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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詩篇》章1 追星星的孩子
  (事先聲明,這是純爽文,全是爽點。)

  和很多故事的開端一樣,故事的主人公從小就具備優良品質。

  重岩疊嶂的山脈如同沉睡的巨龍臥在邊陲城外,遮天蔽日。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翻過查理的窗戶灑在收拾整齊的床上。瑪麗亞推開查理的房門,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她移步窗前探出頭,“小查理,該吃早飯了。”

  不遠處一個小小身影從草地爬起,灰頭土臉,略顯狼狽。

  “早上好,母親。”

  “母親母親,您看我抓到了什麽。”

  小查理趕緊跑到窗戶邊,激動又小心地張開緊緊捂著的雙手。盡管他已經很小心了,但經不住敵人比他更加狡猾,抓住他張開手的空隙跳出了“魔掌”。

  看著好不容易抓到的蛐蛐逃走,小查理的臉上爬滿了難過,好像下一刻難過就會化作淚水流下。

  瑪麗亞倍感無奈,微笑不自覺地洋溢在嘴角。她俯下身習慣性伸出右手又快速收回,改為伸出左手揉小查理的腦袋,“小查理不哭,我做了你最愛的土豆餅。”

  瑪麗亞將查理從窗的外頭抱到裡頭。

  被抱著的小查理滿臉不可思議。自從三年前他們從邊陲城搬到深山,母親便再沒抱過他。

  當年只有7歲,現在也不過年僅10歲的小查理不知道為什麽要搬到深山,不知道母親為什麽不再抱他。他只知道母親去哪他也去哪,母親不抱他自然有母親的道理。

  深山裡的生活和邊陲城不同。

  在邊陲城,車水馬龍,小查理感覺那裡的所有人都一刻不敢閑地奔波著,生怕時間像蛐蛐一樣從手心跳走。

  在深山就不同,這裡只有他和母親。他們不會再被他人的奔波影響,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

  但深山也不是只有美好,小查理只能一個人抓蛐蛐,雖然以前他大多時候也是一個人。盡管只能一個人玩,但他還是覺得深山裡的生活更加美好,在這裡不會有人用惡毒的語言指點母親的樣貌。

  查理的母親,現在正將查理抱進屋裡的女人,臉上爬滿了奇醜無比的傷痕。查理記得那些傷疤在很久以前並沒有住在母親臉上,他問過母親這些傷疤是怎麽回事。母親是這麽回答的:“小查理,母親的臉一直是這樣的啊,你睡糊塗了嗎?”

  雖然當時母親是笑著說的,但查理從那時的母親的眼睛裡看到了很多東西,有害怕,有欣慰。查理感覺其中的害怕和欣慰與以往母親擔心和鼓勵他時有所不同,母親那次的害怕好像是害怕他認不出她似的。

  母親說她的臉一直如此,但查理總覺得不是這樣的,他記得母親的臉以前不是如此,但無論他如何回想都無法想起他腦海中本該為母親的臉。盡管如此,查理仍然無比堅定地知道眼前之人就是他的母親,那個獨自一人撫養他的母親。

  在那之後不久他們就搬家了。

  瑪麗亞輕輕放下查理,蹲下身拍去他身上的泥土。瑪麗亞為查理整理乾淨後,查理直衝房門。瑪麗亞知道他想做什麽,“慢點,吃完早餐我會打掃。”

  已經到廚房快要拿到掃帚的查理戛然而止,順手拿走一個躺在桌上的土豆餅,緊繃著臉說:“我知道,我只是來拿餅而已。”

  瑪麗亞見查理一臉認真也不好意思揭穿,“是是是,我的小大人。”

  查理聞言,心滿意足地離開。

  查理離開廚房後,瑪麗亞看見桌上碗裡明顯比查理手中更厚的、本該在查理手上的土豆餅,她有些無奈。一掃積攢的疲憊,她拿起餅,轉頭髮現掃帚的位置略有不同。

  小查理真的是小大人了呢。

  伴著土豆餅的下咽,欣慰與驕傲的笑容掛在嘴角久久不見下落。

  此時的查理已經跑到山下,他跟多格先生約定了今早在山下見面。

  查理來到空無一人的約定地點,左觀右望。並不是親愛的多格先生失約了,多格先生不是人類而是一頭狼,約定地點當然空無一人。(呵呵,好冷的笑話)

  查理抬頭,一頭比四個查理還大的狼從樹上躍下壓倒查理,前肢壓住查理的雙手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頓狂舔。

  查理癢得發笑,想伸手製止但奈何雙手被多格先生緊緊壓住。他透過多格先生大舌頭舔他的間隙看見多格先生的眼睛彎成彎月,一副陰謀得逞的神情。

  查理不是第一次中多格先生的陰招,他屏住呼吸,閉上眼睛裝死。作為一頭優秀的狼,多格先生當然知道查理還有輕微的呼吸,但它還是順查理的意停下了。

  查理小心翼翼睜開一隻眼睛窺探,見多格先生“傷心欲絕”地坐在他身邊,意識到自己太過分了。查理趕緊起身抱住有四個他那麽大的多格先生,“早上好,多格先生。多格先生,對不起,我沒事的。”

  小小的查理只能抱得住多格先生的一條大腿,無法看見多格先生快壓不住的嘴角。

  “多格先生,其實你不是狗,對嗎?”

  多格先生聞言,壓不住的嘴角頓時壓下去了,一副“你現在才看出來啊”的表情。

  非常經典的認狼為狗,這沒什麽好說的,俗套又自然,畢竟孩子的眼睛總是先看見世界美好的一面。當然,這不是說狼就是惡,狗就是善,而是大多數人談到狼都會先想到狼的惡。

  “多格先生,我明天要和母親去城裡,就不能來找你了。”

  查理將土豆餅一分為二分給了多格先生。

  多格先生一口吞下查理一半的早餐,看著查理滿臉渴求的神情,很不情願地點頭。

  得到準許,查理連爬帶滾來到多格先生的後面,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拚命蹭起來。

  好軟,好舒服。查理感慨。

  查理突然想起什麽,問:“多格先生,你真的是狼嗎?我在城裡的時候見過狼,它們可沒有紅色的狼毛。”

  赤狼多格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隨後點頭。

  得到答案的查理滿臉失望。母親告訴他,不要嘗試馴服狼。如果多格先生不是狼的話該有多好,這樣他就能馴服多格先生,把它帶到家裡了。雖然他的家很小,但總比風餐露宿好啊。

  因為明天要跟母親進城,查理就想和多格先生多玩一會。

  太陽被珠寶山脈吞下,查理靠在多格先生腿邊睡著了。多格知道時間不早了,它叼著查理穩步上山。

  在山上的小屋門口,瑪麗亞早早等在那。看來這位母親知道兒子的秘密夥伴多格先生的存在。她向多格先生微微屈身,多格先生輕輕放下查理後身體前屈朝瑪麗亞低頭。

  瑪麗亞抱起查理朝屋裡走去。待到小屋的燈光熄滅,赤狼多格吞下瑪麗亞放在小屋邊的半個土豆餅然後走下山去。

  走在半山腰的赤狼估摸著這個距離聲音應該不會傳到山上。它略微活動身體,保持與小屋的距離環繞山腰狂奔、吼叫。

  山中野獸,無論巨大與否,無論凶惡與否,聞聲皆俯下身,低下高傲的頭顱以表它們對這位三年前到來的,不費吹灰之力殺死舊王的新王的臣服。

  被珠寶山脈吞下的太陽從世界的另一邊升起。

  瑪麗亞來到查理的房門口輕敲兩下房門。房門打開,查理穿著一身泛白但整潔的衣服出現在瑪麗亞面前。

  “早上好,母親。”

  “早上好,查理。”

  瑪麗亞揉了揉查理的腦袋。

  “母親,頭髮要被您揉亂了。”

  瑪麗亞用一根紅色的帶子束起查理有些許長的頭髮,“這樣就不亂了。”說完又揉了揉查理的腦袋。

  瑪麗亞右手挽著籃子,左手牽著查理走下山。下山的路十分順暢,沒有遇到野獸,以前攔在路上的斷樹也不見蹤影。

  走到山下,查理趕緊放開牽著母親的手,跑到前頭,“這次我肯定比母親更早到達驛站。”

  瑪麗亞沒有急著跟上,她轉身朝深山鞠躬,再小步夾著大步追上查理。

  他們需要半個時辰走到驛站,在那裡乘坐馬車。一等馬車只要半個時辰就能進城,二等馬車要一個時辰,三等馬車則是要兩個時辰。

  (1個時辰=2個小時。哥們想裝一下,兄弟們將就看吧。)

  他們要到驛站其實是要與邊陲城相背而行的。這座驛站的位置十分微妙,和邊陲城一起將瑪麗亞和查理居住的山林夾在中間,它的建造並不符合帝國標準的最小驛站間距,因此離城池很近,較其他驛站而言。

  查理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路小跑竟然真的比瑪麗亞先一步到達驛站。

  瑪麗亞有些跟不上查理了,滾燙的汗珠劃過臉頰,還未來得及落地就被抹去,幾根花白的頭髮才出來透了口氣就被她藏起來。

  查理禮貌問候驛站的管理者亨利,“早上好,亨利先生。”

  “早上好,……查理。”看見查理束著發帶,亨利咽下已經到達咽喉的“小”字。

  在紅龍帝國,長輩為晚輩束發帶意味著成長,要以正式禮儀對待,以表尊重,至少不能再稱呼其為“小”了。當然,如果對方不介意也是沒問題的。

  “早上好,亨利先生。”

  瑪麗亞姍姍來遲。

  “早上好,瑪麗亞女士。還是一如既往乘坐三等馬車嗎?”

  “是的,先生。”

  “好的,這就為您安排。”

  亨利遞給瑪麗亞一本記事本和一支筆,“還是一如既往的,需要您填寫一些基本信息。”

  “好的,先生。”瑪麗亞接過紙筆熟練地寫下信息,大概內容無非就是“原居住地(出生地)”“現居住地”“應付貨幣”“實付貨幣”“未付貨幣”。瑪麗亞檢查核對無誤後交給亨利。

  亨利形式性核對過後遞給瑪麗亞車牌。瑪麗亞接過後交給查理,還不忘揉揉查理的腦袋。

  母子兩人按著車牌上的編號找到自己的馬車。看著帶有車廂的馬車,瑪麗亞向站在驛站口的亨利投以歉意和感激的目光。

  目送馬車遠去,亨利身邊的下屬十分不解,問道:“大人,為何瑪麗亞女士填寫的是三等馬車您卻為她安排二等馬車呢,況且她還有尚未支付的車牌?”

  亨利並未因為下屬的質疑而惱火,而是心平氣和回答:“瑪麗亞女士是個值得尊重的人,我想力所能及的幫她一點。”

  下屬有些崩潰,“大人,如果城裡派人來核查,馬車出行次數及所得金額對不上的話我們就遭殃了。”

  “沒事的,如果最後期限到了瑪麗亞女士還沒還清我會為她還的。但是我想沒有這個必要,瑪麗亞女士這次回來就能還清。”

  下屬滿臉狐疑,因為他看到瑪麗亞女士帶的是空籃子,怎麽可能掙到錢呢。

  或許是習慣的緣故,又或許不是,下屬下意識摸了摸褲袋裡的錢袋,掂量著其中的錢財幾何。

  這位下屬敢如此和亨利相處並不是因為亨利為人和善,而是因為亨利是他的親舅舅。

  查理看著太陽靠近珠寶山脈而後被吞下。他沒有因為世界不再光明而害怕,因為只有太陽落山他才能看見漫天繁星。

  馬車行駛到邊陲城東城門。

  途中出了點意外, 一頭滿身傷疤的巨熊攔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這時二等馬車相較於三等馬車的優勢完全體現出來,其不僅僅速度、舒適度是三等馬車無法比擬的,還配備了護衛隨從保護乘客安全。

  那頭巨熊很是奇怪,不論中了護衛多少劍都能再爬起來。好在最終有驚無險,護衛和車夫受了點皮外傷,並無大礙。一直被母親護在懷裡捂著眼睛的查理有些遺憾沒能看見護衛與巨熊打鬥的場面,他本想著偷學個一招半式。

  與巨熊打鬥耽誤了不少時間,馬車不幸被巨熊掀起的沙石毀壞了數個車輪。幸運的是車夫和護衛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他們輕車熟路修理馬車,但為此也花費了許多時間。

  母親靠在座椅上睡著了,查理抬頭透過透明的天窗仰望星空。

  母親曾告訴他,偉大的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照耀世界。查理信以為真。

  他也想變成天上的星星,這樣母親就不必再借著微弱的燭光做手工了,因為他會照亮世界,有母親在的世界。他不想看到母親不是因為開心而眯著眼睛。

  單純的查理這時候還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他只知道他不想母親勞累。

  晚風將路邊的青草夾著泥土的味道吹到車廂內,車廂裡睡著的查理不知道在做著怎樣的美夢,嘴角的笑容如同天上的彎月一般勾起。

  二等馬車緩緩駛入城門,星星掛在天上一閃一閃為夜晚添上明亮的點綴。

  乘著馬車的孩子像是個勇敢的騎士,無所畏懼地追趕自己的向往,朝著自己仰望的目標拉起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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