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
宋昭抱拳。
錢唯君坐在他那張巨大的椅子裡,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
“你可真是讓我意外啊。”
“宋昭。”
錢唯君臉上笑眯眯的,看不出表情。
“沒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妖怪,通緝要犯全給你殺了!”
“托縣尊的福!”
“罷了,是你的本事。”
“我今日叫你來,是想問問你。”
“你殺了那妖怪之後,可曾尋得什麽東西嗎?”
錢唯君依舊笑眯眯的,但是宋昭在他的眼睛深處看到了一絲急迫。
那二仙觀有什麽東西,是錢唯君在意的。
是什麽?
驚雷決?
丹方?
或者什麽?
應該不是驚雷決,這錢唯君胖成豬了,不對,豬都沒他胖。
他必然是不適合修行的。
那麽就只有那丹方了。
長壽丹?
難道這錢唯君知道二仙觀有那長壽丹的丹方?
宋昭猜測的也只有這長壽丹的丹方了,那個嗜血丹丹,宋昭不認為錢唯君會喜歡這種東西。
長壽丹!
一枚增長十年壽元!
縱然普通人只有第一枚有效,可那也是十年!
這種丹藥,對與那些行將就木大人的誘惑是無法想象的,這是無價之寶。
看來這錢唯君是知道二仙觀有這東西的,當然也或許是我猜錯了,他在找的是其他的東西。
宋昭腦海中轉過無數念頭,手中還是抱拳道:“縣尊,除了滿地白骨之外再無其他的,倒是……”
“倒是什麽……”
錢唯君的眼神中露出希冀的神采。
“倒是那荀高遠身上搜出了三百兩銀子,被我拿了。”
錢唯君失望的歎了口氣:“你自己收著吧。”
“自己去把賞銀領了。”
“多謝縣尊!”
宋昭抱拳退下。
宋昭剛一離開。
錢唯君的眼神就變得陰沉起來。
“這個畜生!”
“這個畜生,他怎麽敢?”
“他怎麽敢殺胡大!”
“我的丹藥!”
“我的丹藥!”
“畜生!”
“咯咯。”
“你養的小狗狗變成狼了嘍,他咬你的朋友咯!”
一道怪異的身影從錢唯君的脖子後面長了出來,像是他的兩一個腦袋一般。
那是一個扭曲的頭顱。
看起來瘦小無比,但是眼神卻和錢唯君一樣陰冷狠毒。
“咯咯,你看走眼了。”
“他不是小狗,是狼,會咬人的狼!”
“你得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我們才能去有錢的地方,我們要錢,要丹藥,不然我們都得死!”那個腦袋聲音尖利的喊道。
“閉嘴。”
“我自然知道。”
“還有以後我不叫你出來,你就不許出來!”
“咯咯,知道了!”
“爛賭,流年煙花之地,敲詐勒索……”
“哪有人能突然間像是換了個人的。”
“改過自新?”
“呵。”
錢唯君嘴角浮現出一抹奸詐。
“是彭老弟啊。”
“縣尊過獎了,叫小的名字就好!”
彭誠受寵若驚的看著錢唯君,不知道這位縣尊大人發了什麽瘋。
“這話說得,生份了!”
“彭誠啊!”
“小的在。”
“坐。”
“先吃飯!”
擺在彭誠面前是各種山珍海味,彭誠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來自於城中的齊記酒樓。
那次齊老爺過壽,邀請了衙門一乾人。
他也在其中。
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這些菜都是齊記酒樓送過來的。
“吃,別客氣!”
這是要幹什麽?
不過不吃白不吃。
衙門他們這些差役,一個月就幾兩銀子,若是只是一個人還好,雖然存不下什麽錢,但是天天吃肉那是沒問題的。但是彭誠家裡可是還有四五口人,他幾天沒見葷腥了,這下也不管其他的,三下五除二開始狼吞虎咽。
哪怕諾大的中堂中只有他和錢唯君,看起來像是鴻門宴。
“彭誠啊,聽說你出生的時候被鬼氣汙了眼睛。”
錢唯君放下筷子,突然笑眯眯的問道。
“對的對的。”彭誠含糊不清的道,他的嘴中塞滿了食物。
“沒想到這件事也傳到的大人的耳朵裡。”
“那個時候,我剛出生。”
“那鬼物就尋上了門,可惜他找錯了人,我的爺爺可也是入了境的!”
“可是他雖然打跑了那些鬼物,可我還是被那鬼氣汙染了,傷了一雙眼睛。”
“一直到四五歲的時候,都什麽也看不見。”彭誠說起這件事,那叫一個流利。
沒辦法,他從小都是那這件事跟別人的吹牛的。
當然,很多人都當他是吹牛。
甚至有些熟悉他的人偶爾遇見他還會笑著問他幾年怎麽不說遇見鬼的事情了。
那是他最大秘密!
因為這件事,彭誠從小就覺得自己是與眾不同的,是生來就要做大事的!
是主角!
但是很遺憾,他沒有成為主角,也沒有做成什麽大事!
反而為了每月的幾兩銀子天天在衙門受宋昭的氣!
“記得以前宋昭為難過你。”
錢唯君突然開口說道。
那是數年前。
齊家家主齊河陽的一個遠房侄子齊德海在城中開了一家當鋪,有道是同行是冤家。那當鋪的對面,是那吳記當鋪。吳家的這家當鋪開了幾十年了,周圍的人都熟悉了,有什麽要當的東西自然優先去他家。
這樣一來那齊德海的當鋪自然沒有什麽生意。
這齊德海自然就記恨上了。
於是故意表演了一出齊家失竊案,然後贓物就在吳記當鋪找到了。來歷不明的東西當鋪從不會拒絕,因為他們能從這裡賺到無法想象的利潤。所以當其中一件贓物出現在吳掌櫃的面前的時候,他大喜,以為是天降橫財,卻不知道是天降橫禍。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
無論吳掌櫃如何解釋自己是收的東西,被買通了的衙門就一口要定他是賊人同夥,給入了獄。
只要入了獄。
一頓大型伺候。
不是你招的你也會招。
讓你怎麽招你就怎麽招。
嘴硬這種事一般只會出現在大刑伺候之前。
進了衙門的大牢,你嘴再硬,有板子硬?
然後就是齊德海出面了,總之就是我們也知道你是無辜的。
但是呢,我很喜歡當鋪這個買賣,你把你的店賣給我,我隨便給你點錢意思意思。
你別給臉不要臉。
不從?
可曾聽過瘐死?
關你幾個月,讓你不明不白的死在裡面。
這牢裡,可全都是看不見的冤魂啊。
而這件事經手的就是宋昭。
那時候的彭誠,那是正義少年,哪裡忍得了這件事!
便與宋昭起了衝突,最後動手了,然後輸了,最後被罰在雨中站了一天一夜!
這被彭誠視為此生最大的奇恥大辱!
至於那吳家三口。
最後只能賤買了那個當鋪,幾乎等於白送,然後離開了青槐縣,不知所蹤。
也是因為這件事,彭誠對宋昭一直懷恨在心。
一直想著報仇!
為了報仇,他這些年苦練彭家刀,就盼著有朝一日擊敗宋昭報仇雪恨!
“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彭誠舉起一個酒杯。
“你被鬼氣侵襲,因禍得福,所以能看見鬼魂。”
“人也是,如果一個人被鬼魂附體,你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面對吧?”
錢唯君笑眯眯的道。
“錢大人也信這個東西?”
“其他人我自然不信的,但是你的話,我信。”
“按照你自小的說法,每年你生辰的這一天,你都短暫擁有那看穿陰陽的能力。”
“而這一天,就是你的生辰。”
“你和宋昭有過節,而宋昭,最近有些不正常。”
“殺妖,誅殺通緝要犯!”
“以前誰不知道遇見妖怪他第一個跑的,通緝犯?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體還能被殺一個入境武夫?”
“所以,你那個能力是真的對吧?”錢唯君再次問道。
彭誠你沒有否認,他從來沒有否認過這個秘密,他甚至期待通過展示這個能力得到朝廷的重用,他可是知道馬上就要設置專門對付妖魔的衙門了,這是他的機緣。
“沒錯,一個人是否被妖魔奪舍,我看一眼我就知道了。”
“我懷疑。”錢唯君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他被妖怪侵襲了。”
“那你應該看過宋昭了吧,畢竟你只有每年的這天能看擁有那看穿陰陽的能力,你絕不會錯過找個機會的,因為你是最恨他的,你才是最關注他的人。”
“那麽,告訴我,宋昭是不是被妖怪或者什麽東西奪舍了?”
錢唯君死死的盯著彭誠。
彭誠地下了頭,憋了半天:“我不知道。”
錢唯君看著離開的彭誠,臉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我不知道?
“咯咯。”
“咯咯,怎麽了?”
錢唯君的脖子後面此冒出了那個腦袋。
“有髒東西混進來了。 ”
“我們得殺了他!”
“宋昭,他一定看見了那張丹方,他拿走了我的丹方。”
“殺死狐妖和荀高遠,六名刀客?”
“不超過煉體凡胎的修為。”
“殺他易如反掌。”
“殺了他!”
錢唯君脖子上的那個腦袋變得興奮起來。
後面幾天。
王鳶都沒出現。
像是消失了一般。
宋昭不得不有些可憐錢唯君。
他還在想著怎麽換一個好點的地方撈錢,卻不知道有人已經將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
“你怎麽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宋昭回到家的時候,王鳶撐著一把油紙傘等在他的門外。
“我的父親要見你。”
“你的父親?”
宋昭細細品味這七個字。
這是什麽意思。
王鳶的父親已經到了青槐縣?
那為什麽錢唯君和衙門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這是種真的要對錢唯君下手?
這是為什麽?
真的為了所謂的功勞和百姓的正義嗎?
錢唯君都要走了,這時候還要對付他。
真的是王鳶說的那樣,是功勞,是因為錢唯君幹了很多壞事嗎?
他怎麽懷疑。
風雨欲來!
宋昭感覺這最後一個月不會太平了!
他必須去見王鳶的父親!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他必須做出選擇了!
都這,他就會是那拔出的蘿卜帶出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