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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語飛花》(三十七)貴南亮招日月使,月夜又探方冷梅
  尉遲修文對斷子期道,“血月石究竟是如何由來,我也不知道,不過曾經天下之間,只有兩塊,我師父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這兩塊血月石。這種石頭暗紅如凝血,若在月光之下,卻甚為通透明亮。”

  斷子期想了想,又問道,“那它有什麽作用?”尉遲修文道,“吃上一塊血月石,就可讓人在一月之內,增長五年的功力。”

  “哦,難怪。”斷子期道,“鍾報城是想增長自己的功力,所以才逼你交出血月石。”尉遲修文點點頭,道,“如今天下之中,也不過只有一塊血月石。”

  斷子期道,“那另一塊呢?”

  尉遲修文道,“在我師父傳我刀法的時候,已經讓我吃下一塊。我之所以有今時今日的武功,也多虧這塊血月石。而在我師父過世之後,這唯一的一塊血月石,也就留給我了。”

  “那,”斷子期道,“尉遲兄現下有何打算?”尉遲修文搖搖頭,稍顯無奈道,“飲血刀是我師父傳給我的遺物,奪不回飲血刀,我絕不會離開紫雲殿。”

  “可是紫雲殿的高手著實不少。”斷子期道,“我聽葉瑛說過,紫雲殿三大長老三大護法,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日月二使,一身武功更是源出少林,幾近登峰。飲血刀,看來是沒法硬奪的。”尉遲修文雙眉微皺,肅然而堅定道,“凡事只怕用心,就算有再多的高手,也會有疏忽之時。”

  話分兩頭,先把斷子期放於一邊。卻說錢貴南一直跟著方冷梅來到紫雲殿門,見方冷梅進殿之後,心下也想進去看看這紫雲殿中是如何景象。不過方行兩步,便撞上了日月二使出門。

  日使者稍稍打量了一下錢貴南,道,“哪裡來的渾小子,竟敢在紫雲殿門前徘徊。”

  錢貴南本不識得日月二使,聽日使者的口氣大含貶低之意,心下不快,道,“哪來的渾小子?哪來的渾小子也是你能問的?我看您老年歲也大了,說話可別閃了舌頭。”

  日使者一聽,不覺震怒,厲聲道,“好個渾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說話之間,一掌已拍向錢貴南胸口。錢貴南一見,雙腳一點,身子即退出一丈之外,笑道,“掌力很是雄渾,就是慢了點。”日使者聽到此語,更是氣上生煙,怒火難平,又是一掌挺進,大有劈山斷海之勢。

  日使者的“金砂掌法”可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現下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江湖上本是少有匹敵。錢貴南試過幾招之後,當然知曉其中厲害,十招之後,忽地跳出圈外,喝道,“你真是愧為少林弟子,竟然乾助紂為虐的勾當。”

  日使者一聽錢貴南道出自己的武功出處,倒是對他多出幾分另眼,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識得我的掌法,看來老夫倒是小瞧你了。”

  錢貴南道,“少林寺的金砂掌雖然厲害,不過惡人用之,一定威力大減。我今日就替少林清理門戶了。”說著,雙腳一點,半空之中使開推雲掌法,直擊日使者。

  此時再看這二人掌來掌去,“啪啪”響聲不絕,才一會兒的功夫,便又交換了三十掌,兀自未分勝負。

  這時,一旁的月使者叫道,“好個雲派推雲掌法!如今的江湖真是少年英雄輩出。老夫不才,也要領教一下雲派高招。”說話之間,一掌也已打向錢貴南。

  錢貴南目觀四路,耳聽八方,眼見月使者掌力將到,忽一矮身,側滑避開。不過腳下方停,日月二使的掌力又至。

  面對兩股排山倒海的掌勢,錢貴南哪還敢硬接,腳下立時使開穿雲步,靈活以避,不過其在兩股熱浪之中,委實胸悶難耐。

  大約避過三十招後,錢貴南已是滿頭大汗,又由於太過專心應敵,不覺神疲力耗,步法也漸漸變慢。這時,日使者掌力又至,錢貴南倉促之間,勉強出手以對,不過這次卻未運足勁力,掌心一碰,即硬生生被彈出兩丈之外。月使者見錢貴南破綻已出,在其身退之時,又搶步上前,以琵琶功在他胸口一彈,登時錢貴南滿口噴血。

  錢貴南於退滑之際右腳一提、一駐,硬生生停住急退的身體,稍喘了口氣,方道,“好個琵琶功,這位前輩也是少林弟子嗎?”月使者“哈哈”一笑,道,“不錯,公子果然見多識廣。”

  錢貴南道,“敢問二位前輩高姓大名。”日使者走上前,道,“紫雲殿日月二使。”

  錢貴南強忍了一口上撞的血氣,道,“原來是日月二位前輩,今日敗在二位前輩手下,也不算冤。”日使者“哈哈”一笑,道,“看你一身的雲派功夫,大抵是雲姑的弟子了?”錢貴南道,“不錯,家師正是雲姑。”“你叫什麽名字?”日使者問道。錢貴南這邊一拱手,道,“在下錢貴南。”月使者這時接道,“錢貴南,好,好,小小年紀,武功就有如此修為,真是前途無量。”

  錢貴南遜然一笑,道,“在下今日打擾,幸得二位前輩手下留情,在下就此別過。”說罷,即點足躍身而去。月使者看錢貴南身受重掌之傷,還能身輕如燕,不禁一歎,道,“十年之後,恐怕江湖之上,此人定是少有人敵。”

  隻說錢貴南約行了七八裡路,來到一片街市。此時多數店鋪已經打烊,只有路邊小食攤還在做生意。錢貴南來到一家攤前坐下,問道,“老板,有什麽吃的?”

  那老板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臉的憨厚肉,憨憨一笑,道,“公子,現下只有炒飯和板鴨了。”

  錢貴南道,“那就來一份炒飯,一隻板鴨,再來一壺酒。”“好咧。”那老板答應道。

  沒一會兒,飯菜即齊了。錢貴南方經大戰,正是氣力消耗大半,趕忙大口塞酒塞飯。待稍去了疲憊之意,錢貴南才放慢了咀嚼速度,邊吃邊想,方冷梅原來是紫雲殿的人,不過,她也許有她的難處,嗯,我當再去找她,探探她的口風。私想之間,不覺已吃下大半隻鴨子。錢貴南看了看剩下的鴨肉,心中不覺回味,看來美食並不一定在名樓望館,街頭巷尾的食攤,也能做出繞梁之味。

  錢貴南運功調養了五日之後,才覺得氣血運行流暢如初。他心下暗道,這兩個老頭的武功著實厲害,看來我還真得躲著他們,若是再挨上他們三掌五招,我可是要修養半年了。不過想歸想,這夜月色明朗,錢貴南還是來到了紫雲殿。他這次倒是小心,隻揀陰影處行事。

  這時,錢貴南來到一水池邊,見一人正坐在石岸邊發呆,借月光細細一看,可不是他日夜想念的方冷梅嗎?

  錢貴南點腳一躍,輕巧地落在了方冷梅身旁。方冷梅驟見錢貴南,猛吃一驚,不過隨即冷靜下來,道,“你怎麽來這了,不要命了?”錢貴南狡黠一笑,道,“想見你唄,難道你不想見我?”

  方冷梅秀眉微皺,道,“再輕薄我,我殺了你……快把拳譜給我。”錢貴南還是一張笑臉,道,“拳譜,我得考慮考慮……除非,你現在跟我走。”

  “你要幹什麽?”方冷梅生冷地問道。“我會害你嗎?”錢貴南顯得一臉無辜,道,“想要拳譜就跟我走。”方冷梅看了看錢貴南,道,“可別耍花招,這可是紫雲殿的地界。”“放心。”錢貴南道,“我曉得紫雲殿高手如雲。”說著,仍從陰影處而行,方冷梅無奈地跟隨其後。

  錢、方二人約行了七八裡路,來到錢貴南五日前吃過的小食攤前。錢貴南向老板要了兩份炒飯,一隻板鴨,一壺酒。老板高興地應過之後,錢貴南對方冷梅道,“這家的炒飯和板鴨做得特別好吃,尤其是板鴨,其獨特的肉香真可在口中留住五日。”

  “我沒閑心和你在這品評鴨子。”方冷梅不耐煩道,“你快把《仙鶴拳譜》給我。”

  錢貴南則笑道,“拳譜的事是小,咱們吃過了飯再說。”方冷梅心中憤憤,不過她明了自己的武功與錢貴南相差實在太遠,強奪是不成的,眼下之計,只有忍耐。

  不一時,飯菜齊了。錢貴南夾起一塊鴨腿肉放到方冷梅的炒飯上,熱情地道,“快嘗嘗。”方冷梅無奈地夾起鴨肉,不過嚼了兩嚼,果然唇齒留香。

  錢貴南看著方冷梅的表情,笑道,“怎麽樣,我沒騙你吧。”方冷梅問道,“你怎麽知道這裡的板鴨好吃,你以前來過曲靖?”

  錢貴南搖搖頭,道,“我也是第一次來,能找到這家食攤還真虧日月二使。”“日月二使?”方冷梅有些不解。錢貴南道,“不錯。那日你在紫雲殿前棄我而去,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進紫雲殿找你,不過剛欲進去,就碰到了日月二使,我們又言語不和,就打了起來。”

  “哼,”方冷梅不屑道,“憑你,怎麽能是他們的對手。”錢貴南卻不服氣,道,“若是一對一,他們也未必能勝得了我。”轉而接著又道,“那日我被他們打傷之後,也不辨方向,蹌蹌踉踉地就來到了這家食攤,要了炒飯和板鴨,沒想到吃過大半隻鴨子之後,內傷竟也好了很多。”

  方冷梅聽完錢貴南的話,一抹微笑閃過嘴角,道,“這鴨子還能治傷?”錢貴南笑道,“至少口食之美可以讓我暫時忘了胸口之痛。”方冷梅一聽,不禁又吃了幾口鴨肉, 亦帶著幾分意外道,“想不到我在曲靖多年,竟還是第一次吃到這裡的美味。”

  錢貴南看著方冷梅的表情,心中稍稍有些複雜,道,“那曲靖其它的美味呢?你不會也沒吃過吧。”

  方冷梅搖搖頭,道,“我自十二歲跟著殿主,就一直練功,到了十七歲的時候,除了練功,就是聽殿主的命令去完成任務,根本無心曲靖的美食。”

  錢貴南靜靜地聽著,從方冷梅面容之中似乎看到了幾絲悵然,聽她說完之後,稍加安慰道,“原來你一直很辛苦……可是,紫雲殿一直多行不義,你為何不棄惡從善呢?”

  “多行不義,那是曾經的大殿主和三殿主。”方冷梅道,“現在的殿主只是想把紫雲殿發揚光大,並不想與整個武林為敵。”

  “你由鍾報城撫養成人,當然是偏向於他了。”錢貴南道。方冷梅一聽,面露不悅。錢貴南一見,稍稍緩和了一下口氣又道,“剛才在池塘邊,見你正發呆,你在想什麽,還是遇到了什麽難事?”方冷梅一聽此問,心下不覺一顫,臉頰亦稍稍泛紅。她方才的心中,的確有一些心思是在錢貴南身上。

  方冷梅這時開口遮去表情上的輕微變化,道,“我在想著,如今殿主想讓一人默寫出一部掌譜,可那人始終未動筆墨。”

  “哦?”錢貴南笑道,“看來你的殿主很是覬覦別派武學,竟四處搜尋掌譜。但不知這又是哪派深奧的掌法,讓你的殿主如此垂青?”

  方冷梅一陣沉默。

  畢竟方冷梅是否說出就中實情,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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