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徐白虹答話,元晏早已怒火中燒,踏前一步便要理論。
徐白虹自是了解師弟的個性,立刻伸手一阻,示意其不可魯莽行事。
南錦屏與顏朝昭在徐白虹身後站定。二人入門最晚,打架也最慫,此刻對方人多勢眾,卻也怡然不懼。
反觀五峰會這邊,精壯男子出言不遜,卻無人阻止。
男子名叫賀昌黎,乃瞻雲峰四長老座下弟子。幼年跟著家兄在軍營裡廝混過一段時間,天賦算不得奇佳,卻也不差,一身橫練功夫。蟄伏化象圓滿多年,前些時日,終於突破巨神境,自是春光滿面,在宗門裡也算得上一號人物。
除風隱峰外,其他四峰皆為師祖門下,平時走動也多,雖說五峰同氣連枝,可五峰會裡偏偏沒有風隱峰弟子,可見一斑。
對於賀昌黎突如其來的挑釁,其他弟子並未覺得如何,反而理應如此。風隱峰勢微,一峰弟子不過寥寥五人,如何與其他四峰相較。倒不如直接取消,合並至其他四峰名下。
更有甚者,看熱鬧不嫌事大。江晚意名聲在外,今日過來的弟子中,少說有一半,想親眼一睹芳容。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美麗不可方物。
“唉...”
場中傳來一聲歎息,眾人望去。坐在樹下的李寅,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拍了拍屁股,撣去灰塵。
這幾日聽課練習,讓他獲益良多,眺望一眼天邊,青山老樹,流雲同風扶去,暖陽和煦,微風不燥。如此美好的光景,總有些煩人的蒼蠅,不適時宜地跳出來。
他迎著眾人的目光,來到場中,直視帶頭的青年,開口道:
“若你覺得白虹輩分不夠,可與我說。”
此言一出,五峰會的弟子們頓時嘩然。如此毛頭小子,竟敢當著五峰會會長的面擺譜。頓時,譏笑,不屑之聲不絕於耳。
賀昌黎很討厭比他高的人,但他更討厭無視他的人。
賀昌黎嗤笑著走到李寅面前,擋住他的視線,伸出手指,用力在他看似瘦弱的身板上戳了幾下。
戲謔道:“你他娘的,是他娘的誰啊?若你不懂什麽叫尊卑貴賤,師兄不介意手把手教你。”
顏朝昭快步向前,試圖推開賀昌黎,怎料對方功底深厚,一推之下,竟巋然不動。
顏朝昭隻得以身擋在李寅身前,李寅沒料到顏朝昭會衝出來,少女的發絲掠過面龐,鼻間傳來淡雅清香。眼看著少女青澀的身體,幾乎就要貼近,李寅非常紳士地後退一步,讓出部分空間。
而這一步,落在某些人眼裡,隻以為李寅怕了。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他叫李長春,他是曹師祖的弟子,是我們的師叔,也是你們的師叔。”
顏朝昭怒目而視,氣鼓鼓地朝五峰會眾人喊道。
場間驟然爆發哄堂大笑。
“什麽李長春?”
“我們的師叔?”
“這小丫頭失心瘋了吧?”
“怎麽我們從未聽過。”
面對眾人的嘲笑,顏朝昭又氣又委屈,緊握的小手,捏住衣角。一時間,氣血上衝,俏臉憋紅。嘴唇緊緊抿著,眼中含著淚花。
明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有什麽可笑的。早知道,剛才不應該這麽冒失,可她怕她不衝上來,這位剛剛認識的小師叔,萬一被一巴掌拍死了怎麽辦?這個矮冬瓜這麽強壯,相較之下,小師叔的身板,實在太弱了。
李寅不知何時,擋在了顏朝昭身前,將她護在身後。
原本衝上來保護李寅的顏朝昭,此刻不知不覺,反倒成為被保護的對象。
與五峰會眾人不同的是,為首那位青年。聽到顏朝昭的話,潛意識覺得很假。面前之人太年輕了,年齡似乎比自己還小。但他隨後聯想到近期宗門內某件事,笑容在臉上停頓了幾秒。
但他並不打算挑明,只要裝作不知,又不是自己動的手,哪怕教訓一頓,最後宗門怪罪下來,也和他無關。
可惜事與願違,這件事算不得秘聞,在場的弟子中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當有人提及“謝文升”的名字時,大部分人已經回想起並開始相信,李寅便是最近鬧的風風雨雨的那位“新師叔”。
笑聲很快平息,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開始給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師兄弟普及有關李寅的事。
當然,並不是因為李寅多有魅力,而是謝文升的大名,在宗門內,幾乎無人不知。不是賀昌黎這種二三流弟子能比擬的。
南錦屏當下豎起耳朵,認真傾聽。他對這類小道消息十分感興趣,這小師叔怎麽和謝文升扯上關系了?
顏朝昭看見眾人態度轉變,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小嘴輕吐一口氣,才猛然發覺,自己竟然一直抓著小師叔的衣服。她立刻松手,往側邊移步。都怪這矮冬瓜,眼神這麽凶,太嚇人了。
“原來是小師叔啊,適才冒犯,還請見諒。”
哪怕已經知曉李寅身份,賀昌黎依舊一步不退,目光直視李寅,嘴上說著見諒,態度卻十分強硬。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去你媽的小師叔,不過是個仗著幾分虛名的軟蛋。修道之路,向來以強者為尊。
李寅沒有理會賀昌黎,他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問清他們來意,這幫人,不僅打斷他的課,還耽誤他修行。他將目光望向為首那名青年,正欲問話。
賀昌黎突然將手搭在他的後頸上,用力一按,原本比他矮半個頭的賀昌黎,此刻終於平視他,語調慢悠悠地說道:
“小師叔,咱是一介粗人,希望你不要介意,別往心裡去。”
算上剛才那次,這家夥無視了他兩次,賀昌黎確認了,他不是討厭無視他的人,他討厭的,正是是眼前這位小師叔。
元晏忍無可忍,一甩衣袖,豎眉厲喝道:
“你他娘地,給我放尊重點!”
此言一出,徐白虹皺眉看了元晏一眼。記憶中,師弟從未說過髒話,而這句“你他娘的”,倒是現學現賣了。
“把手放開。”
三番五次挑釁,李寅真的動怒了。只不過他隱藏得很好,很深。
賀昌黎道:
“我若是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