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隻隻靈獸不斷的爆開，化作了一團血霧瀰漫在虛空之中。而獸群上空的那一團雲層中更是不停的灌下海量能量，將大量的血肉包裹其中，並且化作強大的靈獸。

獸族薩滿們的做法雖然血腥，但是效率之高，卻是無以倫比。僅僅片刻之間，圍在它們身周的靈體獸群數量已經達到了上萬之數。

「嗚……」

一道詭異的聲音在獸群中響起，那些靈體獸群們頓時撒開了四蹄，朝著城牆狂奔而去。它們的速度極為快捷，但卻明顯的缺乏組織和訓練。

有些靈體速度較快，有些靈體較慢，而那些奔行較快的靈體就這樣直接從同伴的身上踩過去。在城頭上時不時的可以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一隻獸族靈體被後來者絆倒，踩在地上。後續獸族靈體們卻像是毫無所覺般的繼續踐踏而過，直至將它們的軀體徹底碾碎壓爆，消散於天地之間。

自由城延綿數裡，雖然堪稱龐大，但也無法同時容納太多的人類和靈獸拚殺。無論是現在指揮靈獸大部隊的巨虎，還是那隻大猩猩，都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它們在驅使靈獸攻城之時，也是將數量把握在一定的規模之內。若是超過了這個規模，那麼所謂的攻城就無疑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因為當規模超過這等地步的時候，被自己同伴踐踏而亡的概率肯定要遠遠的高於死於人類之手的可能。

不過，此刻那些被召喚出來的靈獸卻是不同。它們並不是真正的生命，僅僅是使用特殊手段臨時召喚而來的炮灰罷了。

沒有任何強者會在意它們的生命是如何消失的，只要它們能夠給人類帶來足夠巨大的傷亡，就足以讓它們滿足了。

「放靈體。」

城頭上，江海晏的聲音陡然響起，就像是在所有人的耳朵邊輕喝一般，讓眾人的心神一顫。

於是，所有武者們都將事先拿在手中的靈體符籙撕裂。一股股龐大的靈氣從他們的手中爆發出來，這些靈氣迅速的凝聚為靈體，並且從城頭上跳躍而下。

它們同樣是只能夠短暫凝聚身體，而無法誕生智慧的生命。不過，在神秘咒法的加持之下，它們都會按照撕裂符籙之人的意念去做。所以，一個個靈體跳下城頭，和那洶湧而來的靈體獸群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砰砰砰……」

如同悶雷般的轟擊聲不斷的在城頭下響起，這些由天地靈力凝聚而成的生命就這樣在這裡展開了生死大戰。

若是單以數量而論，獸族的上萬靈體雖然不少，但又如何能夠與人類數十年的精心準備相提並論。可是，人族中所準備的符籙雖多，但絕大部分都是士階靈體，而獸族薩滿召喚出來的靈體實力無疑要高出一籌。

雖說在如此大規模的戰爭之中，個體的強悍實力很容易被人潮所抵消，但一個獸族靈體在爆裂身亡之前，消滅兩、三個人類靈體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沒有凌厲冷冽的殺氣，也沒有什麼血肉橫飛的場面。

靈體間的交戰十分簡單，就是使用自己的身體為工具，將眼前的敵人殺死。它們會默默的執行著主人的命令，直至自己的力量徹底耗盡為止。

在靈體的戰場之上，唯一的聲音就是它們身體爆裂之時的「碰碰」聲，在場地中央處，每時每刻都有著靈體而亡。但雙方卻是毫不在意，儘可能的將更多的靈體投入其中。

戎凱旋遙遙的望著遠處的那片雲層，心中默默的計算著自由城靈體的儲備消耗，終於是暗中吐了一口長氣。

獸族果然與人類有著巨大的區別，那些獸族薩滿使用同伴血肉為引召喚靈體。如果這種舉動換在人類世界之中，怕是人群早就逃之夭夭，不見蹤跡了。

但是那些獸族們雖然一個個面帶畏懼之色，但無論薩滿們所指何方，它們都是未曾退避逃脫。

似乎在它們那單純的思想中有著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在支持著它們，讓它們徹底的漠視了死亡的存在。

不過，獸族薩滿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所不能。在經過了長時間的召喚之後，它們事先凝聚而成的那片巨大黑雲卻是消耗了一大半。哪怕是普通武者都可以看出，在人類的儲備靈體符籙消耗乾淨之前，獸族薩滿肯定會率先支持不住。

袁成鵬突地低聲道：「凱旋，你恢復的如何了？」

戎凱旋一怔，訝然道：「基本恢復了。」在雙方靈體交戰之時，他吞服了一些丹藥，真氣靈力和精神都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只是，他卻想不出袁成鵬這樣詢問的意思。

袁成鵬緩聲道：「大師姐傳音給我，那道能夠激發獸族潛能的虎嘯未曾響起之時，你切記不可輕易出手。」

戎凱旋的神情頓時凝重了起來，在虎嘯的刺激下，獸族的狂化威能他可是親眼目睹。這個作用幾乎已經能夠與他的光明系咒法對人類戰鬥力的提升相提並論了。

如果這一次不是自己突然領悟了光明系咒法的話，那麼人類肯定會吃一個大虧。雖然未必會丟失城池，但鐵定是損失慘重。

所以，江海晏讓自己蓄力養神，也是預防萬一了。

緩緩的點了一下頭，戎凱旋的目光一掃，心念微轉，道：「江前輩為何會這樣叮囑，難道獸族又要開始發動攻擊了？」

袁成鵬應了一聲，道：「獸族薩滿即將堅持不住，一旦無法再召喚靈體，那些獸族就會繼續驅使獸群攻城了吧。」

戎凱旋冷笑一聲，道：「這些獸族用血肉之軀與靈體相搏，也唯有它們才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袁成鵬苦笑一聲，道：「那是因為獸族不在乎。」他輕嘆一聲，道：「獸族的疆域是我們人族的數倍以上，整體數量也要超過我們許多。所以，它們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兒的損失。而且……」他的語氣凝重，道：「你別看這一輪我們的靈體數量佔盡上風，但我們的儲備有限，只要獸族薩滿隔三差五的來上一輪，那麼最多一月，就要輪到我們用人命和咒法去與它們的靈體搏命了。」

戎凱旋的臉色微變，若是以靈者數量而論，人類其實並不會遜色於獸族。但是，人類對於天地靈力的研究堪稱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各系咒法層出不窮。

聚靈者在人類各系靈者中絕對是珍稀品種，幾乎能夠與治癒系靈者相提並論了。哪怕他們從掌握召喚術的那一刻就開始積攢靈體符籙，其數量也是有限的很。

再加上人族內部消耗，其總數根本就不可能與獸族薩滿的大型召喚術相比。

好在人類除了靈體召喚之外，其餘各系咒法的應用也是數不勝數。與獸族薩滿專心於召喚術相比，誰勝誰負倒也未必可知。

靈體之間的戰鬥持續著，獸族薩滿雖然擁有著超強的戰鬥力，但它們的力量畢竟有限。隨著天空中的黑雲所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小，獸族靈體的數量頓時銳減。終於，當黑雲徹底消失之時，這些獸族薩滿們也是筋疲力盡的向後退去。

人類所釋放的靈體們奮不顧身的繼續前沖，但是當它們即將衝到獸群退避的地方之前，卻是一個個變得步伐緩慢，動作停滯，似乎是丟失了魂魄的人兒，連幹什麼也不知道了。

「靈體回返，駐守城頭之下。」江海晏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她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卻是巾幗不讓鬚眉，並且享譽著崇高的聲望。

一聲令下之後，城頭上眾多人族武者們紛紛在心中下令，讓那些殘存的靈體回歸城頭之下。

這些靈體排著亂糟糟的隊伍，一蜂窩似的堆積在城頭之下。雖然它們之中並沒有發生自相踐踏的慘劇，但其混亂程度並不比先前的獸族靈體好上多少。

江海晏輕嘆一聲，道：「哎，可惜了。」

人人都知道，獸族之所以退出如此之遠布陣並非毫無道理的。

人類靈體雖然數量眾多，並且存在時能夠聽從主人的命令。可是，當靈體與主人的距離超過了一定範圍之後，就會變得如同蒙頭蒼蠅一般，所有行動再也不受控制了。

獸族退出的那個距離，正是靈體與城頭之間能夠聯繫的極限距離。

這些靈體並非特殊靈體，它們都是最普通的靈體，只要一個時辰左右就會自行的消散於天地之間，化為那無窮無盡的天地靈力。如果獸族此刻發動攻擊，它們自然能夠廢物利用。可是一旦獸族避戰，那它們就唯有靜默等死了。

轉瞬間，就連戎凱旋和眾人都想通了這個道理。

袁成鵬眉頭一皺，道：「這些獸族，真是成精了。它們以前可不在乎這點損失的，哼，摳門。」

戎凱旋啞然失笑，袁成鵬連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可見他對於獸族的恨意是何等的強烈了。那簡直就是巴不得獸族早點兒死光滅絕的態度。

只是，看著城頭下那密密麻麻站著的靈體，他亦是微微搖頭，暗自惋惜不已。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心中卻是突兀的響起了一道奇妙的聲音。

「你想要延長它們存在的時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