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爾讓艾瑪去隔壁把特蕾莎叫回來。

　　特蕾莎忐忑不安地走回來，手裡捏著那個粉紅色的玻璃瓶。大拇指不停地掐著自己的虎口，掐出了深深地印記。她看著艾菲爾，開口想解釋什麽，張了張嘴，卻又覺得無從說起，臉又一次憋紅了。

　　艾菲爾走過去，輕輕地拿過玻璃瓶，拉開那雙糾結的手。安撫地拍了拍:“特蕾莎，別緊張。我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

　　特蕾莎肩膀一下子放松下來:“小姐，我真的不知道。我配不上文森特侍衛。”

　　“沒關系，特蕾莎，你那麽優秀，說什麽配不配的。你的天賦，是一個瑰寶，普通人配不上你才是。文森特，他差得遠。”

　　特蕾莎心裡一陣酸澀，淚水泛上了眼眶:“不，小姐，不是，我沒有......”到最後，她突然崩潰了，放聲哭出來:“世人視我為女巫，我只是一個女巫啊。”那哭聲中，有那麽多年的壓抑，有對家族醫療事業的驕傲和被世事無常打擊的悲痛，有終於被認同的感慨，在自傲和自卑糾結了這麽多年，她的內心其實很早就傷痕累累，以致麻木了。在公爵府的這些日子，對於艾菲爾的態度，雖然能感覺到隱隱的善意，但是她不敢承受。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被詛咒的女巫，是被魔鬼侵蝕的靈魂，不配得到一點點的幸福。可是，艾菲爾，最近逐漸透露出的能力，智慧，以及她的仁慈，讓她的內心又開始小心翼翼地冒出一點綠芽。她沒想到，在這樣一個詭異的氛圍之下，得到了艾菲爾的親口肯定。

　　艾菲爾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輕輕地抹去她的淚痕:“特蕾莎，我說過，你可以比現在走的更遠。相信我，跟隨我。”

　　“是，艾菲爾小姐，特蕾莎向神明起誓，終身侍奉追隨您！雖萬死不悔！”特蕾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鎮靜下來，鄭重其事地起誓。

　　達克和艾瑪雖然表示，自己現在看不出特蕾莎有多麽的能乾，但是，小姐說是就是。恭喜小姐，又收服一個大將！

　　艾菲爾很高興，她一拍雙手:“今天如此高興，當痛飲一大杯！艾瑪，去拿葡萄酒來！”

　　“是。”艾瑪高興地拿來四個杯子，每人倒了一杯葡萄酒。

　　艾菲爾舉起酒杯:“為我們的大業乾杯！”

　　“乾杯！”四人舉起杯子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小姐，我問一下，什麽大業?”達克喝得滿臉通紅，這小子，酒量不行。

　　“嗯?我想做的事就是大業，不管是吃喝玩樂，還是開疆拓土，你們都得跟隨我！”艾菲爾笑著回答。

　　“那是，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行，開疆拓土小姐在行，都行，我都跟著！”達克笑眯眯地說。

　　“沒出息！”艾瑪笑著拍打了一下達克，“你以前看著多老實一個孩子，最近怎麽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嘿，我這哪裡油嘴滑舌了，小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這才叫忠心。”

　　“小姐想殺人呢?”艾瑪笑著問。

　　“那我遞刀子！”達克一挺胸脯，還挺驕傲。

　　“那我遞毒藥。”特蕾莎被感染了，也開了句玩笑。

　　“哈哈，好，刀子也要，毒藥也要，誰跟我過不去，就弄死誰。”艾菲爾皺著小鼻頭，惡狠狠地捏了一個拳頭。

　　“對，弄死他！”達克跟著哈哈大笑。

　　艾瑪搖了搖頭，這三人，都喝多了吧。她看著眼前明媚張揚的小姑娘，想起當年，自己也是這麽大年紀的時候，跟隨的那個小姑娘，也曾經私下放過狠話:“弄死他們！”那時候，群狼環伺，人人看著那個皇位，當初那麽純潔的小姑娘，被迫在幾大公爵之間周旋，拉攏，終於險險地保住了皇位，然後還為了吞並奧帝國，嫁給了那麽惡劣的奧地利和捷克聯合國國王。那個惡鬼，本身只是一個戰敗國的國王而已，女皇為了最大可能的減少戰爭，答應了聯姻，避免了進一步的戰爭死亡。可是，後來，她再也不快樂了，那個惡棍，好色，酗酒，留得種也是一路貨色。還好，有桑德公爵安慰女皇。可惜，桑德公爵文質彬彬，不會上戰場，無法在戰場上助力女皇。

　　“艾瑪?艾瑪！”艾瑪回過神來，怎麽想了這麽多有的沒的。她看向眼前的少女:“是，艾菲爾小姐。”

　　“你在想什麽?我看你愣了好久。”艾菲爾感覺艾瑪看著自己的眼神，那麽悠遠，說是看著自己，但很像在通過自己看著另外一個人。

　　“想起一些陳年往事。”艾瑪定了定神。

　　艾瑪的陳年往事?宮廷秘聞?艾菲爾決定暫時不問了。她轉過頭，繼續聽達克吹牛。艾瑪略微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著什麽。小姐不問，自己就不能說。不問，說明火候未到。艾瑪默默地舉起了酒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這一夜，艾菲爾喝多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她擁著被窩，在床頭靠著，思索著後面怎麽展開行動。舉棋不定之時，她便起床到練功房，盤腿練了一個小時內功，然後拿起純霜刀，練了一套太極刀法。最後收工，神清氣爽，刀入鞘之際，心思已定。

　　她叫來特蕾莎，吩咐她抓緊再製一瓶致幻劑，然後，吩咐馬波利去給教會送拜帖，準備明天去慰問受傷的教宗。

　　教宗馬修收到艾菲爾的拜帖很是詫異。這個少女公爵，以前從來沒到教會拜訪過。自從上次，全城贈送草藥包開始，她似乎有點變化，是想乾點什麽大事的征兆?她到底想幹什麽?插手教會事宜?

　　不會。

　　馬修仍然只能靜養，不過，偶爾可以半躺著。他覺得自己最近，生命力更少了，所以，思維也沒有以前敏銳了，但他仍然不覺得，那個天真無邪，整天吃喝玩樂的少女公爵，會真的突然睿智起來。

　　也好，會會她，親自看看她，聽她說說，到底是有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