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宋昭離開之後,門房恭恭敬敬的走進了內堂。
錢唯君正在書桌上寫著書法。
作為一個讀書人,他的字自然不錯,只是他很少寫書法了,沒有那個心情。
但是現在很罕見的,他來了興趣。
因為他的心情不錯。
“他走了?”
錢唯君淡淡的抬起頭,看著門房。
“稟縣尊,他已經走了。”
“嗯。”
“下去吧。”
錢唯君再次蘸墨,行雲流水。
那宣紙之上落下四個大字。
癡心妄想。
“父親,你怎麽沒見宋昭?”
王鳶急衝衝的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汗水。
看來她來的路上很著急。
“鳶兒你先坐下喝口茶,我已經吩咐人去接你母親了,這青槐縣將是你我父女的興起之地。”
“我不渴。”
“父親,為何食言?”
王鳶看著自己的父親,質問道。
“鳶兒何出此言?”
“你食言了,你不打算把鎮魔統領的位置給宋昭了對嗎?”王鳶沒有與自己的父親打啞謎。
王安民放下手中的筆。
“鳶兒,你知道三大家族為何排擠父親嗎?”
“為何?”
王鳶楞了一下,難不成不是因為排外嗎?幾乎各地的世家豪族都不喜歡上面下來的官,所以到地方任職,能不能乾出個樣子,全看個人的本事。
這種情況在大蒼王朝各個地方都幾乎存在。
“血砂石。”
“在青槐縣城外那座睡龍山中,有一座血砂石礦。”
“足夠挖采一百年。”
“血砂石?”王鳶驚呼出聲:“血砂石,是修行者用的血砂石?”
“沒錯,符籙,陣法都要用到的血砂石。”
“一群散修在睡龍山中發現了這座血砂石礦,他們本打算悄悄采挖,但是他們中有人把這個秘密賣給了三大家族。”
“三大家族將他們都殺了。”
“但是秘密還是泄露了出去,那個人把這個秘密還賣給了天南郡鎮魔使。”
“鎮魔使!”
王鳶倒吸一口涼氣。
五品大員!
實權!
“而現在,這個消息朝廷應該已經知道了。”
“所以朝廷很快就會來人,現在是青槐縣和朝廷的博弈。”
“這座血砂石礦,意味著數不盡的財富。”
“現在,為父和三大家族依然是一條船上的盟友。”
王鳶瞬間明白了:“所以父親手中的鎮魔統領已然作為籌碼許出去了對吧?”
“楊家,那個販私鹽起家的楊家。”
“三大家族中他家的武力最強。”
“在和朝廷的博弈塵埃落地之後,就是為父和三大家族之間的紛爭了,維護必須在這做血砂礦中拿到更多的利益分成,這是我們這一脈崛起的契機!”
“那時候,我們就不必再受主家的氣,不再過那寄人籬下的生活。”
“可是父親已經承諾了將鎮魔統領一職給宋昭。”
“鳶兒,那只是一個潑皮而已。”
“可是他殺了錢唯君,他的武道天賦。”
“二十歲的武道二境,並不奇怪,你在長安見過那麽多天之驕子,第二境真的算不了什麽。”
“所以,父親這是舍棄他了嗎?”
王鳶有些失望。
她不喜歡這種帶著背叛性質的拋棄。
“朝廷已經派了人下來,他就要死了。”
“殺縣尊,以下犯上的大罪,罪無可赦。”
“更何況他以前還坐下那麽多惡事。”
王鳶的臉變得蒼白:“可他若是不死呢。”
“若是不死,那就繼續用他,若是朝廷讓他死,那我就會親自動手。”
“除了血砂礦,我們不會與朝廷起任何衝突。”
“可是他的天賦,他會記恨的。”
“天賦?”王安民笑了起來:“鳶兒,你還是太年輕了,在我們這些家族面前,一個螻蟻一樣的蟲子的記恨無足輕重的。”
“我們會輕易的碾過去,將這些蟲子碾碎。”
“靠著這座血砂礦,我們會成為天南郡,甚至是滄州舉足輕重的大族。”
“那個宋昭,不足為道。”
“鎮魔統領?”
“癡心妄想罷了。”
“我還得謝謝他,他殺了錢唯君,打破了三大家族的計劃,讓我提前入主青槐。”
“本來他們已經在活動,在最後一個月之內將我弄走,然後他們就會打通一切關系將這座血砂石礦牢牢的握在手裡。”
“然後三大家族將世代富貴。”
“但是他殺了錢唯君,讓三大家族手忙腳亂,讓我提前入主青槐。”王安民臉上帶著得意:“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他呢,他真的送了我一場天大的富貴。”
“現在,他最該做的就是在朝廷的人下來的時候伏法,然後把那些不管是錢唯君做的還是他做的甚至是別人做的事情都背在身上,然後死去。”
“這就是他注定的結局。”
“除非朝廷不想讓他死?”
“可這,可能嗎?”
“鳶兒你該成熟起來了,在大事上,不要拘於小節。”
“可這是背叛。”
“他有罪, 我們殺死一個無惡不作,殺死縣尊的惡吏。”
“這怎麽能是背叛呢?”
“我知道了。”
王鳶突然為那個苦苦掙扎著想活的年輕人不值。
“買人生花費五千兩。”
“一斤豬肉二十文。”
“一個餅一文錢,昨天吃了三個餅加了肉總共六文錢。”
“五千五百二十五兩減去二十文再減……減六文……”
“二十兩四錢……”
二十兩四錢。
還掉齊憐月的二十兩,自己應該還有四錢。
老實說宋昭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借過齊憐月二十兩銀子了,但是應該是沒錯的。
那麽漂亮一個姑娘。
要真沒這件事人家會給你上藥?
還不是擔心你死了錢收不回來。
別說上藥了,叫爺爺都行。
前世宋昭同事欠了他幾千塊錢,他後面真的恨不得叫對方爺爺了。
十七兩?
宋昭的錢都藏在一個盒子裡,然後埋在水缸下面,他在水缸下面挖了一個坑。
“不可能啊。”
“我明明記得有二十兩的。”
“絕對不可能。”
“我明明記得我還剩二十兩的!”
宋昭有些傷心。
到底是什麽地方花超了呢!
就在宋昭尋思自己的錢怎麽少了的時候。
一陣敲門聲響起。
嬌俏的少女靜靜的站在門外,看著開門的宋昭臉上露出了笑容。
“宋昭哥哥。”
“你攤上大事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