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弄到點靈雞腸子做餌料，說不定撒網捕撈靈魚會更容易。”

　　方登鳴臉上浮現一絲遺憾。

　　隨即，轉瞬即逝。

　　畢竟那都是以前了。

　　如今有方寒能幫他探測魚窩，捕撈靈魚，對他而言，再非難事。

　　方寒沒有在意老爹的感慨，走到船頭，撲通一聲，縱身跳入水中。

　　造型怪異的葫蘆衣，撐著他小小的身子漂浮在水面上。

　　方寒四肢揮動，開始游泳。

　　【你正在練習狗刨式，遊術+1，氣血+1，狗刨式熟練度+1】

　　看著兒子在水中雙腿亂蹬的笨拙模樣，方登鳴眼睛一亮。

　　他這個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天資太過聰慧，兩相對比，他總覺得自己就是個不堪造就的蠢材。

　　如今看到方寒這副樣子，他總算覺得自己有一點比兒子強了。

　　方登鳴重新找回了自信，開始指點方寒:“小寒，你的姿勢不對，腿別亂蹬，手也別亂撥水……”

　　……

　　日頭偏移，天色微沉。

　　一轉眼，大半日過去了。

　　方寒已經卸掉了怪異的葫蘆衣。

　　小小的身子劃過水面，留下一串輕盈的水花，宛如一尾靈動的小魚。

　　方登鳴原本滿臉自信，此刻已經變成了頹喪。

　　方寒從一竅不通，到如今身形輕盈，隻用了短短半日的時間。

　　想他當初，是用了多長時間才能做到如此輕盈靈動?

　　是七日、十日，亦或是半個月?

　　方登鳴不記得了，只能在心中感慨自家兒子當真是天賦過人。

　　“小寒，上來吧，咱們回去了。”

　　方登鳴招呼道。

　　距離烏篷船不遠處，方寒聽到聲音，身形一動，撥弄水花。

　　自由自在的在水中穿梭，幾下便回到了烏篷船上。

　　烏篷船上，方登鳴開始收起之前撒下的漁網。

　　入手沉甸，滿滿當當，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高興之色。

　　河蝦、螃蟹、蜆子、鯽魚……

　　都是些普通魚獲。

　　“普通魚貨換不到靈晶，撈得再多也沒用，看來今日運道一般。”

　　方登鳴眉頭輕皺。

　　雖然有方寒指點魚窩，但這一網下去，依舊沒能撈起靈魚。

　　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靈魚本就難捕。

　　他這種守株待兔式的撒網捕魚，基本只能靠撞大運。

　　況且，若是真有靈魚入網。

　　湖面早就被攪起大片水花了，又哪裡會等到現在?

　　“今日售賣四條靈魚也夠了。”

　　方登鳴一臉平靜。

　　過猶不及，這個道理他懂。

　　“把河蝦留下吧，好久沒吃油燜大蝦了，難得捕撈的那麽多，倒是可以用來解解饞。”

　　渾身濕漉漉的方寒提議道。

　　方登鳴輕嗯了一聲，撥弄漁網。

　　隻留下一些個頭稍大的河蝦，然後便將這些普通魚獲全部倒入湖中。

　　嘩啦。

　　湖中濺起大片水花。

　　魚蝦螃蟹們脫離漁網後，立刻迫不及待重返水底。

　　將專門挑出來的河蝦掃入蓋板。

　　方登鳴提起船篙，駕駛烏蓬船，返回巨野澤碼頭。

　　天色漸暗。

　　漁民們三三兩兩劃船歸來。

　　百來條舢板，幾十艘烏篷船排成一列，停泊靠岸。

　　頭戴鬥笠，身穿粗布的青壯赤著腳踏上岸。

　　一百多個漁民聚集在一起，本該是熱熱鬧鬧的場景。

　　如今卻顯得有些死寂。

　　絕大部分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勞累，難見歡喜。

　　看到他們臉上表情，不問可知，辛苦一天，毫無所獲。

　　遇到熟人也只是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誰都沒有心力去說話。

　　這就是巨野澤碼頭常態。

　　“娘的，成天就知道捕撈這些普通魚貨，有甚鳥用?老子招你們過來可不是讓你們來吃乾飯的！”

　　碼頭處。

　　一個身穿長袍，腳蹬筒靴，滿臉橫肉的壯漢對著一群漁民怒聲訓斥。

　　那群漁民滿臉惶恐之色，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做聲，他們皮膚粗糙，身上魚腥味也比較重。

　　偶爾有其他漁民路過，只是淡淡掃視一眼，問都不問。

　　在壯漢身後，還跟著兩個青年。

　　同樣穿著長袍、皮靴，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三人的衣領繡著一個醒目的綠竹圖案，那是青竹坊市的標志。

　　執掌青竹坊市的趙家在此地設立魚欄，此三人便是魚欄的駐守修士。

　　領頭皮膚黝黑，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好惹的壯漢，名叫張黑棍，乃是此間管事，煉氣中期修為。

　　身後兩個青年是他的跟班，煉氣初期。

　　至於被他訓斥的這群漁民，與坊市底層散修不同。

　　這群漁民都是真正的凡人。

　　乃是此地魚欄管事張黑棍，特意從凡俗城鎮招募過來的。

　　至於目的嘛……

　　自然是為了捕撈靈魚，賺取靈石，增加額外收入。

　　有道是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修仙界也一樣。

　　張黑棍自從五年前接任魚欄管事之位後，為撈取靈石，便特意想了這麽個法子。

　　從凡俗城鎮，招募水性熟練的漁民替他捕魚。

　　而他的投入很小，只需要付出一些凡俗金銀。

　　對他們這些修仙者而言，這點付出，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就是個無本的買賣。

　　這些被他招募過來的漁民們但凡捕到一條靈魚，都是白賺的。

　　停泊在碼頭的百來條舢板，就是他為這些凡人漁民準備的。

　　至於烏篷船?

　　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們使用的，凡人不配。

　　廣撒網，才能多斂魚。

　　在張黑棍看來，他手底下有那麽多漁民，應該能很輕松捕撈到靈魚。

　　哪怕每天隻捕撈到一條靈魚，日積月累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他的想法雖好，可實際情況卻是大為不同。

　　想要在數丈深的水底發現靈魚本就不易，何況靈魚在水中速度極快，拚命掙扎起來的力量，更是不小。

　　且普通漁網很難困住靈魚。

　　即便有幸運的凡人漁民尋到靈魚，並且用漁網網住。

　　往往也會被靈魚撕開漁網溜走。

　　幾年下來，不只有一個凡人漁民遇到這種情況。

　　張黑棍對此自然知曉。

　　但他又舍不得老本，往裡面砸靈晶，給每一個凡人漁民都配上一張魚欄出售的法器漁網。

　　只在凡俗中尋找一些材質堅韌的絲質網繩，給這群凡人漁民使用。

　　還別說，這群通曉水性的凡人漁民，倒是真有幾個捕魚好手。

　　這些年來，陸陸續續，給張黑棍捕到了幾條靈魚。

　　奈何，這只是極少數的情況。

　　大部分時間，這些凡人漁民都一無所獲，只能捕些普通魚獲回去打打牙祭，填五髒廟。

　　遠遠比不得修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