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

　　東城區的一家大型銀行裡。

　　一名男櫃員正滿臉詫異地看著身前的楊閻和錢袋。

　　“你的意思是，你在夜市擺擺攤，就賺到了這三十萬，剛好夠還你的學貸?”

　　面對滿是質疑的語氣，楊閻早有所準備。

　　“對，我生意挺不錯的，夜市一條街的其他攤販老板可以作證。”

　　男櫃員聞言，抓起楊閻帶來的貸款資料，眼睛滴溜溜轉起來。

　　按照規定，此事可大可小，他可以隨便登記一下就幫這小子辦理結清貸款，也可以繼續質疑對方的現金來源。

　　而只要對方給不出明確合理的收入證明，這些“違法收入”就要按規定沒收充公。

　　而他也就能借此撈上一筆。

　　“請您稍等...”

　　通過轉交櫃，男櫃員將錢袋放到自己身旁，一邊朝楊閻露出標準微笑，一邊在電腦上飛速調查楊閻的所有身份信息:

　　孤兒、住在貧民窟附近、沒有任何工資流水、過往除了貸款沒有任何大宗交易記錄、身份為沒有任何武道實力的普通人...

　　看著一個個普通甚至有些差勁的身份信息，男櫃員心思逐漸活躍起來，眼角漸漸露出“得逞”的笑意。

　　擺攤賺三十萬?鬼才信！

　　老子在這裡苦哈哈幹了好幾年也攢不到三十萬，你一個沒爹媽養的窮小子，能賺三十萬?

　　就按照這身份信息，天王老子來了也是違法收入！

　　不是違法的我把錢袋吃了！

　　或許對方確實在夜市擺了幾天，那些老板也確實認識他，但這絕對是障眼法，是用來掩飾這三十萬真正的來源。

　　男櫃員工作久了，遇到過無數類似事情。

　　這些人因為去不了西城區洗白自己的違法收入，所以會嘗試偽造收入證明來這裡存款。

　　可你這偽造的收入證明也太扯了...

　　那可別怪他黑吃黑了。

　　“抱歉，楊閻先生，最近議會要求嚴查一切違法犯罪活動，你無法提供合理的收入證明或者擔保人，按照最新規定，這三十萬將沒收充公...”

　　楊閻心道麻煩，緊跟著又拋出一條信息。

　　“薛氏武館的薛嫵女士可以為我擔保，我曾在武館兼職過許久，現在我的攤位是她罩著的，附近的人都知道。”

　　本以為這個消息可以打消男櫃員的猜疑，沒成想卻是令對方哄然大笑。

　　“哈哈哈！抱歉，這位先生，你的理由太過荒謬了，你的意思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武道強者，會認識一個擺攤的，而且為這件事做擔保人?”

　　一個武道強者，特意罩著一個擺攤的?

　　這小子急眼了，被我揭穿謊言後居然開始胡言亂語！

　　薛嫵算是整個應雲市的武道明星，不僅人長得好看，而且實力夠強，多次代表應雲市拿下各類武道比賽的獎牌，許多有志於踏入武道一途的人，都以她為榜樣。

　　而大部分像他這種無法練武的人，也把她當作明星來欣賞，只是對方沉醉武道，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結果眼前這家夥，居然謊稱薛嫵可以當他的擔保人?

　　無論是常理還是豐富的過往經驗，都讓他覺得對方就是在騙人。

　　他伸手按在電話上，剛想叫保安進來把人轟出去，然後想想自己要從這三十萬中偷摸多少時，卻陡然感受到一陣恐怖殺意從防爆玻璃外瞬間鎖定自己，驚得他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艱難地抬起頭，只見一雙宛若凶獸的眼眸正透過玻璃死死盯著自己！

　　冷漠到令人膽寒的話語悄然傳來。

　　“我不想惹麻煩，但還是請你按正常規定流程，檢查我的收入是否合法。”

　　男櫃員的手就按在電話上，只要按下按鈕就能呼叫支援，可他偏偏被對方盯的動彈不得！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

　　這種眼神，他只在遇到那些武道強者或者殺人犯時感受過！

　　而這楊閻給他造成的威壓甚至更為恐怖！

　　他額頭開始流下冷汗，心中突然有些後悔起來。

　　原本想著卡一下對方，來個黑吃黑，結果踢到鋼板了！

　　“發生什麽事了！”

　　突然，門外匆忙走來銀行的經理，一聲吼打破了僵局。

　　銀行經理面容和善，快速了解事情的經過後打量了一眼楊閻，隨即恭敬地鞠了一躬，語氣謙遜道:

　　“十分抱歉楊閻先生，這位櫃員新來的，業務不是很熟悉，請您稍等片刻，我親自為您辦理...”

　　他大步走進櫃台內，一把扯開那渾身冒冷汗的男櫃員，檢查完楊閻的資料後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層層轉接，經理的問詢語氣也越來越謙遜，在多次低聲下氣的問詢後，經理終於掛斷電話，滿眼敬畏與熱情地看著楊閻。

　　“尊敬的楊閻先生！您的收入完全合法，沒有任何問題，我現在就為您辦理結清貸款！”

　　經理十分熟練地操作著電腦和文件，不一會兒便打出一份結清證明，雙手恭恭敬敬地遞給楊閻，並在那男櫃員震驚的目光中主動走出櫃台，提著許多禮品袋塞到楊閻手裡，為他送行。

　　“很抱歉耽誤您這麽多時間，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我保證為您...”

　　楊閻有些納悶，對方這變臉速度也太快了些。

　　他不會是直接打電話給了薛嫵吧?

　　檢查了下文件確實無誤，楊閻拒絕了對方的送行，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趕去。

　　如今他是無債一身輕，踩起車來那叫個輕快！

　　銀行門口，經理一直等到楊閻的身影消失才放下揮動的手。

　　“經理...這家夥什麽來頭?值得你...”男櫃員湊過來，愣愣道。

　　“你這沒眼力見的蠢貨！差點害死老子！”

　　經理勃然大怒，轉身一腳踢翻對方。

　　“等等經理！他就是個普通人！系統上顯示他連工作都沒有！那三十萬絕對是違法的！”

　　經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竟是氣笑了。

　　“不正常?不正常你不會上報來問嗎?你就這麽想黑吃黑嗎?沒聽到人家說出了薛嫵這個名字嗎！”

　　“這不可能...他一個出去擺攤的學生，怎麽可能...”

　　“我和你說過，涉及到大人物，哪怕再離譜都要先去查！而不是整天想著黑吃黑賺外快！！！”

　　經理用力晃了晃對方，盯著那張尚且有些不服氣的眼眸，低聲吼道:

　　“你知道我剛才打電話上報過去，一路申請，直到最後問到薛氏武館那邊時，他們是怎麽說的嗎?”

　　男櫃員生硬地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他們說這楊閻是武館的新任後勤主管！該死的！你踏馬黑吃黑吃到那群武道強者頭上了！”

　　男櫃員臉色當即煞白，驚恐之余依舊有些不服氣。

　　“新任的，武館後勤主管?可系統上沒寫啊?而且...他也不可能這麽快攢到...”

　　經理忽然睜大眼睛，舉拳要打，嚇得櫃員趕忙閉上嘴巴。

　　“求求你動動腦子，東城區的幾家武館又要開始搶地盤了，那薛嫵出三十萬暗中招攬這楊閻是完全有可能的，他們為了保護這種人才，不把他的工作崗位錄進電腦裡也完全正常。”

　　經理皺眉，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給我記住了，任何涉及到超凡的事情，尤其是武館的事情，都不要去深挖，會沒命的！尤其是這段時間！”

　　“現在各家武館暗中較勁，連蔡魁那種大師都會莫名其妙地死掉，你覺得自己夠格摻和進去嗎?”

　　經理平複氣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長歎道:

　　“我覺得你的服務意識有待提高，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去貧民窟分部上班，想明白了再回來。”

　　經理離開，留下了神情恍惚的男櫃員。

　　片刻，他渾身一抖冷汗直冒，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