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幾人,趙伯辰坐在院子裡,看著天上的一輪彎月,靜靜的出神。
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可是買不到江米或黃米,包不了粽子,母親天天埋怨。有什麽辦法呢?米確實難運進來,市面上沒有賣的,趙伯辰也沒有辦法。
這一個月就像是做夢一樣,趙伯辰從一無所有到身家千貫,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從開始製燈油,到後來製燈,一切都有如神助,做什麽,什麽就成功。
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真的有神相助嗎?
有了錢,真的是做什麽都順利。雖然出了賀員外,找的三個銅匠總地來說讓人滿意。店裡找的夥計,也讓人能夠放心。生意做到現在,最少楊明德沒有來麻煩自己,已經不容易了。
現在做生意,交稅與後世不同。不交營業稅、增值稅等等讓人麻煩的稅種,而是交地稅和房稅。官府並不管你賣什麽,只要把地稅和房稅交了,賣多少錢是你的本事。所以有的大商人,家資巨萬,而官府並不知曉。
這簡直就是商人的夢幻時代,不賺出錢來,怎麽算有本事?
趙伯辰想好了,先用燈和燈油賺出來第一桶金,再觀察一下社會,還有什麽賺錢的生意。
自建炎二年金軍大規模進攻,幾乎攻佔了陝西全境,建炎二年就開始全面撤退。雙方在在興元府一帶激戰,互有勝負。總體來說,宋軍慢慢穩住陣腳,終於有攻有守,形勢向好的一面發展。
不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己的身家豐盛起來,怎麽對得起這個時代。
端午節,生意特別紅火。燈油店裡擠滿了人群,圍著油燈觀看,嘖嘖稱奇。
正在這時,一個小廝叫不住的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店裡。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楊明德。
左右看了看店裡,楊明德對趙伯辰道:“店主好生意!店裡的人太多,幾乎都站不下了。”
趙伯辰看是楊明德,上前道:“孔目因何而來?不是來買燈油吧?”
楊明德道:“不勞費心,你的燈油確實不錯,早有下面人買了孝敬我。今日前來,是收五月的房錢。早日知州官人說得好,免了你四月的,可五月的要交!”
趙伯辰道:“今天是端午,你就來收五月的房錢。不是月末交的嗎?”
楊明德冷笑道:“說收五月的房錢,可沒有說讓你月末交!今天就收,快點拿錢來!”
趙伯辰看著楊明德,心裡面的怒氣幾乎按捺不住。強行忍住,道:“我每月交十五貫錢,十四個月就交清了。不過十五貫錢不是小數目,容我湊一湊。”
楊明德道:“十五貫錢,不過是你十五桶油,或者是兩盞燈的事,怎麽湊不出來?”
看著趙伯辰,陰惻惻地道:“不是你不想給錢吧?秦州的事,可不是你想怎樣就怎麽樣的!來呀!”
隨著楊明德的一聲喊,從外面忽拉拉進來十幾個人,擠得店中的客人東倒西歪。
趙伯辰看了看店中,自己的夥計有七八個。看著楊明德,面容漸漸嚴肅,冷冷地道:“孔目今日來,明擺著要砸我的生意了?雙方若是動起手來,拳腳無眼!”
楊明德看了看店中,趙伯辰的七八個夥計都怒容滿面,看著自己和手下。猛然清醒過來,自己今天帶人不多,以趙伯辰的身手,動起手來不一定佔上風。
看著趙伯辰,楊明德的眼睛眯了起來。看了一會,對手下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收錢有我就夠了。”
手下的人聽了,覺得奇怪。但看楊明德的樣子,乘乘退了出去。
楊明德看著趙伯辰,把手一伸:“交錢吧!”
趙伯辰死死盯著楊明德,過了一會,才道:“稍等。”
到了賣燈的夥計面前,道:“從裡面拿十五足貫出來,先記著帳。記住,一定要記帳,一會我還給你!”
賣燈的夥計聽得莫名其妙,從錢櫃裡面拿了十五足貫出來,一貫一行,擺在台上。
趙伯辰對楊明德道:“十五貫錢,孔目拿不了吧。”
楊德看了看錢,又看了看趙伯辰,冷笑道:“不勞費心,我的手下就拿走了。”
說完,從門外叫了兩個手下,拿了錢。
要出門的時候,楊明德對趙伯辰道:“以後五號之前,準備好錢,我自會來取!”
說完,楊明德揚長而去。
趙伯辰看著楊明德的背影,眼神越變越冷,心裡已經起了殺機。
本來想著有了錢,能夠交上楊明德的勒索,自己也就該安心了。真碰到這一天,卻心裡越來越厭煩,漸漸起了殺人之心。這個年月,有力量加上有錢,基本上可以為所欲為。更何況楊明德,是自己找死。
出了趙伯辰的鋪子,楊明德回頭望了一眼,眼神慢慢變冷。沒想到趙伯辰的店面這麽賺錢,肯定遠不止是十五貫這麽簡單,不然他能很容易地拿出來?
原來想的是,勒索二百貫房錢,趙伯辰肯定拿不出來。當他來求自己時,可以讓他把小丫環交出來。沒有想到恰巧碰到了知州,為他化解了這一難題。
知州雖然沒錢沒權,但到底是朝廷派來的官員,楊明德也不敢太過分,隻好咽下了這口氣。本來想著,一月賺十貫不是件容易事,先看看再說。哪裡想到,趙伯辰竟開起燈油鋪子,生意好得出奇。
今日到他店裡看了,拿出十五貫是很容易的事,店鋪到底能賺多少?想到這裡,楊明德氣得發抖。
本來是幫侄子楊堅庭出氣,自己倒先陷進去,到哪裡說理?
回到家裡,楊堅庭正巴巴地等在那裡。一見到楊明德,急忙問道:“阿叔今天去收房錢,趙伯辰可曾交了?”
楊明德沒好氣地道:“交了,交得很容易!”
說完,楊明德的眉毛就狠狠地跳,氣得心頭吐血。
楊堅庭聽見交了,不由大失所望。
楊明德道:“今天是端午,拿些粽子來吃。跟著我的人,每人分兩個!”
眾手下聽了,不由一起歡呼。
今年遭了兵災,導致運輸糧米的交通也不順暢,整個秦州城裡才有多少江米?惟一運來的幾袋,基本都被孔目幾個人分了。其他的人家,根本沒有粽子吃。孔目能分兩個,算是十分仁慈了。
送走了眾人,楊明德吩咐渾家,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擺了兩個涼菜,與侄子喝酒。
楊堅庭雖然說是楊明德的侄子,但是由於楊明德沒有子嗣,一直把楊堅庭當親兒子養。從小到大,楊堅庭大多住在楊明德的家裡,楊明德並不把他當外人。
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塊煮牛肉,楊明德默默思考。過了一會,問道:“賢侄,你實話說,對趙家的那個小女觀覺得到底如何?我們得罪了趙家,可能是失策啊……”
楊堅庭道:“阿叔,我看了那個女孩,隻覺得渾身發熱,心想得她親一口也值了!若能得到這個女孩為妻,今生今世一定做個好人,絕不出去胡混!”
楊明德歎了一口氣:“莫不這就是前世的報應?你一生一世,就栽在這個女人手裡。”
楊堅庭道:“阿叔,你一定要為我想辦法!”
楊明德想了想,才道:“現在趙伯辰做燈油生意,十分紅火。本想訛他房錢,讓他來求我們,誰想到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要想要脅趙伯辰,得另想辦法了。”
“在秦州城裡,還有阿叔辦不成的事情?”
楊堅庭見狀,急忙恭維一句。
楊明德猛灌了一口酒,對楊堅庭道:“趙伯辰現在有錢,又認識知州,輕易動不了。要想動趙伯辰,沒奈何,只能借助外面的人了。”
“借助什麽人?”楊堅庭急忙問道。
楊明德道:“離此不遠,有一個小堡名為上蝸牛堡。上次兵災的時候,被廢棄了,現在被一夥強人佔據。這夥強人雖然也打劫路上行人,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種田。”
楊堅庭一喜:“阿叔是想,借助那些強人的手?”
楊明德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我們與他們說,趙伯辰手上有大筆錢財,引誘他們來搶。只要他們來了,那個小女孩你必定能搶到手中!到時候你要怎麽樣,哪個來管你!”
楊堅庭聽了,心呯呯跳個不停。秀秀那清麗的容顏,好像已經到了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