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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運纏身》第7章往事(下)
  今日,京城討論最多的,除了那個臭名昭著的大魔頭逍遙念,就是另一名鄉野小子——墨有才。

  無他,因為京城侯家一位成名已久的才子也參加了此次殿試,而他也僅僅拿到了榜眼而已。

  不過這名一飛衝天的狀元郎,卻是不見蹤影,不僅放榜時人不在,連狀元遊街時主角狀元都不在。

  這讓那些想趁機傍上這位一飛衝天的狀元郎做女婿的一些富貴人家,都無機可尋。

  這就不禁讓人琢磨,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墨有才,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這位名動京城的狀元郎,此時卻悠閑的在路邊的一間茶鋪與一位老頭喝著茶。

  “皇上,您在這與我喝著茶,會不會太過悠閑了。”墨有才似乎有些無奈。

  那老頭笑了笑,反問道:

  “你這風頭正盛的狀元郎,不一樣在這悠閑的喝著茶。”

  墨有才搖搖頭:

  “不一樣的。”

  “有何不一樣,狀元郎是凡人,皇帝也一樣。”

  “總歸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哼,不與你計較這些,你父親墨廣文最近怎麽樣了?身體還好嗎?”

  “父親他身體還算不錯。”

  皇帝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我本準備按照往常,將你招進翰林院,做個從六品的小官,後面再慢慢提拔。不過,你肯定不願,朕也知道你此次考試不為功名,隻為揚名,讓朝野上下都知道,墨廣文太還有你這麽一個優秀的兒子。”

  “當年那件事,是朕做的不好,傷了廣文的心。而且,練氣士當官,會擾心境,從此修為再難精進。但是不做官,又浪費了你的一身才華。不過,朕也不強求。但有朝一日你若是江湖失意,想當官了,無論大小,朕絕對滿足。”

  墨有才沉思了很久,才開口道:

  “皇上,當年那件事已經過去了,父親他也不在意了。至於這次進京趕考的目的,皇上卻猜錯了。希望皇上按照殿試成績,讓墨有才出任一方知府。”

  皇帝咦了一聲,似乎有些詫異,不過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墨有才不做官才是正常的事,可是墨有才想要做官,卻是有點意料之外了。但總歸是一間好事。既然是好事,那就沒必要去想這麽多。

  “唉,又欠了你們家一份人情啊。”皇帝滿意的笑了笑,“這次任你為知府,墨廣文知道後,估計又要臭罵我一頓了。”

  一位新進狀元,一位殿堂之上的九五至尊,身份顯赫的兩人就這麽慢慢著喝茶,就像普通叔侄一般。

  墨有才將茶杯放下,緩緩說道:

  “不過出任知府之前,我想先回家一趟。”

  “自然的。”皇帝點了點頭,“朕為你準備了一匹千裡馬,過會會又人為你送來。”

  “謝過皇上。”

  次日,一位青衣其著白馬出了京城,而那日任官,頭甲的狀元郎仍是沒有到場。這位神秘風流的狀元郎,在往後的京城之中,也成了一間人們津津樂道的妙事。

  策馬十日,墨有才回到了那熟悉的故鄉。只是這一趟回家,就馬上要離開了,再想回來,估計就難了。

  剛進村口,小屁神就一蹦一跳的迎了上來。自從墨有才進京趕考後,他明天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村口,盼著墨有才回來。

  當然,還盼著墨有才帶了什麽玩意會來。

  看著雀躍著過來的小屁神,墨有才臉上也有了笑意,將手中的精致的糕點盒子高高提起,喊道:

  “小屁神,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麽了。”

  “哇墨有才,你出息了,都騎上馬了。”小屁神撫摸著白馬,驚呼道:“這麽風光,不會走了狗屎運,考了個狀元吧?”

  “嗯,你怎麽知道呢?明明連京城裡都沒人知道是我考到了狀元。”墨有才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

  然後,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精致的木劍,將糕點與木劍一同遞給小屁神。

  小屁神接過東西,站在原地傻笑著,墨有才下了馬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輕聲道:

  “我先回家一趟,等一會在出來和你玩。”

  小屁神滿意的點了點頭頭,歡快的跑去和他的那些玩伴炫耀去了。

  墨有才牽著白馬,一步一步走回家。一路上,那些熟悉墨有才的街坊鄰居,見到如今墨有才,都快有些認不出來了,青衣白馬,盡顯風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呢。

  那些平日裡就對富有才氣的墨有才傾心的小家碧玉,看見如今的墨有才,就更是癡戀了。

  墨有才對躲在牆邊偷看自己的姑娘溫和一笑,那一笑,如沐春風,使得心牆處又開一花。

  墨廣文在得知兒子回來的信息後,也是早早出來迎接。墨廣文將馬牽走,栓在一處。

  去時打大包小包,是母親讓墨有才帶上的,而回來時的大包小包,是墨有才帶給母親的。

  當墨廣文笑著從門口進來,問這次京城之行感覺如何,有沒有看得上的女子。墨有才一一回答,至於心儀的女子的話,則是沒有了。

  母親倒了一杯水給墨有才,墨有才喝了一口,然後又放到桌上。說了一個不合時宜的消息:

  “後日,便要去常州任官知府,我想問問,父親你們願意搬去常州住嗎?”

  墨廣文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問道:

  “是那皇帝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

  “都有。”

  “唉,隨你吧。既然是你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好說什麽。遷去常州,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要再等幾年。你任官期間那什麽狗屁皇帝要是故意刁難你,盡管跟父親說,父親替你出氣。別人也許怕皇帝,但我墨廣文最不怕的,就是皇帝。”

  墨有才嘴角不經意的翹起,天下間,估計也只有父母會對自己這麽好了。只可惜,後日離去,再見就是要幾年後,等父親做完那件事情之後才能團聚了。

  既然離別不能阻止,那麽就盡享當下吧。這兩天,便好好陪陪父母。

  殘陽余暉透過木窗照入這間不大卻溫馨的小木屋。不知為何,墨有才突然有些想嘗嘗酒了。

  “父親,可有酒?”

  墨廣文哈哈一笑,

  “難得你小子開竅,有,管夠。就算將你爹的藏酒喝完了都行。”

  母親聽了嗔怪道:

  “喝什麽喝?有才最多喝幾小杯。”

  “好好好,聽你的。”墨廣文笑著回答,不過又偷偷跟墨有才說:“別聽你媽說,想喝多少喝多少,偷偷就行。”

  那一晚,父子兩趁著她出門的一小會,足足喝了好幾瓶。墨有才不勝酒力,先醉了。墨廣文笑話了墨有才一句,又喝了小半會,也醉倒了。等到賢淑的妻子回來後,也只能一陣頭大的將房子收拾好。到了第二天再好好罵墨廣文一頓。

  兩日不過一眨眼,今日就該啟程了。不管再如何不舍,終究還是得離去。墨有才騎上白馬,同父母揮手告別。除外,還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屁神,以及躲在牆邊偷看自己的姑娘。

  小屁神帶著哭腔喊道:

  “墨有才,要早點回來看我。”

  “好。”墨有才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躲在牆邊的姑娘,欲言又止,最後歎了一口氣:

  “各位,墨有才走了。”

  一直偷看著墨有才的姑娘聽了墨有才的話,剛鼓起勇氣想對墨有才傾訴心意,可墨有才早已啟程離去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習慣而已。

  常州其實離的並不遠,但也要三日路程。為了節省時間,墨有才就抄了小道,只是小道崎嶇難行,馬兒趕路半天也有些累了。無奈,隻好尋得一條小溪,讓馬兒歇息歇息。

  墨有才捧了手溪水洗臉,從行囊裡拿出了一張乾餅吃著。附近各位的安靜,連流水聲都聽的異常清楚。

  良久,墨有才起身,準備離開。天色已經漸漸黑了,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墨有才牽著馬,大約走了一裡路左右,前方似乎有人影。

  墨有才走近,才看清是一名女子在河邊。不過女子極美,比墨有才在京城裡看見的富家千金還好看,貌似天上仙,不似凡間俗人。

  不過旁邊圍著幾名歹徒,就有些煞風景了。只是女子好像並沒有很害怕,反倒是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們。

  “請問,這附近有住人的地方嗎?”墨有才走上前去,問道。

  “滾開。”為首一名高大男子不耐煩的說道。

  “哦?”墨有才歪著腦袋,自顧自說道:“看來你們很著急啊,不過著急做什麽事呢?”

  “你小子還真是沒有眼力見啊。”高大男子活動活動筋骨,就要一拳揮下。

  墨有才一揮袖子,幾名歹徒就倒飛而去。

  歹徒見情況不妙,便開口道:

  “妨礙朝廷做事,你想死嗎?”

  “朝廷?你又為朝廷做什麽事?我可沒聽說過騷擾人家姑娘是為朝廷做事!”

  “奉二皇子之命,圍剿大魔頭逍遙念,我看,你就像那大魔頭的同夥。現在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二皇子?是徐丹進?要我接受調查可以,但是,我若不是那逍遙念的同夥。而你們,又耽誤了我任命知府。那麽,我就讓徐丹進讓你們就提著腦袋來見我!”

  幾名歹徒似乎怕了,打又打不過,而別人似乎又與二皇子交好,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們這次圍剿行動不過是來渾水摸魚的,若真的惹了不該惹的人,兩顆人頭都不夠掉的。不過他們吃不到的肉,上頭總有人能吃到。

  權衡利弊之後,一名識相點的瘦小男子開口求饒:

  “大人我們錯了,饒小的一命吧!”

  另外兩人也連忙跟著磕頭認錯。

  墨有才揮了揮手,

  “走吧。”

  三名歹徒連忙點頭哈腰,踉踉蹌蹌的跑了。

  “姑娘,你這麽一個人在這深山亂走?且不說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若是遇到山林野獸,那也是極其危險的。快入夜了,還是快些回家吧。”

  姑娘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呆在原地無動於衷。

  墨有才看那位姑娘還呆呆的杵在原地,以為她受了驚嚇,便開口問她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

  姑娘連忙擺擺手,“送我回去就罷了,我也不知道剛才是不是你和那些人演得戲。所以,就不勞煩公子費心了。”

  墨有才摸了摸下巴,點頭道:

  “確實,那姑娘你自己回家小心點。”

  看著墨有才還真的認為她說的有道理,那位姑娘也忍不住笑了笑。她的笑,讓墨有才看得有些恍惚,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姑娘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墨有才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了態,墨有才撓撓頭,不禁赧顏,就要告別。

  不過,這時姑娘卻說:

  “天都黑了,你還能去哪?還是去我家吧。也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經過姑娘這麽一提醒,墨有才這才想起自己也要找一處地方歇息。於是連忙道謝:

  “那就謝謝姑娘了。”

  墨有才跟在那位姑娘身後,待到來到一間小木屋後,那名姑娘便停下腳步,準備離去。

  “姑娘,你這又是要去哪?”墨有才不解的問:“若是覺得不方便,墨某可以另尋他處歇息。”

  “不是啦。”姑娘一語驚人:“我本名凌月亭,是這一方河神,這件屋子,不過閑來才住的。”

  “哦,是這樣嗎。看來剛才一直是墨某多事了,見笑了。”

  “也沒有啦,我也沒有這個意思。你還是在這裡好生歇息吧,我先走了,拜拜。”

  “姑娘告辭。”

  凌月亭哼著小曲,離開了。而墨有才也準備入睡。

  月色獨入戶。墨有才獨自躺在木板床上,久久沒有入睡。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是想在故鄉裡的親人嗎?

  一陣巨響,打斷了墨有才的神遊萬裡。墨有才起身出門,打算去看看是怎麽一回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會與那位姑娘有關。

  山林之中閃過一道道黑影,所過之處,皆有一顆顆粗壯的大樹倒塌。

  “這次運氣還真是不錯,本來不想接下圍剿大魔頭這份苦差事的,不想竟然遇上了一頭幼蛟,哈哈,活捉之後,必然要將你賣個好價錢。”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做夢去吧,就你們還抓不到我。”

  “哼,是嗎?”

  忽然有六柄劍呼嘯而去,結成劍陣,困住了那個逃亡的身影。而那人不是誰,正是凌月亭。

  “說了,你是跑不掉的。”一名男子慢慢走出,舔了舔舌頭,猥瑣一笑,“放心,在將你賣出之前,我會好好憐惜你一番的。”

  “哼,不過是仗著人多,如果你放開我,看我不把你的三條腿都打爛!”

  “想得倒美,放開你,好讓你跑掉嗎?沒關系,隨便你怎麽說。等一下到了我房裡,你想怎麽說怎麽說。”

  那一臉猥瑣的男子就要朝凌月亭伸手抓去,突然就被一陣強大的內力轟的倒飛而去。

  “來者何人!?”猥瑣男子凶狠的喊道:“是誰偷襲本大爺,敢不敢出來。”

  “這為姑娘是我的朋友,不知道閣下抓她所謂何事?如果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那麽此事就不會這麽輕易過去了。”

  一襲青衫緩緩走出,擋在凌月亭身前。

  “解釋?”男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表情猙獰的喊道:“都給我一起上。”

  “你個呆頭鵝,你打不過他們的!快跑啊!”凌月亭看著眼前的愣頭青,焦急的喊道。

  墨有才回眸一笑,“放心姑娘,他們傷不了你一分一毫。”

  說罷,墨有才衝上前去,與那一夥人廝殺。刀光劍影,一時之間竟是墨有才佔了上風。

  只是人實在是太多了,車輪戰,輪番消耗墨有才的內力。墨有才本來就是一個半吊子練氣士,很快就就滿身是傷,敗下陣來。

  猥瑣男子歎道:

  “想英雄救美, 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為了一條畜牲丟了性命,嘖嘖嘖,值當嗎?”

  而一旁的凌月亭早已呆滯,一行清淚不知什麽時候流出,不停的自言自語:

  “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麽拚命?”

  墨有才沒理睬男子的嘲笑,吐了口濃血,淡淡說道:

  “姑娘,墨某也沒料想到會有這麽多人。現在想跑已經遲了,對面人多勢眾。墨某又只是一個半吊子練氣士,打不過,更跑不掉。雖然墨某惜命,卻也知道自己今日必死。但姑娘你還有一線生機,墨某必死,姑娘你卻不一定。”

  “不會,不會的。我們都能活下去。”

  墨有才釋然一笑,“姑娘,該道別了。”

  凌月亭似乎知道了什麽,急的瞪大眼睛,急促的說道:

  “你想要幹什麽?不要做傻事!”

  “傻嗎?我覺得一點都不傻啊,姑娘。”

  “不要……”

  “墨某先告辭了。”

  那一群人緩緩走上前,領頭的那名猥瑣男子發出桀桀的笑聲:

  “將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的頭顱割下,就可以應付這份差事了。”

  墨有才呼出一口氣,困住凌月亭的劍陣突然破碎。凌月亭本想飛奔過去,卻被一道柔和的風帶到很遠的地方。而原本虛弱的墨有才氣勢陡然一變,宛如神人降世。

  “該了斷了。”

  鋪天的內力四散,不斷衝刷那群人。

  而此戰之後,人間,再無墨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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