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時,朝南工大曾有一個傳說。
傳聞一名教通識物理課的老教授在課上大談特談神學——然後以老年癡呆為由光速病退,從此在學校消失蹤跡。
學生們之間常常互相拿此事調侃,稱“這就是學物理的後果”。
而正不巧,冉相宜就是那時候他們班的學生。
那位老教授本來是“正常”的,冉相宜記得。至少在那節課之前都算。
那天老教授眉飛色舞地講完例題然後忽然呆滯地,握住保溫瓶蓋。
全班鴉雀無聲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大論。
然後老教授忽然抬眼看向後方潔白的牆壁,問道,
“同學們,你們相信靈魂嗎?”
前排同學一聽此言,早已打開了手機遊戲。想必接下來就是邊聽他侃大山的休息時間了。
“我有一位美國朋友因為車禍額葉受損,醫生都說他醒不過來了。但是他居然奇跡般地醒了過來。”
“他醒過來還說,”老教授的眼裡閃出詭異的光,“他看到了天堂,看到了上帝一樣的東西,但他之前從來不信基督。”
“所以同學們,有的時候我在想,我們的意識真的在大腦中嗎?”
“假如有靈魂的存在,我們又是以什麽形式活著的呢?”
台下同學交頭接耳地,小聲討論著老教授今天犯什麽病。冉相宜坐在最後排,居高臨下地,觀察著這一切。她習慣於這樣去審視別人的行動。
“同學們,我認為無論是宗教,還是科學,都是對同一種物質的研究——而這個物質就是‘本源’。”
老教授提起粉筆,刷刷在黑板上大大寫下“本源”兩個字。啪的一聲粉筆斷成兩節。
“我們研究物質構成,從分子到原子到希格斯玻色子——我們研究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麽……我們最終能找到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嗎?”老教授捏著半截粉筆的手顫抖著,眼鏡的寒光劃過全班。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大家都隻把他當做笑話。當作無聊學園生活的一個調劑。
同學們早已開始自己給自己下了課,玩手機的玩手機,該聊天的聊天,有的早已打開電腦寫起了其他科作業。
“分子、原子、電子——我們假設的這些物理‘定義’,很可能只是和金木水火土,和‘陰陽五行’一樣的東西。”老教授掃視著底下騷亂的學生,不再說話。懸著的粉筆停在了半空中。
他怔怔地看著地面自言自語道,“而那是宗教,那是迷信。”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想起,同學們不用再壓低聲音交談,教室裡瞬間炸開了鍋。大家嬉笑著討論待會要去哪個食堂吃飯,下節又是什麽課。
老教授默默站在一旁,顫抖地拔了u盤,抱著書本,搖搖晃晃離開了。
學生們湧動著,從小小的教室門口擁擠而出。冉相宜清楚地記得她走出教室時聽到的刺耳笑聲——
“你說他講這個,會不會明天就被學校開除啊!”
“哈哈哈,誰叫他發神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