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後。
這一日,黑雲壓城,天地間一片灰蒙,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江城城外向南十幾公裡外,有一片沼澤地,喚作“枯沼”。自遠望去,稀疏的老樹枝椏扭曲交錯,透著一股陰森詭異勁兒;蘆葦在狂風中瘋狂搖擺,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在這山雨欲來之際,整片沼澤看上去更是如同末日將近一般。
“嗚呼!”一聲興奮的叫喊聲忽然響徹沼澤。
只見一個身穿紫色運動衫的少年腳踩噴氣滑板,穿梭在沼澤地中,所經之處,隻留下一道殘影。
盡管耳邊已然狂風呼嘯,少年仍然繼續踩下加速,滑板尾部的噴氣筒已然噴射出了幽藍的火焰。自遠處看,仿佛流星一般劃過沼澤。
忽然間,滑板似是被石頭絆了一下,少年連人帶板徑直飛了出去。
“救!救!”少年的呼喊聲響徹沼澤。
眼看他就要自高空衰落,忽然一陣柔和的風飄過,將少年包裹住。緊接著,他如同秋日中的落葉一般,緩緩飄落到地上。
少年似乎並不對此趕到意外,朝著不遠處一棵巨大的老樹方向喊道:“老魯頭,多謝啦!”
“慕家小子,你滑這麽快,是想去投胎嗎?”
自那老樹之中,竟是走出一灰袍老人。老人腿腳看上去沒什麽大礙,但卻拄著一個木杖——這木杖乍一看似乎平平無奇,但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上面有諸多紋路,看似雜亂,實則有序;而木杖頂端,則是雕刻著一顆鳶首,栩栩如生。
老人來到少年身旁,一杖敲在少年的頭上,道:“我給你做這滑板,是讓你這麽用的嗎?”
而這被揍的少年,正是慕長生。
只見慕長生抱擋著頭,似乎完全沒有被方才的命懸一線嚇到,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說道:“怎麽樣,我剛剛滑滑板的樣子,有沒有點動畫裡那個死神小學生的風范?”
魯姓老人聽了這話,又是一杖敲在慕長生的小腿上,道:“我看你倒是像急著去見死神。”
“哎呦……老魯頭,你不按套路出牌啊!平常都是只打頭的,怎麽這次還偷襲啊。”慕長生疼得直咧嘴,“你是什麽近戰法師甘道夫嗎……天天穿著個灰袍拿木杖掄人……”
忽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緊接著,低沉的轟隆聲響起,空氣中的壓抑感愈加厚重。
“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看招!”
慕長生猛地向後退了十來米,然後朝老人一指,大喝道:“看我天雷訣!”
魯老頭也是一驚,他是知道慕長生體內沒有元能一事的,怎麽突然會了招雷的法子?
不知過了多久。
伴隨轟隆一聲,自幾十公裡外的某地,一道驚雷炸開。
魯老頭一陣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擺著一副自以為很帥架勢的少年。反觀慕長生,等了許久,結果這雷反而在別的地方炸開,收回自己想了很久的帥氣姿勢,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好像不太好使啊,嘿嘿……”
“你小子,又搞什麽名堂……”
“我在你旁邊那棵樹的樹冠上放了一根鋼針,想著能趁著雷雨天能把雷引來,只是似乎……不是這麽好使啊……”
魯老頭看著眼前這個壞笑的少年,一下子明白了慕長生的心思。
這小子滑飛滑板,分明就是為了把自己引到他布置鋼針的這棵樹旁而故意為之。
“臭小子,少看點古早的漫畫和電影,多讀讀書,說不定哪天你還真能得手。”魯老頭笑罵道,“暴雨就要來了,先進屋。”
“我在看書啊,最近就在讀《三國演義》……唉,下次我一定要成功!”慕長生一邊歎著氣,一邊徑直朝那巨大的老樹走去。
那老樹看上去有十來米高,八九個成年人環抱這麽粗,宛若一個巨人佇立在沼澤中央。不過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顆巨樹上竟是有門有窗,儼然是一座樹屋,放在以前的童話故事中,妥妥的是巫女之家。
慕長生對這裡並不陌生,一進屋,便徑直奔向二樓。
盡管這樹屋自外面看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甚至有些可怖,但內部卻是別有洞天。
這樹屋一共三層。
一層雜亂不堪,到處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設備以及器具,這裡本身也是魯老頭的工作台,慕長生的噴氣滑板便是從此處誕生。
二層則是平常居住生活的地方,布置得相當華麗,一整塊暖玉製成的床,搭配著翡翠圓枕,奢華異常;天花板為諸天星圖,會根據天空上的星辰變化實時改變;一旁的櫃子上則是陳列著各種各樣的複雜機關與機械造物,上至太古年間的魯班鎖,機械年代的發動機, 下至科技時代的手機芯片,現代的傳送門原型,應有盡有。
至於第三層,卻是常年鎖著,裡面有什麽,或許只有魯老頭自己知曉。
慕長生悠哉地躺在一把金絲楠木所製的躺椅上,輕輕敲了敲右側的把手。不多時,一個銀製托盤上放著一杯草莓奶昔凌空自一樓漂浮而來,停在慕長生的手邊。
“唉,到底還是你這裡舒服啊……”慕長生雙目微合,悠哉地搖晃著躺椅,喝著飲料說道。
魯姓老者也慢悠悠地來到二樓,見慕長生這般樣子,倒也不惱。拐杖輕輕一敲,一旁另一把紫檀木的躺椅凌空分解,重新組裝成一個太師椅。
老人緩緩坐在太師椅上,正要說什麽,忽然眉頭微皺,道:“看來今天的客人還不只你一個。”
枯沼外圍,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身影。
其中一個一頭衝天紅發,如同燃燒的火焰般閃耀;上身穿著件鉚釘夾克,內襯胸口的地方畫這個巨大的金屬骷髏頭。如此裝扮,生怕別人在人群中看不到自己似得。
另一個則是又高又瘦,四肢修長,如同竹竿一般;皮膚慘白如紙,嘴唇發黑,活脫脫一副喪屍的模樣。
那紅發男腳下噴射著強勁的火焰,仿佛一個推進器一般,半懸在空中飛速前進;至於那高瘦的男人,則是腳下踩踏著一塊平整的石頭,身體未動,石頭卻是拖著他破開泥濘自動前行。
從行進的方向上看,二人的目的地正是沼澤中央的樹屋。
“我說老吳,你確定那人是住在這鬼地方?”紅發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