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個屁的了,現在電也停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羅潘森雙手搖晃著電腦屏幕,然而右下角白色的小電池圖標依然紋絲不動,沒有期待中的綠色閃電出現。
繼水,網絡斷掉後,又一現代人的命根子嘎了。
水廠,電廠,網絡基站,這些重要的公共設施先後罷工,一種不好的念頭如野草般在羅潘森心中蔓延開來。
莫非學校外面的這些地方已經被屍潮攻破,徹底癱瘓了麽?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學校這座孤島又能堅持多久呢?
“兩天過去了,一點水也沒有了!又沒網沒電的,啥都乾不了!”
焦瑞鐸也有了情緒,憤怒地攥起拳頭,高高舉起重重砸下,連續猛捶自己的大腿。
“老李,你不是說今天可以取水了嗎?反正我是忍不了一點了!”
焦瑞鐸體重最大,需水量是也最大,早早就把活力寶的瓶蓋都舔幹了。
“不錯,到今天為止,依然沒有救援的動靜,而且水,網,電都斷掉了。我們的食物也不多了,飲水完全告罄,不拘何種情況,都得外出一趟拿取物資。”
李可低著頭神情肅穆的站在門旁,右手輕輕撫過門把手旁邊的避難所小子貼紙。黃發小人微笑著豎起大拇指,背後的雙肩大背包裡塞滿了各種垃圾。
在廢土世界,垃圾,是有用零件的美稱。
若是現在能在寢室裡變出一堆“垃圾”來,那該多好?
喪屍圍困校園,如非迫不得已,李可是一點也不想出去。
但是,又別無選擇。
斷水斷電,通訊也癱瘓了。有些學生曾經聯系過守備隊的警員,但是都沒有給出一個何時能來救援的準確答覆,只是告訴他們躲在寢室裡,等。
現在的寢室,恰似一座汪洋大海中無根漂浮的孤島。
不知何時才能等來通往陸地的救援船隻。
而在孤島之中,即使沒有暴風雨的席卷,也是危機重重。
首當其衝的死法,就是因為沒有淡水而活活渴死。
從感覺口渴開始,腎髒會逐漸加強對水分的吸收,尿液變少,顏色加深。出汗也會變少,體溫會升高,血液變得粘稠,心率增加。
在高溫天氣的加持下,人體很快就會開始脫水,停止出汗,散熱出現問題,體溫持續升高。身體體液總量下降,出現頭暈等症狀。
再下一步,就是嚴重脫水。血液供應不夠,體溫失控,多項器官衰竭,痛苦持續加重,直至心臟驟停迎來死亡。
其次,就是活活餓死。
血糖降低會使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身體會通過燃燒脂肪來獲取能量。
脂肪耗盡後,開始分解蛋白質,通過溶解肌肉為身體供能。
這是一個自己吃掉自己的痛苦過程。
同樣以器官衰竭直至死亡為終點。
李可已經等了兩天,若是再等下去,就等於徹底把命運交付給別人。
即使現在繼續躲在寢室裡不吃不喝,距離真正的渴死和餓死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只是,一旦身體感覺到餓和渴,那就是已經打上了將要持續增長的負面BUFF。包括眩暈,乏力,惡心,乾嘔,神志不清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可能再有力氣外出尋找物資,與喪屍鬥智鬥勇了。只能一張床躺到救援來臨,或是躺到死。
所以現在,面對出去冒險,或固守等待這兩個選擇,沒有成年人專屬的“兩個都要”。
李可等人,只能選擇一條路走到死。
飲料都喝完了,但掛面還剩半包。
趁著現在還能搓上一頓,給肚子裡添點熱食,漲漲力氣搏一搏,一旦成功,就有了更多生存下去的資本。
這就是李可的選擇。
所幸三個室友也認可這一觀點,就算是被喪屍親一口,咬死,那也比活活渴死餓死痛快多了。
“先定個小目標,去水房取些足量的開水。”
平日裡動動手指,步行不過百步,在寢室樓裡就能輕松完成的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在有喪屍出沒情況下,也必須慎之又慎地對待。
李可拿起兩隻熱水壺就要遞給羅潘森。
“兩人一組,一人搬水,一人護航。若是遇到喪屍,能跑就跑,不要硬剛。”
“老李,我看電影裡邊對付喪屍都得整點防護裝備,咱們要不也………”
付清揚很喜歡刷短視頻軟件搖音,看過的電影解說比美女熱舞都多。自然也刷過不少喪屍末世題材的電影。
“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可也想過多穿點衣服加強防護,就拿冬天那種,往那一杵都能立起來大棉褲來說,至少防住狗牙是沒問題的。
但是就這脫光了都嫌熱的天氣,穿棉衣棉褲不說捂出痱子,光是那些重量都會掣肘拖累,影響身體的靈活性。
“銅版紙,你那個《DND三寶書》不全是銅版紙做的嗎?”
李可眉頭蹙起,大概猜想到了付清揚的意思。雖然略微不舍,但還是放下暖壺,從書架上的一摞書裡抽出三厚本的“寶書”。
這是暑假時,他從網上找來資料,又花了重金請人印刷裝訂的遊戲書籍。翻看還沒有半個月,想著帶到學校裡接著看。
當初為了閱讀舒適和便於保存,李可多花上百元將印書的A4紙提升至銅版紙的品質。誰能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銅版紙高貴的堅韌和順滑屬性居然派上了另一種用場。
付清揚毫不猶豫地撕扯下三十幾頁的銅版紙,包裹在自己的右臂上,再反覆纏繞粘上透明膠條捆牢。
“想想喪屍一爪子拍來,橫臂格擋,那爪子會很容易因為這紙的滑溜而抓空。”
其他三人見狀也不再猶豫,紛紛加入了撕書大業,一時間寢室內撕錦裂帛之聲不絕如縷。
“好了,銅版紙臂鎧已就位,鎧甲合體。”
羅潘森特意挑了兩頁金色圖案的銅版紙裹在外面。雙臂交錯舉過頭頂,念叨了兩句鎧甲合體後又向下快速甩開。
“別玩了,現在可是賭上命運的時刻了。這可不是海賊遊戲啊,小子。”
李可提起兩隻暖壺遞給羅潘森,後者則是不情不願的接過。
“這把薙草之稻光常年佔據寢室一角,也該做出貢獻了。”
李可抻過牆角靠著的一把紫色大薙刀,將刀柄靠在椅子上,拿腳使勁一踩刀頭,哢嚓一聲,木質纖維斷裂的脆響如麻痹電流般震顫傳入羅潘森的耳朵裡。
“老李,你!”
“木製刀頭殺傷力有限,不若隻留這根鐵棍,在寢室樓道這種並不寬敞的地方揮舞起來也更方便。”
李可淡然的解釋道,自己為了求生也主動貢獻出了可利用的書籍。要知道,那三本書的價格並不比這把薙草之稻光便宜多少。
羅潘森若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接下來的行動也沒必要再帶上他了。
“我想說的是,刀頭能直接擰下來的,你沒看到那個螺紋結構嗎?”
羅潘森苦著臉搖了搖頭,不忍再看刀身上參差不齊的木頭碴子,心頭在滴血。
“你不早說。”
李可半閉眼睛尷尬的笑道。右手握緊刀柄,左手轉動刀頭末端,將剩下的半截刀頭取下,咣啷一聲丟在地上。
一旁的付清揚也已提起兩隻暖壺,而焦瑞鐸則扛起了一把椅子。
他認為椅子這東西的厚木板可防可攻,四條金屬長腿還能打出控制,是一把全能型武器。以他的力氣來說,倒也合適。
李可四顧左右,見室友都已整裝待發。
“好,夥伴們,我們上。”
將紫色鐵棍斜倚胸前,左手為掌,右手作拳,兩相一碰磕出脆響。
四個高矮胖瘦,身形不同的大學生故作姿態昂首挺立,腦海裡已經幻想出自己等人均為出征前點兵時專門給特寫的將帥之才。
鼓點激昂,金鑼鏗鏘,熱血沸騰的BGM適時奏響。
手中的棍棒暖壺椅子,此刻也全變成了長戟似曳電,霜刃如寒雪的上好兵器。而眉目中燃起的熊熊火焰,焚天灼地。
幻想能衝淡恐懼,這麽正經的理由夠解釋這不正經的行為了麽?
盡管大家都樂於整這麽一出,並且都是白日做夢的好手,但每個人都自認為此刻比別人更清醒。
現在,可不是玩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