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三年元月三日

　　晉國王城平陽

　　上卿荀府正堂

　　大堂兩邊數十客卿端坐，面前小幾之上放著美酒佳肴，大堂之中家姬獻舞，眾人紛紛喝道:“彩！”

　　主位之上荀瑤正愁眉不展，“主公何必憂愁”大廳之左一人說道。

　　“大人可是因為昨日在城中瘋傳的消息”左首位一人說道。

　　“正是”荀瑤歎口氣道“林南你知我意圖謀上黨，然而這則消息卻令魏韓與我分裂。我荀家以一敵三恐有不敵。”

　　“主公不妨拉魏韓一起伐上黨，給魏韓分些利益打消魏韓心中的疑慮。”左首位之人回道。

　　“主公在下請命前去說服魏家和韓家為主公拉來強援”又有一人起身說道。

　　“勿急，勿急”荀瑤伸手道。

　　這時，一名家仆急匆匆來到荀瑤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哼。不出所料”荀瑤思考了一會看向林南又說道:“諸位慢飲，我去去就來”

　　“主公且去”

　　過了一會坐在左首位的林南也悄悄起身向外而去。

　　荀家後堂

　　“主公，發生了何事”來到後堂之人正是林南

　　“趙襄跑了”荀瑤緩緩開口說道。

　　“趙公畏懼主公，妄圖憑借上黨地利自保了，上黨地形複雜，更有趙氏兩萬上黨軍，若是強攻難以成事。”

　　“對啊，我本意削其封邑，慢慢處置，他這一走，就只有起兵戈了。”荀瑤說道。

　　“主公，四方實力本就主公佔據優勢，何來慢慢處置之說，當前之謀劃在於主公佔據廟堂，可借晉王之名聯合韓魏王族四方共同出兵，征伐上黨。”林南緩緩說道。“四方出兵，在於威勢，晉國朝堂盡在主公掌中，攜勢壓上黨，一則削弱魏韓之力，二則立主公之威。”

　　“好！我這就起身前往王宮，[請]王上下詔四方共同出兵！”荀瑤冷笑道。

　　很快，一道詔令傳到了上卿韓虔和魏斯府上，還有一道詔命傳向了晉陽。

　　[趙氏不遵王命，抗繳封邑，上卿魏斯[韓虔]跟隨上卿荀瑤翌日征伐上黨趙氏]

　　“荀瑤這是拉我下水”接到王命詔令時魏家魏斯和韓家韓虔不不約而同說出了同一句話。

　　元月初八

　　晉國北地晉陽城

　　晉陽軍大帳

　　“唉，王上竟被逼至此”晉陽軍統帥李鉦不由感歎道，平陽王城征伐上黨趙氏的詔令今日剛剛傳到了他手中。

　　“來人，擊鼓聚將”最終李鉦還是傳令道。

　　“將軍，軍營外有人說是八皇子前來軍中受罰。”帳外一小卒進來稟報道。

　　“?八皇子?先請到偏帳吧”

　　“諾”

　　不一會中軍大帳內聚集了十幾位將軍，李鉦開始頒布征伐上黨的軍令，不斷有將軍領命離開。

　　處理完之後李鉦來到了偏帳見到了那位來受罰的八皇子。

　　“參見八皇子”李鉦開口道

　　“李鉦叔叔，你可讓我好等啊”

　　“王命在身不敢耽誤，八皇子受苦了。”

　　“李鉦叔叔，小侄這也有一道王命”李濟安緩緩說道，隨後拿出調兵令符，口氣一轉:“虎符在此，晉陽軍李鉦接令！”

　　“末將接令”李鉦行禮道。

　　“屏退帳外護衛。”

　　“是”

　　在打發走帳外執守的軍士之後，李濟安緩緩開口“王令:八皇子李濟安接替李鉦為晉陽軍統帥，李鉦暫代晉陽軍副將。”

　　聽到王令的瞬間，李鉦瞪大了眼睛，他怎麽也想不到，晉天子竟要把晉陽軍交給這孩童。

　　“李鉦接令！”看著還在呆滯的李鉦，李濟安喝道。

　　“遵王命”李鉦無奈地說道。

　　“李將軍可接到了征討趙氏的詔令。”李濟安緩緩說道。

　　“接到了”李鉦隨口說道，但是說完的一瞬間卻反應過來“八殿下如何得知的。”

　　“本殿下猜的”李濟安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本帥第一條軍令，褚亨、封皓、馬哲、曲靖你們四人由李鉦調任親衛，寸步不離！”

　　“諾”李濟安身後四人開口道。

　　“殿下，這是”李鉦有些糊塗。

　　“本帥第二條軍令，李鉦仍對全軍發號施令，一切照舊！”

　　李鉦更糊塗了，一切照舊卻又安排了四個人跟在他身邊，他心中無數的疑問讓他想問個清楚:“殿下”

　　“李叔，我知道你很想弄明白，但是我不能說，只要一切照舊就好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只是一個和李叔同吃同住。跟在李叔身邊好好受罰的皇子。”李濟安隨口說道。

　　李鉦好像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有無數謎團隨之而來，仿佛一張大網，他只能看清身邊的幾根線，但是一拉某一根線，會有更多的線將他網的更緊。

　　接下來的幾天裡面晉陽軍軍營裡面多了一個大將軍李鉦身後的跟屁蟲，什麽也不懂，問問這，問問那。吃的糙米配醋布最多加點醬菜，穿的就好一點了，幾天沒洗過的餿衣服，每天就是到處轉。

　　剛開始軍士們還很好奇這皇子是什麽樣子，這誰家的小孩，後來看到這小孩跟著他們一樣髒，吃一樣的飯，只是不訓練，但是跟著將軍同出同進，甚至還要自己帶著人去每個軍帳中察看。再到大軍開拔，小男孩的身影在軍士眼中越來越清晰，他們會把小男孩當成天家貴胄，但是也把他當成晉陽軍的一份子。

　　上卿荀瑤也回到了邯鄲整軍備戰，新政，安邑，上黨四個地方都在籌集糧食征調民夫，通往四家往來的書信也沒有斷絕過。朝堂之上，荀瑤大兒子荀葉代表荀瑤的意志多次向趙氏發出逼問，擠壓趙氏在朝堂的力量。又將趙氏部分官職給予魏韓兩家。

　　建興三年元月三十日，晉陽軍一萬人抵達平陽城，就在前一日魏斯率一萬河西軍也抵達了平陽城，當日荀葉同魏斯李鉦約定建興三年二月十五共同討伐趙氏上黨！

　　韓家韓虔經不住荀瑤逼迫，率一萬滎陽軍北渡大河，經淇縣，鶴壁抵達邯鄲！

　　建興三年二月初一，荀瑤在邯鄲宣布軍隊整頓完畢，趙氏趙襄不尊王命，將率邯鄲河內五萬軍征伐趙氏！

　　“氣勢還不小，荀家出兵五萬韓家一萬加上平陽兩萬，八萬人進攻兩萬上黨軍。”李濟安不由得感歎道。

　　“殿下，趙氏一滅，荀瑤就徹底掌握朝堂了。”李鉦不由得擔心道。

　　“李叔你都擔心了，魏家也會擔心的嘛。”李濟安笑著說道。

　　“殿下”李鉦還想再說，就被李濟安揮手打斷了。

　　“李叔現在還不是時候，且慢慢等待。”

　　建興三年二月初十

　　四軍合圍上黨！

　　韓虔荀瑤六萬主力抵達上黨之東十裡處，魏氏晉陽兩路抵達上黨之西二十裡處。

　　荀氏聯軍大帳內

　　四方統帥齊聚一堂，突然荀瑤注意到了晉陽軍李鉦身後的小孩。

　　“李將軍，這是你的後輩?”荀瑤問道。

　　“稟大人，這是陛下八皇子李濟安”李鉦回道。

　　“見過八皇子”帳中眾人趕忙行禮，誰也想不到這裡會有一個皇子。

　　“濟安見過各位叔叔伯伯”李濟安也趕緊回禮道，倒是拉近了不少關系。

　　荀瑤則是一臉的疑惑，李鉦也就隨口解釋了一下說八皇子被放逐到晉陽受罰，八皇子覺得晉陽苦寒，趁著機會回平陽呆幾天，又聽說可以來上黨不用回晉陽就又跟著過來了。

　　“胡鬧！上黨危險，皇子怎麽可以置身險地”荀瑤本能覺得不對，但又說不上來隻想著把李濟安打發回去。

　　“荀大人，小侄本來犯了錯到晉陽受罰，只不過晉陽貧苦，小侄才找李叔想辦法帶我來上黨玩的。更何況這麽多大人麾下近十萬大軍，哪裡有什麽危險啊。”

　　“哼”荀瑤也被說的有些飄飄然了。確實，十萬大軍在手，一個孩子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也罷，但是殿下不準去陣前”荀瑤又說道。

　　“好好，不過小侄想看看荀伯怎麽指揮三軍可以留在荀伯這邊嗎?”李濟安也是打蛇隨棍上，一口一個荀伯伯，哄的荀瑤暢快淋漓。

　　倒是李鉦看著後背冷汗涔涔，這些日子他雖然不知道這個小皇子是什麽目的，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小皇子絕對不是像表面那樣為了荀瑤好，甚至於說小皇子把他的野心用少年外表完美的遮掩了起來。

　　“大軍休整幾日，等待上黨回信，如若趙襄不答應條件，大軍攻城絕滅趙氏！”荀瑤說道。

　　“遵命！”

　　一天之後，一顆頭顱掛在了上黨城牆之上，正是荀家派出的使者。

　　“趙襄無禮！兩軍交戰，他竟敢斬殺使者！”荀瑤憤怒說道“點兵！點兵！”

　　第二日，建興三年二月十三日

　　開戰了

　　這一日，魏斯李鉦佯攻西面，荀瑤韓虔主攻冬面，八萬大軍連番進攻，雖然在雲梯幫助下幾次攻上城牆，但最終還是被打了下來。

　　上黨城頭斑斑血跡，城下堆滿了屍體個砍斷的刀劍，廝殺了一天的兩方開始收斂屍體。

　　隨後的半個月聯軍又發動了幾次進攻，但是均無功而返，這讓荀瑤對魏韓幾家的軍隊有了幾分不滿。

　　“主公，上黨城高牆厚，四周地形不利我軍展開，進攻不順也是常理。”林南看著觀察地形的荀瑤說道。

　　“林南，我方八萬人但是有三萬是心懷鬼胎之輩，定下的兩面夾擊然而只有我們這一面是拚命在攻！甚至我們還得提防他們”荀瑤疲倦地說道。

　　“主公，其他三方本就是裹挾大勢而來，主公麾下五萬甲士足以攻下上黨！”林南給荀瑤打氣道。

　　“嗯，也是林南你說這地上不便進攻，從地下進攻可否?”荀瑤說道。

　　“主公意在挖地道?”

　　“對，六萬人進攻兩萬人挖地道，日夜不停，三個月內定可挖通！”荀瑤眼中閃爍著某種亮光。

　　“走回大帳”

　　“諾”

　　“諸位，我有一計，能破上黨！”荀瑤說道。

　　“荀大人快說”眾人紛紛道。

　　“只是此計我需要諸位三個月日日攻打上黨，不能停歇”荀瑤緩緩說道

　　“三個月?”聽到這的李濟安偷偷訕笑一聲“呵呵”

　　“荀大人說說看，若是能攻下上黨，三個月就三個月。”上卿韓虔說道。

　　“我意派遣本部三萬人從南北兩面日夜不停挖掘地道，三個月足矣。”

　　“可行！”魏斯附和道。

　　“只是需要諸位日日攻打，防止被趙襄看出破綻。”

　　“行，就這麽辦”眾人紛紛道。

　　又是一連十幾日的輪番攻打，但是都被趙氏穩穩地守了下來，不過經常在東面觀察的魏斯倒是有了些其他的心思。

　　“李將軍”魏斯來到了晉陽軍中軍大帳內。

　　“魏大人”李鉦起身行禮。

　　“李將軍可注意過東面戰場”

　　“城東出什麽事了嗎”

　　“近幾日荀氏攻城的時候只有一萬人出動！要知道荀氏足足有五萬甲士，即便派兩萬去挖地道，也還有三萬人，他荀瑤只出動一萬人進攻，莫不是在防備我等！”

　　“噓”李鉦聽完連忙屏退左右，“魏大人，實不相瞞，我也有此懷疑，我之前聽聞荀大人麾下有一支重甲大力士組成的精銳，二月下旬的時候我還在荀大人中軍見到過，但是最近幾次去中軍一個都沒見到！”

　　“你的意思是，荀瑤可能對我們動手。”魏斯假意分析道。

　　“也不，我在想這一個月我一萬晉陽軍就已經傷亡一千五百多，再鏖戰兩個月我軍怕是會元氣大傷，倒那時荀大人麾下三萬多將士，我怕是沒有抵抗之力。”李鉦說道。

　　“唔，確實”魏斯沒有多說，但是李鉦所說和他內心所想不謀而合。

　　“李鉦不如我們找韓虔聊聊退兵?”魏斯試探道。

　　“倒是可以就是擔心韓虔大人離荀大人太近，容易被荀大人察覺。”

　　“那你的意思呢”

　　“不如我們聯名跟上黨趙襄聊聊停戰！”李鉦說道“即便不停戰，打的時候做做樣子也好。”

　　“好主意，就是擔心趙襄透露出去”魏斯有些意動又有些猶豫。

　　“我倒是感覺趙大人不會透露反而會和我們打配合。”李鉦露出了一種上鉤了的眼神。

　　“說說看”魏斯有些好奇。

　　“我們兩家本就是應荀大人而來，如今我們不願意打，趙大人也樂得高興，他如果透露出去，荀大人可就是逼著我們打，到那個時候趙大人就是不打也得打了。”

　　“有道理，你我聯名與那趙襄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