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副廳長再次蒞臨禁毒局時,已經是四月
中層幾乎處於半停職的狀態,這種情況自然是省廳不願意看到的,三天兩頭催進展,撤回京城的第九處人員也要求逐日匯報進展,現在都快坐不住了,許平秋估計就快卷土重來了,警中這些漢子有時候心眼說多小就有多小,在那兒吃了虧,摔了跤,一準要想法子從那兒再站起來。
進展已經相當不錯了,可進度永遠滿足不了上級對結果期待的速度。
“你們不用向我匯報了,站好這班崗,無過即是功。”
“老萬,總隊的事你抽時間關注一下,五一安保可能還要和特悳警部門合作
“清淮,你一定做好禁毒局這些中層同志們的思想工作,一定要耐心,不能讓大家對組織上有情緒,同志間不能產生不必要的隔閡,查泄密,是為了我們隊伍的更純潔。”
“你們忙吧,不用管我。”
進了門廳,站到了電梯之前,萬瑞升和史清淮連話也沒插上一句,電梯未來,許平秋從電梯的反光裡看到了一個進門的影子,回頭時,一看是熟人,他笑了,招手道著:“小夥子,過來。”
是馬鵬,進禁毒局兩年有余,萬政委和史清淮可不太熟悉此人,只見得小夥子興衝衝奔上來,向許副廳敬禮,許平秋樂呵呵地擂了他一拳,那樣子狀極親密。
“倒把你忘了,在這兒乾得怎麽樣?”許平秋高興地道。
“還好。”馬鵬道。
“習慣了嗎?”許平秋問。
“早習慣了。”馬鵬笑裡有點赧意。
“現在幹什麽?”許平秋好奇地問。
“外勤七組,組長……不過,暫時接受審查。”馬鵬道。
“你是老同志了,正確對待,很快就會過去的。去吧。”許平秋道。
“是,許副廳長。”馬鵬向三位領悳導敬禮,保持著莊重的警姿,邁步上樓了。
許平秋眉頭皺了皺,往事如潮湧來,同樣的羊城那例販毒案的參案警員,轉眼間功臣成了罪人,這出戲,他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摸清脈絡。
從電梯下負一層,任紅城已經等在此處了,老任從事的就是秘密工作,反泄密也是專業,奇怪的是這次連老任也摸不出這個泄密的渠道究竟藏在什麽地方,所以禁毒局高級警官的家庭信息,只有一正一副兩位局長掌握,原始資料並不在此處,打了電子加密文檔都會留下記錄,而杜立才的檔案,根本就沒有人動過。
如果這樣的話,只能往有交往的同事裡查,有知情的上級的查,可那樣的話,涉及面又要無限擴大了,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所以這個事暫且擱下了,許平秋的思路是咬死毒品這條線,只要牽出毒源,其他的事就迎刃而解。
今天來此就是這種目的,支援組輪休,守電腦的兩位,就在一人寬的休息室裡睡覺的幾位,衣不解帶已經工作數日了,這裡的條件啊,比監獄強不了多少,連放風的時間都沒有。
“進展怎麽樣?上面可是快等不及了。”許平秋開場就進主題,沒有廢話
“肖組長,你來說吧。”任紅城道。
“好的……現在情況是這樣。”肖夢琪打開了電腦,資料,電子文檔,同時給了許平秋,同步地解釋著:“前一階段,莊子河、三隊、重案隊、礦區隊、七隊、九隊、還有杏花分局,他們無差別的掃毒行動,效果還是非法可觀的,據反饋回來的消息,到現在為止,神仙水、麻悳古、搖頭丸等常用類的毒品價格仍未回落,也就是說,這個市場現在上下層斷裂,他們暫時恢復不了元氣。
說到此處,肖夢琪的眼光那叫一個仰慕,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她可是想也不敢想,無差別的抓捕、清毒、然後拘留、罰款,大部分還超期羈押,這種事,恐怕也只有許平秋這種領悳導敢乾。
此時的許平秋一副得意的樣子,他在笑,辦大悳事得用對人,辦黑事得用爛人,還好,自己麾下可不缺這號爛人。他笑著道:“這招已經不新鮮了,禁毒局未成立之前,這些事都是基層刑悳警來做的,事實證明,短時間效果是相當好的,但他們恢復能力也是相當強悍,高額的利潤誘惑,從來就不缺鋌而走險的人,用不了多久,他們的新渠道就會建立起來,繼續……”
“根據上級安排,我們有選擇地對清掃到的嫌疑人進行甄別,分為三類,一共有七十一人,大部分有前科,根據他們的活動軌跡、通訊聯絡建立一個關系圈,有三百一十一,職業類別基本涵蓋全市大部分行業……重點嫌疑人對象,桃園公館、晉祠酒店、五洲酒店等幾所酒店以及全市大部分KTV及娛樂行業,或多或少,都有涉毒人員、涉毒行為………我們現在有無從下手的感覺。”
肖夢琪匯報著,光鮮下掩蓋著的蒼夷,揭開後會讓人怵目心驚的,全市的吸毒人員去年已經超過八千人,這僅僅還是在冊的數據,實際要比發現的更高,每年消耗的財富數以千萬計,巨大利益的誘惑,吸販人員已經是前仆後繼,勢不可擋了。
她匯報的這個結果很明顯,五原市,仍然存在一個相當大的毒源。
禁毒局的工作不可謂不盡力,每年查獲的各類毒品都要有數百公斤;對禁毒工作的投入不可謂不大,數年間已經建起了七所戒毒所,可事實仍然不容樂觀,警悳察使盡渾身解數,也只能把毒品控制在一個范圍之內,這個范圍,是警悳察對社會問題的無力感。
“現實再悲觀,我們也得朝前看。”許平秋見兩位稍有悲觀,插言道:“我們來此不是否定禁毒局工作的成績,這個社會問題在我們手裡可能解決不了,不過涉及的犯罪層面,絕不能在我們眼中坐視它泛濫,說點樂觀的,前天匯報,不是接上頭了麽?”
肖夢琪笑了笑,換著屏,解釋著:
“根據我們對重點嫌疑人、嫌疑地點的監控,冒出頭的這條重要線索,來自於兩個人。”
一位是馬鑠,在多方聯絡七十一人中,有二十多位和他有直接聯系;另一位就是姚曼蘭了,她主動出面通過余副局長往外撈人,這個願者上鉤的方式在堅持了兩周之後終於奏效了,兩位冒頭的,成功地把自己送到了重點嫌疑的位置。
據支援組的滲透調查,馬鑠在退役三年多的時間裡,無正常職業,卻在京城、五原、蘇杭數地置下了房產,外圍的調查找到了此人數張簽名的信用消費記錄,總金額達到上百萬元;而姚曼蘭恰恰相反,在一家小有名氣的影視工作室負責商業廣告聯絡,她很容易查,僅通訊記錄接觸到的各類人群,就有數百之眾。
更引起許平秋興趣的是,兩人的外圍調查,成功地與嫌疑人關系樹重合起來,不少涉案的KTV小老板、酒店工作人員、經理級別的人員,以及某些所謂的社會名流,都和這個特殊的圈子有過交集。
這也是情理之中,吸毒本身就是個高消費的事,真要窮得叮當響,顧不上追求那種精神刺激,可這些說明不了什麽,只能當參照,不能作為證據。
“現在難點就在這兒,我們的嫌疑模板已經建立起來了,大部分涉毒,但是我們訖今為止,除了少量的毒品,還沒有什麽較有力的證據或者線索。”肖夢琪匯報道,結束了。
案子就是這樣,一直擰著,除非你找到一個關鍵的節點,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涉毒的太多,你無從找到他們最終的毒源究竟何在,操縱毒品市場的幕後,自然也無從談起。
“對於馬鑠、姚曼蘭的監控,有什麽發現?”許平秋問。
“動了幾個特勤,二十四小時咬著,沒有什麽實質性發現,兩人幾乎沒有交集,看不透兩人究竟是什麽關系。”任紅城道,肖夢琪的挑了幾幀畫面,兩人的往宅,似乎素不相識,除了電話往來,沒有發現兩人有特殊的關系。
“撈走的那個人,當天是什麽情況?”許平秋又問,陷入了沉思。
“這是三天前的事,他們通過歐陽擎天,余罪的一個同學,打了個招呼……然後,這位姚曼蘭直接出面,對了,直接用一根金條收買余罪。500克的金條。不過奇怪的是,感覺這位孫笛的涉案並不重啊,好像這個代價花得有點大了。”肖夢琪道,恐怕現在沒有人能想像到,這個“黑警悳察”是總隊刻意在培養的。
“不不不……不大,我們在下餌,他們也在張網,禁毒局原班人馬大部分工作都停了,等於他們成了聾子,瞎子,急於在咱們內部找到一個代言的心情,應該非常迫切啊。”許平秋道。
聽到此處,肖夢琪凜然驚省了,她突然發覺,自己作為一個組長,眼界還差了點,而真正的高明的手法,是那種高屋建瓴,統觀全局的方式。
“應該有消息了啊,他們急於打通銷售渠道,又不敢盲目蠻乾,那就應該在余副局長身上動腦筋了啊。”許平秋若有所思地想著,出聲問著:“老任,你說呢?”
“也許他們在咱們內部有其他人?”任紅城道。
“肯定有,但這個時間段還敢胡來的,你覺得有嗎?”許平秋反問。
然後任紅城、肖夢琪笑了,禁毒局大換血,掃毒力度空前加大,誰也不敢往這個槍口上撞,當然,除了余副局長知道內情。
“看來得有耐心啊,黑警悳察的成長應該沒那麽快,他們可能還要有無數種測試,才敢嘗試性使用。”許平秋笑道。
“嫌疑人永遠不會相信警悳察。”任紅城道。
“可嫌疑人大多數時候,會巴結警悳察,會從警悳察身上找他們需要的東西,他們需要的,也許也正是我們想知道的。”許平秋道。
“如果這根金條的代價,僅僅就是為了撈孫笛呢?”任紅城一直是反向思考。
“把監控放回去。”許平秋仔細看了看,又比對著姚曼蘭的職業,相貌,他慢慢地眉間帶笑著,笑著道:“老任,你賭不賭,這個姚曼蘭絕對是個人物,腐蝕余副局長的打頭人物,還應該是她,我甚至敢斷定,如果有這樣一個團夥,那她的位置絕對不會很低。”
“權錢色,生活就這麽三樣嘛,這是朵交際花啊,我們截到的她的通訊錄裡,企業老板和政悳府官員,三百多人,可以稱得是閱人無數啊,這樣的人和余副局長要唱對手戲,我怎麽覺得有點不靠譜啊。”任紅城道。
“你不用擔心,余副局長逢場作戲的水平很高啊?”許平秋問,笑了。
“不,我擔心他假戲真唱啊。真培養出個黑警悳察來,而且是兩頭黑。”任紅城道。
許平秋怔了下,其實他也有這種擔憂,大把的錢、金子,又是美女,很可能接觸到的會越來越多,在那種情況下,難道還期待誰有操守?
兩人的談話,肖夢琪沒有插進去,全盤的計劃她清楚了,不過已經被禁足在這裡了,她在想,如果真面對那麽多的誘惑,余罪還行嗎?財物可以上交,誰保證他沒有截流?還有最關鍵的問題,那些本身就存心不良的女人有意識的接近,如果下一步是色誘拉他下水呢?
這個沒有疑問,她想,余罪會渾身濕透的。
這個念頭讓她有點心裡不自在了,反正吧覺得一位堂堂的警悳察,被越抹越黑,這不是自甘下賤麽?
怕什麽,還就來什麽,有人在搞玻璃門了,是張薇薇,這位實習生指指桌上的電話,肖夢琪拿起來,聽了句,向發愣的兩位領悳導道:“姚曼蘭和余罪聯系了。剛剛監聽到了他們的通話。”
“接進來。”許平秋直接道。
音頻接進來了,開口就是嬌中帶嗲、嗲中有挑逗的聲音:“喂,余副局長吧。”
“哦,是啊。”余罪的聲音。
“能猜出我是誰?”姚曼蘭的聲音,聽得兩位老頭渾身起雞皮疙瘩。
“還用猜嗎?聽聲音就是位美女,聽說話就是位大美女,而且是我見過的那位。”余罪的聲音,不像局長,像流氓。
“那你還沒說人家叫什麽呢?是不是把人家忘了。”姚曼蘭的聲音,既嗔又怪,像撒嬌。
“你不曼蘭嘛,前兩天咱們見過面……我想忘都難呐。”余罪道。
“少來了,你們警悳察裡,警花好多呢,能記住我?”姚曼蘭的聲音。
“哎呀,這情況你不了解,那有什麽警花,大部分都是喇叭花,偶而一個兩個還湊和的,偏偏是個苦瓜臉,呵呵,真的,像曼蘭你這樣,又漂亮、又有氣質,讓人一見難忘了,我以警悳察的榮譽擔保,絕對沒有。”余罪不吝讚美之辭,聽得肖夢琪瞪眼發呆了。
這家夥,居然用警悳察的榮譽去調戲女人了。
還好,他根本不懂警悳察的榮譽,許平秋和任紅城倒沒反應,余罪要是不流氓,那才會讓他們吃驚呢。
那女人被調侃的咯咯直笑,笑聲蕩漾的厲害,半晌才嬌喘微微地問著:“那余局長……”
“不要叫這個稱呼,太生份,換換。”
“那好,嗯,叫你……叫你什麽?”
“帥哥怎麽樣?”
“哈哈哈哈……你覺得自己很帥嗎?”
“絕對不是帥哥,前面一省略,簡稱帥哥。”
“哈哈哈……那就簡稱帥哥嘍,那警悳察帥哥,那天你答應請我一頓啊,這個你沒忘了吧。”
“我天天請都沒問題,就怕美女你不應邀啊。”
“那今天呢?”
“二十四小時待命,隨叫隨到………”
兩人的膩歪間,時間定到了下午下班,飯店定到了五洲酒店,就一句話的事,膩歪了十分鍾,音頻切斷時,肖夢琪咬著下嘴唇,真正見到男人這麽極度無恥的一面,還是讓她很震驚的。
“這就是傳說中小年青的那種泡妞?”任紅城聽得雲裡霧裡,撓著腮,實在出乎他的特勤思維了。
肖夢琪噗哧一笑,提了句道:“是不是發展太快了,第二次見面就這麽輕佻。”
許平秋笑著擺擺手道:“他們急於拉人下水,又不是談情說愛,一點都不快。”
說到此處,許平秋興奮地站起來了,那樣子比自己泡到個妞還興奮似的,背著手在辦公室走了一圈,一甩手指下著命令:
“通知余罪,讓他放手去幹……不要有顧慮。”
“是”肖夢琪聽不下去了,應了聲,直接出去了。
任紅城翻著白眼,沒吭聲,不過那表情已經明白了,余副局的顧慮肯定不會有,玩過火倒是可能有………
啪一個響指,手型豎成了O。
馬鑠倚著窗戶,看了看隔窗外的街道,笑著回頭問:“看來我不用問結果了。”
“你經常把事辦砸,我辦砸過嗎?”姚曼蘭傲嬌地道,拿著手機,叉在胸前,衣服圍在腰裡,身後的活動室還有一群這樣的姑娘,在做著美體運動。
馬鑠笑了笑,這家影視公司沒拍過什麽像樣的劇本,不過拉的讚助還真不少,全是這些美女的功勞嘍,他提醒著:“他是個警悳察啊,和別的人不太一樣啊。”
“男人在某些地方,大部分都一樣。”姚曼蘭笑著道,小聲問著:“你說吧,達到什麽層次?”
哄他高興算一種,這個簡單,隨便邀幾位美女,現場一定能嗨起來;陪他開心也算一種,這個不難,這裡的姑娘有一千種辦法能讓男人魂不守舍。不得不承認,原始武器就是最有效的武器,到現在都不落伍。
究竟達到什麽程度, 馬鑠心裡也沒主意了,進展的慢了,怕涼;進展的快了,又怕前功盡棄,好容易下大本錢拉上了這條線,他還真怕那吞餌的魚,滑溜一下子走了,那一切可又得重頭開始了。
“你怎麽了?我見他,你怎麽比我還為難?”姚曼蘭奇怪了。
“這個度不好把握,輕了我怕脫鉤、重了我怕翻臉。”馬鑠低聲道。
“那這樣,不要輕,也不要重,讓他自己瘋起來怎麽樣?那樣的話,就不怨咱們了……其實他就穿著一身警悳服還能嚇唬住人,沒了那身衣服,他連街頭的馬仔都不如。”姚曼蘭美目眨著,遞了個狠主意。
“聽你的……我去準備,晚上你把他帶到地方就行。”
馬鑠向姚曼蘭豎豎大拇指。轉身間,姚曼蘭回了個輕佻的指吻,搖曳著貓步回去了。
活動室都是跑讚助、拉投資的美女,偶而還會在那些不鹹不淡的愛情劇裡客串一回女配,和明星的區別就在於沒有成名而已,不過身體條件已經足夠了,看這一室婀娜腰姿、一隊鶯鶯燕燕,她在想,就神仙也禁不住這樣的誘惑啊,只要神仙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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