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靈?”
在距離陰風堡三百裡開外的丘陵地帶上,遠征軍暫時停止推進。【首發】馬小寶坐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大帳中,三名魔將陪同左右。冰顏的見識似乎比其它兩名魔將為高,而馬小寶雖煉化了十來名魔將的魂火,卻未曾從他們的靈魂中得到魔靈的信息。
“沒錯,魔靈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嚴格來說,他們並非地獄的原居民。”冰顏如是道:“魔靈的前身是天界的仙民,他們犯了重罪,便會被打入地獄或者阿修羅道。進入地獄的最底層之後,原本的仙民受到地獄法則的影響,他們會開始發生變化。當脾性被完全轉變,整個人脫胎換骨之後,就會變成現在的魔靈。”
“魔靈比之巨魔又如何?”馬小寶問。
冰顏搖頭道:“黃泉巨魔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不知道已經吞噬了幾千萬生靈的魂火而成就。魔靈雖然特殊,卻全然無法和巨魔比較。但要收拾我們魔將卻易如反掌,因為他們雖已入魔,卻仍然掌握著身為仙民時的術法,甚至有的魔靈還暗藏了仙器法寶。只不過,入魔之後,他們的力量發生了改變,以地獄的力量是無法驅動這些仙器的。”
馬小寶聽得心中一動,他的太陽真力可不是地獄的力量。如果仙器落入他手,或許以太陽真力能夠驅動之。在遠征的路上,他已經聽冰顏提起,此行會路經東方之主荒牙的領地。也就是說,難免會和黃泉巨魔起衝突。如此一來,不管是煉化魔靈的魂火,還是得到其私藏的仙器,都是增強實力的途徑之一。
“那麽,我們就把陰風堡打下來吧。”馬小寶斷然道。
獄山和禍水一聽,均是臉現驚容。禍水急道:“主人,此舉不妥。魔靈不比尋常魔將,哪怕是巨魔殿前的深黯魔將,若論單打獨鬥也非其對手。身為仙民者,本身便經歷過悠長歲月,再經過地獄力量的熏陶,可說他們是除巨魔之外的地獄強人。”
“恕屬下鬥膽,以主人的功力,至多也就深黯魔將的層次。比起魔靈來還是差了些,魔靈不喜爭鬥,雖會有諸多魔將依附於他以求庇護,但如果我們繞地而行,當可相安無事,主人又何必去挑戰一名魔靈呢?”
馬小寶冷哼道:“我之所向,必然經過東方之主的領地。若現在遇到一名魔靈便須繞道,那如果撞上黃泉巨魔,豈非要引劍自吻?倘若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我何不折返赤水地界,安心做個山大王便是。”
聽他這麽一說,禍水無奈地看向另外兩名魔將。馬小寶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們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那魔靈強橫,我們也不必過於明顯和他起衝突。力敵不得,那便智取。讓我們先來猜猜,仙民平時最喜乾的是什麽事情。”
話音末落,冰顏已經接過話來道:“練丹!”
“練丹?”馬小寶點頭道:“這倒是,仙民多喜丹藥之道,只怕轉化成魔靈,這性子也不會改變多少。若是練丹,便必須避入靜室,或許這也是他著我們離去的原因,畢竟誰也不想在練丹的時候被打擾。或許我們可以一舉衝進丹室殺他個措手不及,但在這之前,卻須擺平依附於他的諸多魔將。”
思索一番後,馬小寶已有定見。
陰風堡由大大小小百余石堡所組成,依附著這堡中魔靈的魔將少說也有二十來名,絲毫不比赤水地界千裡方圓內的魔將少。不過陰風堡的軍隊倒不多,所有兵種加起來不過萬余,倒是比馬小寶的遠征軍要遜色些許。但按照冰顏所說,一名魔靈本身便壓過了整支軍隊,所以人數少點對陰風堡的力量來說沒有太大的影響。【首發】
陰風堡中的魔靈叫西玄,在天界時為三品仙民。因犯了禁忌而被貶下地獄,在這最底層的地獄已經存在了兩千余年。兩千多年的時光,早已叫地獄的力量把他潛移默化。不過西玄平素最愛還是在天界時那練丹之事,所不同時,為仙時練的是大道金丹,入魔後練的卻是凶煞邪丹。
西玄每次開爐練丹,需鬼物逾千。將這些鬼物以爐鼎魔焰去柏存精,再將此些精化練就魔丹,服之可催使西玄進一步與地獄無處不在的冥氣結合,從而達到提升修為的目的。只是丹藥一爐,損者十之有八,偶得一顆上好魔丹,自是為西玄自家收藏服用。
其余次品者,則賞賜給下面的魔將。這些次品魔丹雖無法讓魔將得以與地獄冥氣結合,從而達到類似人間修士那種天人如一的境界,卻也多少能夠增加他們的一點修為。少至數十載,多則百余年,不一而足。
因此西玄每次開爐練丹,陰風堡中的魔將十有七八都離開了石堡,改而到其它地方搜刮鬼物去。這天午時,一隊冥兵自陰風堡的西側而來,領頭的魔將騎在一頭雙翼四角獅上。這名魔將肥胖得像個冬瓜,身上僅披著簡陋的護甲,那頭獅獸的兩側各懸一把短柄戰斧,想來也是孔武有力之輩。
黑岩在陰風堡的諸多魔將中居於末流,手下差遣的鬼卒不過千余,在地獄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世界裡,黑岩的日子並不好過。陰風堡那些最累最重的活,總是壓在像他這樣的末流魔將身上。就像這次,西玄開爐練丹,那些實力強橫的魔將自是佔得一些好地方,這些地方通常鬼物眾多,隨便一抓就是一把。
至於黑岩這樣的魔將,則給分配到千裡外的地域。西玄賞賜的丹藥,往往視魔將帶回的鬼物數量、質量而定。因此每次魔靈練丹之時,所有魔將都是絞盡了腦汁為其搜羅鬼物。盡管給其它魔將排擠,黑岩卻不打算放棄,終於花費了他月余的時間,搜羅到五百鬼物,如今正用鬼卒運回。
五百鬼物,至不濟也能換回一顆下品魔丹,增加個四五十年的功力還是有的。想到這,黑岩心頭火熱,隻盼早早回陰風堡交差。正趕著路,突然一隊甲騎不知從哪衝了出來,直直朝著後頭押著鬼物的囚車撞去。幾輛囚車立時給撞得四分五裂,裡面的鬼物全逃了出來。
黑岩見狀,惱怒無比。他伸手提起兩把短斧咆哮道:“哪裡來的混帳,竟然敢撞毀本大人的囚車,我看你們是不要命了。”
雙腿一夾,跨下獅獸當即朝甲騎衝去。甲騎受驚,落荒而逃。黑岩豈可就此放過,緊追不舍,轉輾間進入附近一片密林。黑岩盯著前面一騎,大吼聲中,手上短斧脫手飛起。斧頭打著旋,拉出道道旋轉不休的光帶將那名甲騎劈了個正著。
然而黑岩還來不及高興,忽然見道一道金光從爆碎的甲騎中倒射而來。他剛想舉斧去擋,這道暗金色的流光已經穿胸而過!黑岩表情為之一滯,接著被金光帶得倒飛出去,釘在一株千年鐵樹之上。眼中神光漸漸暗淡下來,彌留之際,他看到那洞穿自己的金光,原是一柄漆黑深沉的長槍!
這柄槍上,暗金色的紋路正在消退。同時消退的,還有黑岩的生命。
馬小寶如同魔神般自天而降,伸手拔出羅刹,掉轉槍頭在黑岩肚臍上三寸的地方一挑,便挑出黑岩的魂火來。黑岩的魂火如同漆黑的珠子,內裡有淡淡的光焰閃爍。光焰不時形成一個小人,卻是和黑岩有數分相似。馬小寶淡淡道:“冰顏,這東西給你吧。”
槍尖輕顫,魂火寶珠飄了起來,一隻白皙的手掌將之撈到手中,冰顏的身形在馬小寶身後漸現,魔將恭敬道:“謝主人賞賜。”
魂火到手,冰顏當即將珠子丟進口中。她未必能夠立刻將魂火煉化,卻是先存於體內,以免引來爭奪。畢竟她和其它兩名魔將,還遠沒到交情深厚的地步。獄山和禍水看在眼中,自然眼露複雜神色,羨慕有之,妒忌之情也少不到哪裡去。馬小寶看在眼裡,冷哼道:“你們不必著急,如今魔將的魂火對我提升有限。而這陰風堡裡魔將還多的是,只要你們按我說的做,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獄山禍水連聲應諾,這時,天上響起飛魔的叫聲。禍水耳朵動了動,對馬小寶道:“主人,南面亦有一隻隊伍捕獵歸來。”
“很好,讓我們去招呼他們。”馬小寶輕嘯一聲,六蹄鬼馬奔了過來。他翻上馬背,雙腿緊夾,鬼馬人立而起發出連聲嘶鳴,通靈般向飛魔示意的那個方向掠去。
魔將緊隨其後。
陰風堡裡,西玄所在的黑魔堡位於石堡群的中央位置,其它建築群以此為中軸往兩邊延伸,石堡之間有沙石鋪成的石道連接,從而形成一個複雜但有序的網絡。黑魔堡中設有大廳、偏廳、廂房、後院、望台等功用不同的房間。位於黑魔堡的地下,則是西玄的煉丹室。
之所以將煉丹室設在地下,一來為了不被打擾,二來黑魔堡的下方佔得一地獄陰穴,長年陰火冥氣噴湧不斷。將鼎爐置於其上,借地獄陰火煉丹自是事半功倍。
往常西玄煉丹,少則三年五載,多至幾十年不等,完全視煉製丹藥的品級和西玄的心情而定。像眼下這爐丹,便已經煉了兩年有余,眼看開鼎在既,但最近西玄卻總有些走神。例如前幾天突然出現的一支大軍,徑直朝著陰風堡而來。還好他及時察覺,凝氣成像喝退了他們。
可這幾日依舊不得安寧,偶有出外捕獵的魔將囚車被撞,煉丹用的鬼物逃跑,甚至還有魔將失蹤。起初失蹤的是黑岩,那個低等魔將甚至連西玄自己都不知道陰風堡裡有這號人物。接下來又丟了好些鬼物和魔將,這在陰風堡近千年中所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西玄的直覺認為,那應該是前些天經過的軍隊所為,因為他沒有得到這支軍隊繞路遠離的消息,只知道它們還在百裡外的丘陵中徘徊。這些鬼物還沒讓西玄放在眼裡,若非煉丹期間,西玄早衝出去把它們殺個乾淨了。現在卻如刺在喉,讓他不得安寧。
煉丹師外響起一把柔媚的聲音:“主人,耀芒將軍失蹤了。”
“什麽?”
西玄跳了起來,耀芒是他陰風堡中首席大將,一身修為直追深黯魔將。再有個千年時光,應該就能夠到達那個境界,因此被西玄作為頭號手下來培養。每及想到自己也有深黯魔將為已所用,西玄就不由有些飄飄然,畢竟這種等級的魔將可只有黃泉巨魔才有。
當然,西玄自動忽略了為黃泉巨魔服侍的深黯魔將最少也有七八人,而自己的耀芒,卻距離真正的深黯魔將還有一定差距。但今天,連他也失蹤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耀芒在陰風堡中的地位,還是那能夠把他帶走的高手都足以讓西玄忌憚。
他看向丹爐,終於冷哼一聲。隨手拂去,丹室大門升起,門外是一妖嬈女子,西玄對她說道:“你好生看著爐鼎,別讓任何人進來。待老夫親自去看看,究竟是誰敢在我陰風堡附近撒野!”
女子點頭,乖順地走進丹室。西玄悶哼一聲,自腳下起突然化成一道陰風,席卷著離開了丹室。一出陰風堡,西玄果然感覺到了幾股氣息,只不過從氣息的強度判斷,也不過普通的魔將罷了。不過這些氣息合共有三股之多,若聯手的話,倒是足以擊敗耀芒。
西玄化成咆哮的龍卷風朝這幾股氣息的所在呼嘯而去,片刻後便看到了冰顏三人。他們看到西玄,皆一聲發喊,竟分成三個方向逃開。西玄大怒,頗有追哪個都不是之感。略一猶豫,三人便已經奔遠。他隻得鎖定其中一人,化風掠去。
在西玄離開之後,那妖嬈女子倒也聽教聽話,呆在鼎爐旁邊照看著下方陰火。突然,丹室的大門無聲裂開,跟著轟隆塌下,從外頭走進一道身影。這道身影不見得如何高大,卻周身披掛著盔甲。盔甲上有一圈金色的紋路,不時有金光在這些紋路中掠過,於是紋路次第點亮。
從盔甲的縫隙中,還不時噴出絲絲縷縷的蒼藍冥炎。冥炎才出,又為盔甲吸回,一進一出間,便在此人身周布下一層淡淡的朦朧光氣。他手持一柄黑鐵槍,槍上亦是紋路明滅,不時從槍尖散逸出金色與藍色二色光焰,整個人氣息之渾雄,在女人記憶裡僅在西玄之下,卻相去不遠!
便連堡中第一大將軍耀芒,也拍馬也及不上。
他分明是名魔將,可女人從來沒有見識過氣息如此可怕的魔將。突然,一個詞在她腦海中掠過,她脫口驚呼:“深黯魔將?”
對於普通鬼物來說,深黯魔將猶如魔神般的存在。哪怕是面對魔靈也有一拚之力,至於普通鬼物見了,深黯魔將要殺了它們易如反掌。
這人自然是馬小寶,他用計把西玄引開後,直接殺進了陰風堡。此刻聽女人失聲驚叫,他也不反駁,沉聲道:“你是何人?”
女人連忙換上一付笑容:“奴家乃是西玄大人的徒弟月如,月如什麽都會,當然包括取悅大人在內。如果魔將肯留月如一條賤命,月如願意把西玄大人所有秘密都告訴魔將。若是能得魔將垂青,那更是月如幾世修來的福分。”
她輕輕走了上去,靠在馬小寶的身上扭動著身體。馬小寶雙眼中的冥炎突然大驚,照出這月如不過是披著人皮的骷髏精,他冷笑一聲,合掌拍在月如的額頭。月如發出一聲尖叫, 周身升騰起蒼藍冥炎,卻是魂火被馬小寶引燃之故。
馬小寶也不看她,任其化成一攤焦碳,他則四處走動。這煉丹室也是西玄的藏寶室,此仙被貶下界,隨身攜帶的東西似是不多。那滿室的古架上,卻多是些自地獄收集而來的奇怪事物。像某種獸靈的頭骨,幾塊不規則的冥鐵,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皮毛等等。
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東西上頭都沾染了濃鬱的冥氣,被西玄用特殊的術法封印著,以免冥氣流失。馬小寶也不客氣,扯下掛在丹室一張散發著煞氣的獸皮,一股腦將古架上帶有冥氣的東西全扔到裡面打包。這些東西對他助力可能有限,卻可以用作賞賜,反正從一開始就想著打劫西玄的老窩,正是白拿白不拿。
最終,馬小寶卻在一付兵器架前停住。這幽黑的鐵架上僅供著一樣兵器,那是把短柄仙斧,斧柄為綠翡翠般的玉石所鑄,斧面則是銀色的不知名金屬,斧面的一端還刻著條飛龍,龍身呈金色。不時有流光在這龍紋中掠過,細細感應,那流光竟似是一縷龍魄!
馬小寶伸手想要拿起這柄仙斧時,斧身忽然金光大作,自生各種符號,並且發出一聲蒼涼的龍呤響砌馬小寶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