著滑,最終橫在路中停了下來。車子猛然一震,總算停下,秦曉露驚魂末定。看對面車上跳下來幾個男的,個個臉色不善,一看就知道是抓自己來著。
她連忙跳下了車,後頭武大勇滿頭鮮血地從貨車裡鑽出來,指著秦曉露大叫道:“抓住那個臭娘們!”
秦曉露這時候可不敢和他鬥嘴,立刻腳底抹油就往林子裡跑。後面那些人窮追不舍,秦曉露那個悔啊,早知道應該讓馬小寶陪自己去到高速公路。可誰又知道,武大勇他們會在半路攔截,這終是始料不及的事。
樹林地面和平坦二字無緣,秦曉露穿的是靴子,哪怕鞋跟不高,可跑在林子間這種地面總不方便。跑得急了,給根樹枝一絆,立馬摔到了地上。就這麽片刻耽擱的功夫,幾個男人已經如狼似虎地包圍了她。秦曉露連忙起身,擺了個架勢,虛張聲勢地說:“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八段,為了你們好,可不要過來。”
後頭響起喘氣聲,武大勇分開人群,指著秦曉露說:“管你白帶黑帶,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他撲了上去,秦曉露尖叫一聲,伸腿就踢。這下剛好踢在武大勇的跨間,踢得他表情劇變,雙腿往內收緊,指著秦曉露半天沒說出句話來。秦曉露剛微有得色,脖子突然受到重擊,人頓時沒了意識。卻是一個男人繞到她身後,就著她後脖子就是一巴掌劈下去,直接把她放倒。
然後看著武大勇,他搖了搖頭。再將秦曉露扛到肩上,就這麽揚長而去。武大勇過了好一會,才大罵著跟了回去。
與此同時,馬小寶已經來到小北村。他給自己上了道隱身符,便直接混跡在人群裡。他已經收斂了氣息,人又這麽多,哪怕挨著碰著也沒人會在意。人群是流動的,有誰會去人群中尋找一個碰著的人。
人流朝著村子唯一的一個廟堂湧去,馬小寶開始覺得有些古怪。這些村民都不說話,整個村子只有鞭炮聲還有敲鑼打鼓的聲音在響著,然而不管是成年人還是小孩,都一句話不說,這氣氛簡直奇怪得要命。很快就來到了廟堂,從裡面出來一隻隊伍。
武南穿著一套可笑的祭祀衣服,一個鬼面具用繩子別在頭頂,他跳著一種奇怪的舞蹈,後頭則是長長的供品隊伍。在這些供品裡,走在最前面的是頭花牛,上面坐著個人。從身材來看是個少女,二十來歲上下。後面則是豬羊等物,隊伍在武南的帶領下開始往村外走去。
果然是活人祭啊!馬小寶心想,這時人群也開始湧動,於是他不由自主也出了村子。走出村子,鑽進一片山林。越往裡走,林地陽光漸少,氣氛越是陰森。直來到山林的深處,這裡卻有一個祭壇。村民們紛紛幫忙,將所有的豬羊都留拴在了林地附近的樹下。
馬小寶離得遠遠的,看著武南和那騎牛的少女像是說著什麽,然後又帶著隊伍離開。片刻之後,村民走得一乾二淨,隻留下了滿地的牛羊。
躲在樹上,馬小寶想等等看所謂的豐收神是什麽玩意。但躲了老半天,也不見什麽豐收神出現。他一拍大腿,心想那東西要是大晚上才來,他豈不是要在這裡藏一天?
下方,牛羊嘶叫,聽得馬小寶想睡覺。突然,他發現那少女很不對勁。從來到祭壇到現在,她都沒從牛上下來,而且姿勢不變。任憑那頭大花牛怎麽走動,她穩坐如山。怎麽可能有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馬小寶心生疑問,再顧不得什麽豐收神。他從樹上下來,假裝不慎鑽入這片樹林,“呀”一聲說:“這麽多牛啊。”
但哪怕這樣,牛上的少女也沒拿正眼瞧他一眼。馬小寶越想越不對勁,小跑了過去,花牛正在吃草。那少女仍背對著他,馬小寶伸手朝少女身上拍去道:“喂,小姐……”
不料手剛拍到少女的身上,少女突然呯一聲騰起了一股嗆人的煙。馬小寶心道不妙,揮出掌手掃掉了煙霧,卻發現那牛上哪是什麽少女,而是一個紙人!
以他現在的修為,竟然還被人用幻術騙了過去, 可見對方的修為隻高不低。如果布置幻術的人是武南,那豈不是一直都被他蒙騙過去,原來他也是個厲害的修者。
這時,正在吃草的一些山羊像是感覺到什麽,都機警地抬起頭,然後看向了林子外邊。跟著一隻隻拚命掙扎起來,想要掙脫拴著它們的繩索。可這些動物哪裡掙得開,不過是做著些徒勞的工作罷了。一種莫明的氣氛就這麽悄然蔓延而來,馬小寶看向林子外頭,屏氣以待。
明明日近正午,可陽光卻顯得蒼白無力。祭壇外圍的林間不知何時飄蕩闐一股像霧似煙般的東西,在那些煙霧裡,有人影綽綽。馬小寶皺了皺眉,他已經聞到了一些腥臭的味道。這味道簡直就像腐爛多時的肉,給人挖了再來入在陽光下暴曬一般。
終於,從煙霧裡走出來一個老人。他步履蹣跚,人走得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會栽倒。可他的臉上,大部分的肌肉已經融解,露出了灰白色的骨頭。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還帶著一些黃泥,就像剛從地裡爬出來似的。
這個時候,林子上空也都為煙霧所罩,陽光被隔絕了大半,整個祭壇光線昏暗。馬小寶倒吸一口涼氣,這從煙霧裡走出來的,竟然是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