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飽啊,吃不下了。”
打了個飽嗝,鐵牛迷迷糊糊地醒了。睜開眼睛,視線裡一片昏暗。過了好些時候,眼睛才總算適應過來。有清冷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沒有窗門的遮擋,十二月寒冷的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吹得鐵牛連僅有的睡意也不翼而飛。
生鏽的腦袋開始轉動,鐵牛開始想起之前的事。這麽一想,他突然打了個激靈。暈倒前他明明在一套簡單,但至少溫馨的房子裡。可現在,這明顯是某棟爛尾樓的房間嘛。沒有任何裝飾的房子,暴露在空氣中的牆面,大多數的外牆已經脫落,露出裡面的磚頭。地面堆著雜亂的施工廢料,爆裂的燈管、壞了的櫃子和老鼠鑽進鑽出的沙發成為房子裡為數不多的裝飾。
空氣中飄著死魚腐爛後的味道,又像是死老鼠的腥臭,讓鐵牛忍不住想掩住鼻子。這麽一想,他才發覺自己給捆了個結實。不知什麽時候被人用三指並攏粗細的麻繩捆得動彈不得,鐵牛用力掙扎了幾下,卻感覺繩子根本無法掙脫。
“別掙扎了,我綁的神仙結,就算是神仙也難解,何況是你,大叔!”
背後傳來小女孩陰陰細細的聲音,跟著一陣“咯咯”輕笑在耳後響起,鐵牛打了個寒顫,說:“你幹什麽,小鬼。”
“我不叫小鬼,我叫溪囊,或者你可以叫我小溪。”從鐵牛的背後,小女孩把頭掛在他的肩上,還伸出舌頭舔了鐵牛一下:“大叔你的味道真好,好久沒有遇上過你這種極品的食物了。現在那些人利欲熏心,血肉都臭死了。難得大叔你這麽香,香得小溪忍不住想現在就吃了你。”
“吃我?小鬼你恐怖片看多了吧,快給我解開,別鬧了,要不我報警了哦。”鐵牛嚷嚷道。
“報警?”名叫溪囊的女孩笑了起來,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小手使勁地錘著鐵牛的肩膀。
從鐵牛身後跳出來,不知道手上拿著什麽黑乎乎的東西,溪囊笑眯眯地說:“別逗我笑了大叔,你還是乖乖吃飯吧。我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過兩天才好好享受。”
說著,把手上的東西塞到鐵牛的嘴裡,頓時一股鐵鏽味充斥著鐵牛的口腔。鐵牛瞪大了眼睛想往下看,卻只看到溪囊伸到自己嘴裡的手。等她把手縮回去,鐵牛才拚命把嘴裡的東西往地上吐。月光下,那是個掰了一半的饅頭,只是這饅頭上塗滿了紅色的東西。
鐵牛知道那絕對不是番茄汁,沒有哪一個牌子的番茄汁會有鐵鏽味,那些東西,更像是血!
“呸呸,你給我吃的都是什麽東西啊?”鐵牛叫道。
溪囊心疼地看著地上,道:“你是指饅頭還是血?”
“血?”鐵牛臉色立刻青白一片,就差沒暈過去:“你竟然給我吃血?你瘋了嗎?”
“才沒有,血可是大補的東西哦。”溪囊湊近鐵牛的臉,陰側側地道:“特別是人類的血,那是我的最愛。”
離得近了,鐵牛突然發現溪囊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在鑽動。那東西在她的臉上一直遊到了眼眶,跟著在眼皮底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身體。
蟲子!
鐵牛張大了嘴巴,還沒叫出聲。這時大廳拐角處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立刻把鐵牛的驚呼硬生生塞回肚子裡去。
溪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生氣,
她轉過身背對著鐵牛。而這時,又有一隻手伸了出來抓著地面,跟著用力往前一拉。就這樣,兩隻手交替間,一個人從拐角處爬了出來。 他身上穿著保安的服裝,但衣服上血汙塊塊。似乎知道鐵牛的存在,保安朝他抬起頭,卻露出了一張可怕的臉。
左邊的眼珠子不見了,露出空洞的眼眶。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一般,保安小半張臉上的皮肉都不見了,借著月光鐵牛可以看見他臉骨後的口腔。可即使臉上這麽恐怖,但保安還沒有死,他呻吟著對鐵牛說:“救.救命.。”
溪囊歎了口氣道:“這東西再不吃就要變質了,算了,讓大叔見識下也好。”
她回頭朝鐵牛甜甜一笑:“大叔你要看清楚哦,兩天后,你也會這樣給小溪吃掉。”
說完,小女孩突然全身蠕動起來。她的身體下似乎藏著千萬條蟲子般,皮膚不斷出現皺褶,一陣陣仿佛波浪般擴散開去,看得鐵牛胃裡一陣翻江倒胃,就差沒把隔夜飯都嘔出來。這時,溪囊的全身出現無數細碎的裂痕,她朝鐵牛詭異地一笑,跟著像摔爛的瓷娃娃般散架了開來。
嘩啦一聲,好好一個小女孩突然散成了滿地肥大的蟲子。這些蟲子頭極小,卻拖著個像肉囊一樣扁平的東西。它們落地後,便爭先恐後往保安湧去。保安睜大了眼睛,只剩下一顆的眼珠子中寫滿了恐懼。他張大了嘴巴要叫,一大群蟲子卻衝進了他的嘴巴裡!
保安喉結上下活動,像是蟲子們都往保安的體內湧去。而更多的蟲子則爬上保安的全身,它們覆蓋了保安每一寸皮膚,遠遠看去,保安已經變成一條白色的大肉蟲。
鐵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耳朵裡傳來細細,卻不見間斷的咀嚼聲時,鐵牛才發現那些蟲子身體後端的肉囊竟一一鼓起。突然,鐵牛似乎明白了什麽。頓時,臉上連最後一絲血色也退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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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寶怒視著眼前這張木納的臉孔。
老實話,這張臉並不醜,長相還算清秀。雖說那厚厚的眼鏡多少破壞了美感,但卻給這張臉多少增添了幾分書卷氣。如果是平時,有人把這張臉擺在馬小寶眼前。他即使不喜,卻也不會生氣。可如果正值肚子絞痛,正欲一瀉千裡時。這張臉卻突然出現在廁格的木板上,愣是把馬小寶嚇了跳,以致於滿肚子穢物進出不得。就算他脾氣再好,這會再不生氣就太不科學了。
但為了不讓人以為是神經病,馬小寶壓抑著怒氣,咬牙切齒地說:“阿賓同學,不管你有什麽事,能不能給我先滾出去。你在這裡,我沒辦法戰個痛快啊!”
徘徊在寢室裡多年不去的靈,這個名叫阿賓的倒霉孩子生前就是個書呆子。可書呆子並不代表成績好,相反,阿賓只會死讀書,成績在班裡基本上都只有包尾的份。大四最後一學期的考核,不管理論課還是實踐能力都不及格。連續補考了兩次後,連班主任都婉轉地告訴他要不辦結業證書得了。可如果得不到畢業證書,那這四年所有的努力和期望又有什麽意義?
一個念頭沒有轉過來,阿賓自殺了。他買了瓶農藥混在可樂裡喝了下去,直接隔屁。而死後,他就變成了靈留在寢室裡,每天都會捧著書本四處遊蕩。
馬小寶當時分配到這間寢室的時候,就已經發覺阿賓的存在。他一直當阿賓是空氣,但相處久了,他倒也同情這個書呆子。而阿賓也開始察覺到馬小寶和其它人的不同之處,並在最近開始和馬小寶接觸起來。雖說阿賓是個環保無公害的虛靈,可有時也挺煩的,比如現在。
“小寶同學,請問椎管內腫瘤的病程變化過程是什麽?”阿賓不依不撓地問道。
馬小寶低下頭,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滾,信不信我把你揍成球!”
“使用暴力是無法解決問題的。”阿賓幽幽說道,但最終還是把臉從廁格的門上縮了回去。
馬小寶剛松了口氣,阿賓又探過頭來道:“對了,睡我床那大塊頭,好像兩天沒回來了。”
“滾!”
馬小寶再忍不住,怒喝聲聲震全場,讓公用廁所中所有男生為之側目。
回到寢室的時候,爆頭小王子正在CS裡奮鬥著,汪博拿著書一聲不吭,讓馬小寶有點擔心他變成下一個阿賓。至於阿賓,他依然縮在自己床上的陰影裡。馬小寶進來的時候,他還對馬小寶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配上那眼鏡那臉,越看越像個神經病。
不過就像阿賓說的,鐵牛兩天沒回來了。自從冬至那天晚上之後,就沒再見到他出現。開始馬小寶幾人還不在意,但到了今天還沒見到鐵牛,就連汪博那超級內向的家夥每次進出寢室都會不自覺朝鐵牛的床鋪看上一眼,馬小寶和沈思遠兩人又怎麽會沒注意到。
今天兩人已經把這件事報告給校方,由於鐵牛的手機無法接通,而他在本市又沒親戚朋友的緣故,校方已經向派出所報警。警方隻說了會開始調查,可馬小寶始終不放心。
鐵牛失蹤得太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