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點點頭,並未言語,像是知道了什麽,又像是自己無能為力的樣子。
老漢見狀,並未像之前央求牛二那樣求老劉,因為聽到庫房的壯漢說的時候,心中的希望就已經被澆滅了大半了。
老劉道:“老人家,這裡的藥太多了,又過去了這麽多年,我一時也記不起這藥有沒有,放在哪裡了,你等我一日,我去給你翻看藥材目錄,若是這宇氏解毒散還有庫存,定給你找到。”
老漢趕忙道謝:“多謝劉大人,若是能救了我女兒,小老兒我就是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老人家言重了,我們藥鋪雖然做的是經商賺錢的生意,但與其他生意不同的是,我們還有著救死扶傷的擔當,是不會見死不救的。”也不知老劉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的話確實讓老漢絕望的心裡又燃起了了一絲希望。
跟老劉認識了這麽多年,牛二也是第一次聽老劉說出如此感人的話,對老劉刻板的印象竟有所改觀。
走出藥鋪後,牛二自言自語道:“這個老劉今天是怎麽了,這胡氏藥鋪雖然大,但他在這裡這麽多年,什麽藥有沒有,就算不記得,去翻找藥材目錄,也用不了一天的時間呀。”
老漢默默地聽著,卻並未言語。
離了藥鋪,已臨近黃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牛二見老漢與孩童無處安身,便把二人安排在了自己的住處,暫住一日,也好明日一同去找老劉。
牛二給馬圈裡的馬填滿草料,又巡視了一圈,確認馬的數量無誤,沒有馬趴著,韁繩也都檢查了一遍,都牢牢的系著,老漢跟在後面,想著幫幫忙。牛二道:“老人家,您先回屋休息吧,我巡視完了,也就回屋了。”
雖說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但老漢還是一直跟在牛二身後,畢竟,有求於人的時候,怎麽只能顧著自己舒服呢,也應該幫別人做點事吧,牛二無奈,隻得讓老漢跟著自己巡視馬圈。
很快確認馬圈沒有什麽問題了,牛二和老漢回到牛二的小房子,牛二找來一個草墊子,鋪在了地上。然後對老漢道:“您和孩子睡床,我睡草墊子。”說著便坐在了草墊子上。
老漢見狀急忙道:“大人不可,還是您睡床,我們睡草墊子吧。我們已經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了,怎麽還能讓您睡地上呢。”
牛二道:“一碼歸一碼,我幫你們,你們感激我,但是我身強體壯的,睡地上沒事,您年紀大了,孩子年紀又太小,還是你們睡床上吧,休要在與我爭論了,快歇息吧。”
年拗不過牛二,老漢隻得聽從他的安排,帶著孩童睡在了床上。
夜半
吱~
馬圈旁的小屋子,房門被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打開了。
“誰?”牛二雖然長得有點憨,但晚上睡覺時耳朵卻是機靈的很,這麽小的開門聲竟然都能聽到。
“是我。”原來是老漢。老漢接著道:“我去茅房了。”
看到是老漢,牛二又倒頭睡了過去。
胡府主人的房中,此時卻還亮著燈。
搖曳的燈光下,兩個人影似乎在商量什麽事。
“大人,此事您看——”這說話的正是老劉。
“把藥給他們,然後給我盯著,此事必有蹊蹺。”另一身著官服的人道。
“是,大人。”
咚!
“誰!”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碰倒東西的聲音,屋內人驚道。同時已經打開了房門,卻並未見到任何人。
二人返回屋中,關上房門。
“大人——”不等老劉說完,那人擺了擺手打斷了老劉的話。
“我胡開宇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過這次的事卻是蹊蹺,先不要聲張。”原來這便是胡氏藥鋪的創始人胡開宇。
只見胡開宇一邊示意老劉不要做聲,一邊走向了內屋的博古架,抬手抓著其中一個瓷器,用力向左轉了半圈。
只聽一陣木門旋轉的聲音傳來,整個博古架竟然連同腳下的地板一同轉動了起來,一息間,胡海宇便消失在了房間中。
片刻過後,博古架再次轉動,胡開宇再次回到了房中,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藥瓶。
胡開宇把藥瓶交給老劉,道:“此事務必要小心,切不可出紕漏。”然後在老劉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老劉點點頭,隨後轉身走出了胡開宇的房間。
次日,老漢被牛二喂馬的聲音驚醒,轉身看了看孩童還在睡,便輕推了推孩童,輕聲道:“永福,起來啦!”
孩童揉著眼睛,爬起身鑽到老人懷裡,道:“外公。”
老漢撫摸著孩童的頭,道:“永福,今天去給你娘取藥。”隨後抬頭看看外面忙碌的牛二,又仰頭看了看天,自顧自道:“老天爺,求你保佑我能拿到宇氏解毒散吧。”
“醒啦老人家,”牛二喂完了馬,回到屋內,見老漢和孩童都起了,憨笑道:“我睡覺了打呼嚕,沒打攪到你倆吧。嘿嘿”隨後撓了撓頭,像個害羞的孩童一般。
“大人說笑了,”老漢趕忙起身道,“大人不嫌棄我爺孫倆,能留宿我二人,已是天大的恩惠,何談打攪!”
牛二也不接話,從一旁的桌子上端來一盤包子,道:“我從夥房拿了幾個包子,你們先填填肚子。”
老漢接過盤子,給孩童拿了一個包子,自己也拿了一個,剩下的放回了桌子上,爺孫倆坐在凳子上便吃了起來。
見孩童狼吞虎咽的樣子,牛二趕緊倒了一杯水,道:“想必是餓了,慢點吃,別噎著,喝點水。”
“大人您吃了沒?”這時老漢才想起來,問牛二道。
“我在夥房吃的,你們不用管我。快吃吧,一會咱們去找老劉。”牛二答道。
吃完早飯,三人便動身去了胡氏藥鋪。
不一會便來到了昨日的胡氏藥鋪。
“老人家您過來了”見到三人的到來,老劉趕忙笑著上前迎道。
扶老漢落座後,老劉也不囉嗦,徑直從櫃台後面取出了一個小藥瓶,遞給了老漢,道:“老人家,這便是胡氏解毒散,由於沒有人買,這藥好幾年前一次清理庫房的時候都扔掉了, 這是我在角落裡發現的唯一一瓶了,想必是當年遺落的,不過幸好是還有一瓶,老人家也是好運氣啊。”
“哎吆,多謝大人!”老漢趕忙起身便要行禮。
“老人家客氣了,能救人一命,更是我的福德嘛。”老劉趕緊扶住老人道。
“只是——”老漢卻又面露難色,掏出幾吊錢,遞到老劉身前,道,“我身上只有這麽多錢了。”
十年前的宇氏解毒散,可是天價藥,這點錢,可是藥瓶都買不到的,老漢雖不知具體多少錢,但也是知道這賣乾草這點錢,是肯定不夠的。
“老人家您這是哪裡話,這在角落裡遺落的藥,我怎能賣呢。”老劉道,“這藥是我贈與您的,若能幫到你,也算是發揮了這藥的最大價值。”
老漢雖是窮苦出身,卻也知道不能要嗟來之食。
“老人家,這有什麽為難的,你先救你女兒要緊,大不了,這就算老劉借給你的,你日後想辦法再還上便是。”牛二見老漢為難,又急又氣地道。
老漢見二人如此,也不再推辭,就欲下跪感謝。
牛二與老劉見狀,趕忙攙起老漢道:“您這麽大年紀,我們又不是什麽官人或大人,您給我們下跪不是折煞我們了。”
老漢激動的不知作何言語。
此時牛二的憨勁又來了,道:“行了,老人家,您快回去吧,我這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您女兒還躺在病床上那!”
老漢聽罷,也不再多說,拱手作揖與二人道了別,便帶著孩童匆匆向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