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年來八百秋,
未曾飛劍取人頭。
玉皇未有天符至,
且貨烏金混世流。
薑清塵氣喘籲籲的爬上通天峰頂,就聽到老頭子長吟此詩。
在靈力的加持下,醇厚嗓音徐徐傳向朝陽雲霧兩峰。自有一股茫茫天地之間難尋對手的寂寥。
哼,一聲清冷的女聲從朝陽峰上傳來,很是不屑。
雲霧峰沒有人說話,不過一道衝天劍氣破空而來,直射玄道真人面門。
不愧是人狠話不多的玄淵師叔,這一劍當真是快若奔雷,勢如疾風。
直到玄道真人振袖揮散劍氣,才有龍鳴般的出鞘之聲從遠處傳來。
薑清塵心中一動,玄淵師叔的佩劍是一把三尺長劍,劍身漆黑如墨,名喚墨淵。神器榜排名第七。
自己也曾借來把玩,奈何神器有靈,縱然他使出渾身解數也不能拔出。清慧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是紋絲不動。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那把大夏龍雀,現在應該叫大周龍雀了。傳說中遠古人皇曾以此劍斬妖神饕餮,更是用此劍劃分天下為九州。
自古得龍雀者,方為正統。
大夏末年,百姓怨聲載道,龍雀有靈,承人皇之志,自是不願為腐朽的大夏朝而戰。
要不然,大周太祖皇帝是否能推翻前朝,一統九州,尚是未定之數。
“清塵,回來了啊?”充滿磁性的醇厚嗓音在薑清塵耳邊響起。
他抬起頭向前方看去,玄道真人已經轉過身來,目光柔和的盯著自己。
身著寬大的玄色道袍,上有金色雲紋勾勒,神秘且華貴。漆黑如墨的長發被一根青色玉簪隨意挽住,披散在肩後。
五官清奇,右手輕撫三縷垂至胸口的長髯,左手負在身後,
有山風吹來,衣衫獵獵作響,寬大的袖袍也隨之起舞。
他站在山巔之上,如血般的殘陽也成為襯托,為其披上一層霞光,恍如神仙中人。
若有無知的山民見到這一幕,定會俯身叩首,淚流滿面,高呼神仙之名。
薑清塵自是不會這般懵懂,只是扭頭四顧一圈,笑著說道:“師父,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玄道真人聞言亦是輕輕一笑,負在身後捏著法訣的左手悄然松開:“也不是很大。”
山巔刹那風止,舞動的衣擺也隨之安靜下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逐漸低不可聞。
空氣突然陷入靜止。
良久之後,還是薑清塵率先敗下陣來,畢竟有求於人。
“師父,”似傳聞裡皇宮太監般的尖細聲音響起。
玄道真人看了他一眼,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傲慢的點了點頭,示意徒弟繼續說下去。
死老頭子,薑清塵內心暗罵,清雋的臉上卻堆起了奉承之色。
“弟子此次下山,由官差帶至黃槐村,發現是黃大仙……”
薑清塵娓娓講述著自己看到的一切。最後說道:“王馨兒實在太可憐了,她還那麽小,希望師父通融一二,讓其加入清涼山。”
言罷深深彎腰,長躬不起。
玄道真人已是閉目歎息,長歎聲在空寂的山頂微微回蕩。
“為師十幾年前已經決定不再收徒,可以讓王馨兒拜入雲霧峰門下。”
死老頭子果真無情,薑清塵臉色一變:“師父此言不妥,雲霧峰殺性太重,終究不美。”
玄道真人面色一僵,甩動袖袍:“那你自己收入門下吧。”
“師父,這不合規矩。弟子未到天象境沒有資格收取弟子。”
“那你說如何是好?”
兩道人影又開始面面相覷。
薑清塵心中一橫,臉上露出一抹心痛之色。咬牙開口:“三首“?
“六首”
“最多四首”
玄道真人眯了眯眼睛:“成交。”
薑清塵的意思是給玄道真人三首詩,讓其用來裝….人前顯聖。
經過討價還價之後以四首成交。薑清塵心中一松,還好不多。
自己以後去神都最負盛名的綺陌春坊,用來白嫖,呸,人前顯聖的資源還剩一些。
玄道真人緩緩點頭,拍板定案:“那便由清風收為弟子。”
清風便是薑清塵大師兄,那個如雄鷹般的男人,天象境之後便禦劍離開清涼山,自稱下山降服那些吸食陽氣的女妖精。
薑清塵現在還記得大師兄那日突破天象境,天地一片黑暗,清涼山上突然響起了海浪之聲,一輪明月從萬裡波濤中升起。
大師兄騰空而起。跟隨明月浮上高空,如神似魔,俯瞰人間。
竟是海上升明月這種異象。薑清塵聽到師父喃喃低語。
清風師兄剛晉升天象,不待穩固境界,便長吟一句:“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
聲音還在眾人耳邊回蕩,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
天資絕世者,在九品巔峰打磨出完美的域,從而晉升天象境。
人皇結草為樓,觀星望氣。曾名為星象境。
道祖亦曾提到過,人法天,天法地,天法自然。
大胤開國皇帝姬成道結合兩者,稱其為天象境。
完美的域才能引動異象。世間修行者大多為偽天象境。
如果薑清塵願意,現在便可晉升天象,不過只能算作偽天象。
傳聞女帝也曾引動“仙王臨九天。”這種罕見異象。因此被先帝看重,入宮為後。認為其修道有成可以鎮壓大周氣運。使大周朝長治久安。
薑清塵聽到師父讓大師兄收王馨兒為徒,也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
大師兄不在山裡,這事就不必征得他的同意了,師父自是能代表他。
師徒兩人相對而笑,頗有幾分狼狽為奸的感覺。
薑清塵扭頭看向西邊,最後一絲光亮也被夜幕吞噬。
“師父,您老人家什麽時候下山”?
“今晚貧道夜觀天象,就不下去了。”
“那小道如何下山?”薑清塵心中頗為鬱悶,死老頭子竟然不和他一起走。
“自是如何來,便如何回”。玄道真人眼神幽深的看著薑清塵。
薑清塵如何不懂這抹意味深長的目光,不過他豈會再讓老頭子白嫖。
稽首行禮道:“那清塵便告退了。”
剛轉身行了幾步,便聽身後傳來師父那醇厚的聲音:“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