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王烏山臉色凝重,一旁伺候多年的師爺眼觀鼻鼻觀心,半個字不敢多說。
他深知自家老爺脾性,這回死了位修煉神通的供奉,乃至衙門在本地的威望都要降低不少。
那些個勢力雖然不敢明目張膽與官府做對,可暗中使絆子已是常事。
“師爺,花婆婆怎還未到?”
王烏山話音剛落,就聞見一股香風從外頭飄來,頓時換了副神色,笑容熱切的起身相迎。
“哎呀花婆婆,你總算來了。”
“妾身諸事纏身,來得晚了,還請王縣令恕罪。”
一名周身罩著黑袍女子走入正廳,此女身姿挺拔傲然,半點與“婆婆”二字搭不上關系,其聲音婉轉清脆,十分誘人。
“那矮冬瓜呢?”
“花婆婆可莫說這話,要是讓小巨子聽見了,又要亂發脾氣。”
李師爺趕忙勸阻,悄悄瞥了花婆婆一眼,又連忙移開目光,這花婆婆來歷神秘,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從來都是將頭臉藏在兜帽內,讓人很是好奇。
“花婆婆,你說知曉害死孑然子的凶手是誰,此事究竟真假?”
王烏山忍不住問,他實在想不明白,憑孑然子的神通,何人才能將其殺害。
花婆婆笑了笑,並未答話,而是看向過廳走廊,小巨子邁著短腿快步走來。
“妾身有一門神通,可在人身上種下一隻靈蟲,能觀其死前掠影。”
“哼!你這臭婆娘,竟偷偷瞞著本座在本座身上下了神通!”
小巨子顯是聽見了這話,一臉寒氣的步入屋內。
“真是好笑,妾身若是不說,你又知道?”
沒人看的清花婆婆面容,她似是有意讓小巨子聽見。
“你!”
小巨子本想發難,可一想到那些得罪過花婆婆的人慘狀,不由得火氣全消。
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說明此女手段陰狠至極隱蔽至極,縱使他身懷神通,也不敢說日夜都睜著眼。
見小巨子吃癟,花婆婆這才掩嘴呵呵笑,一揮衣袖,虛空中便浮現出一道模糊身影來。
那身影高大魁梧,手持刀弓,卻如何都看不清面容。
“就是此人殺了孑然子?為何看不清面貌?”
王烏山臉色不大好看,天下這般身形之人何其之多。
“我還道花婆婆有什麽超出常人的能耐,原來不過如此。”
小巨子忍不住嘲諷了一句,可那花婆婆卻不以為意。
“你這矮冬瓜懂的什麽,此人殺了孑然子,我那靈蟲便會化作一道印記,落在凶手身上,此印落肉生根……”
花婆婆話未說完,小巨子又嗆了句。
“陽谷縣百姓眾多,難不成我等還得一個個查探過去?”
“哼!再多嘴,便將你嘴巴縫了!”
說著,花婆婆真從袖中摸出根碧綠鋼針來,針尖泛著詭異光芒,讓人看一眼便心悸萬分。
王烏山見她老神在在,便知其定有分辨凶手的辦法,便問道:“依照花婆婆而言,此事應當如何?”
“好叫王縣令知曉,妾身另有一門神通,最是擅長尋人。”
花婆婆說罷,周身黑袍突然鼓蕩起來,一道道黑氣從她衣縫中鑽出,在半空匯聚成一具鬼影。
“去,將那身上落有印記之人人頭取來。”
鬼影得令,立馬催動一股腥風,駕著風飄出了縣衙大院。
王烏山望著遠去的鬼影若有所思,莫非這就是花婆婆害人不留痕跡的依仗?
三年前花蛇現世,花婆婆暗中除掉了不少對手,是三位供奉裡出力最多的一位,也是最得他青睞的。
“等此間事了,白鹿的事,還要勞煩花婆婆費心。”
“王縣令客氣了,身為縣衙供奉,不過舉手之勞,只是……”
“花婆婆放心,還是老樣子,十條壯漢換你出手一次。”
“那妾身就卻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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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鄉樓。
“噌——”
許青拔出橫刀立在當場,根本不願再多費口舌。
覺遠挑明了話頭,就是為的他這雙眼珠子。
“呵,好重的血氣!看來許秀才昨夜沒少殺人啊。”
覺遠抽動鼻子,眼前不由一亮,這許秀才竟也是個好殺之人?
如今陽谷縣暗流湧動,因白鹿的事不知死了多少人,這許秀才怕是也有摻合?
“覺遠,你我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這般欺人太甚,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縱是你們金皿寺勢大,可又敢加害朝廷功名在身的秀才不成!”
許青被他點破殺人之事,心中也有些不安,有些事情在知情者眼中並不難猜。
何況金皿寺早就佔據了鈴鐺山一處,若是再推算推算,查到自己頭上不難。
“呵呵,你這螻蟻般的人兒倒是有趣,拿朝廷來壓我?”
覺遠露出冷笑,信步朝許青走了過去,口中不停。
“若你是個舉子,我殺你還要掂量掂量,可你不過區區秀才,算個屁的功名,也敢說大話?”
“你不過是仗著修煉了神通,若是與我一般的肉體凡胎,又敢如此說?”
許青目光凌厲,半點不膽怯。
雖然覺遠先於他修煉神通,可所信奉神聖的強弱,直接關系到其神通的威能。
許青所信奉的乃是一尊在上古時掌握規則的神靈,遠不是落寶佛陀這種後世的牛鬼蛇神所能比擬的。
若是他硬要撕破臉,許青也不介意拿他試劍。
“哈哈哈!”
覺遠像是聽到了笑話,捧著肚子大笑個不停。
“許秀才你讀了這多書,難道不知人天生便有高低貴賤之分?我一出生便拜在金皿寺,隨師長修煉神通,你不過是江國境內一個賤民,如何敢跟我比較?”
“既然如此,還說這麽多做什麽?不若直接……動手!”
許青猛地擰身,臉色凝重地執刀劈向覺遠。
他早就聽聞金皿寺的落寶佛塔威能,又豈敢怠慢,隻得用言語降低對方防備,然後驟然發難。
哪怕此刻殺了覺遠,只要及時脫身去州城,金皿寺未必就能奈何的了。
“好大的狗膽!”
刀光襲來,覺遠眸子一縮,雙手猛地合十。
就聽“當!”的一聲脆響,刀尖竟被他死死夾在掌中。
許青見一擊不成,立馬提神灌力,一手推著刀根向前猛衝。
“喝!”
大力之下,縱是覺遠再有本事,也被刀尖抵的節節後退,最後狠狠撞在根巨柱上,震得屋頂灰塵四落。
“好大的力氣!”
覺遠自知力氣比拚不過,便撤開刀身,閃身蹬牆,一躍落在房梁上。
一枚巴掌大的小巧寶塔從他掌心浮現,此塔共計七層,飛簷懸玉熠熠生輝。
每層有佛陀端坐,做悲喜狀手捏法印。
“落寶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