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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語飛花》(五十八)察哈爾眾擒朱棣,子期出手救皇帝
  斷子期見布日固德問得認真,亦鄭重答道,“我一定會阻止你們今晚的行動。”

  布日固德聽了斷子期的回答,目光登時如冷電般注視著他,同時叫著一旁的人道,“吉達。”只看布日固德身後的另一壯漢又遞上一支酒袋。布日固德接過酒袋,遞到斷子期面前,慨然道,“斷兄,你終究救過我一次,我心存感激,不過眼下情形,關系到我整個民族的命運,我不得不有所取舍,先以大義。現下,你我幹了這袋酒,喝盡情意,之後刀兵相見,便不用留情。”

  斷子期一聽,看著凜然的布日固德,心中不禁一酸:難道曾經與眼前這位英雄的情意,就都在這一袋酒中了?喝盡了這一袋酒,就是喝盡了情意?斷子期滿目躊躇,不過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支酒袋。

  布日固德沒再說什麽,隻用手中的酒袋與斷子期手中的酒袋一撞,繼之猛喝盡了半袋。斷子期看了看布日固德,也已別無選擇,正是情意有時,勉強不得,遂打開酒蓋,亦猛喝了半袋。

  布日德固看了看斷子期,半晌,忽然叫了聲,“好兄弟。”不過話音一落,斷子期身後忽然被人點了兩處穴道;斷子期本是聽到身後兩人出手之風,不過卻不知怎地,竟不能反身相擋。

  “斷兄,”布日固德又道,“我珍惜每一個我認同的兄弟,所以我不想傷害你。”斷子期一聽,登時明然,皺眉道,“你在酒中下了藥?”

  布日固德並沒回答,不過事實已擺在眼前。布日固德忽又起手,點到斷子期胸前“天突穴”處,道,“現在我封住了你的宗氣大穴,你更用不了千裡傳音之術通報朱棣。斷兄,你現在只需在這靜靜地呆著。”此時斷子期的眼中,雖流露出了無奈、不甘,不過,那又如何?

  布日固德留下斷子期,自帶著余下眾人前去朱棣宴飲之處。快走出樹林之時,布日固德又停住腳步,問身後隨從道,“迷酒香撒過了嗎?”隨從點點頭,道,“早已順著風向撒過,現在應該是藥力發作的時候了。”布日固德點了點頭,又向五十步外的朱棣眾人望了望,見沒一個人能站得直身,即帶著手下眾人,大踏步朝朱棣方向走去。

  朱棣手下的二百余錦衣衛雖喝得開心,可都一直保持著警覺;此時忽見布日固德帶著眾人前來,立時俱欲起身抽刀。不過,這二百余錦衣衛,卻沒有任何一人能站起;就算是朱棣身旁的四個禦前錦衣衛指揮使,在不靠他人的扶撐之下,亦無一人可以站起。

  布日固德根本沒有理會這些錦衣衛,直接走到朱棣面前,幾個察哈爾勇士也早把朱棣身邊的手下拉到一邊。這時在朱棣面前,可是一群察哈爾勇士;而站在朱棣正對面的,正是布日固德。

  朱棣此時早從酒歡中醒來,不過即便清醒,也挪不得半步;而心中同時也生出了陣陣恐慌。不過稍稍過後,朱棣看了看布日固德,倒顯出幾分鎮定與坦然。

  布日固德這時從烤架上拿起一隻正是火候的烤魚,吃了一口,又轉向朱棣道,“皇帝,你還認得我嗎?”朱棣一聽,仔細地打量了布日固德一番,見其雄姿英發,氣度遠勝於常人,恍然道,“你是,察哈爾部的可汗?”

  “不錯。”布日固德道,“我正是察哈爾部的可汗,布日固德。我們三年前曾見過一面,想不到皇帝還記得我。”朱棣“呵呵”一笑,道,“韃靼諸部之中,唯有可汗英氣逼人。如此氣度,我當然銘記於心。”

  布日固德坦蕩一笑,道,“多謝皇帝誇讚……”轉而又道,“現下皇帝雖身處險境,亦泰然自若,真不愧是一國之君。”朱棣淡淡一笑,轉而道,“看朕手下這些錦衣衛的樣子,相信是中了你們下的毒了。”布日固德點點頭,道,“不錯。”

  朱棣帶著玩笑的口氣道,“你下的毒能逃過錦衣衛指揮使的眼睛,看來朕的手下真是不中用了。”布日固德搖搖頭,道,“這不能怪你的手下。聽說皇帝手下有八個禦前錦衣衛指揮使,都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江湖經驗亦遠過於常人。不過,我下的藥卻不同於中原的路數。”

  “哦?”朱棣似乎好奇心起,似乎已忘記了眼前的處境,問道,“那你下的是什麽藥?”布日固德道,“我在禦酒中下的藥,本是可以增加酒的香醇,是無害的,人喝了,也不會四肢無力。不過,方才我又叫人在空中撒了些迷酒香散,這迷酒香一旦被你們吸入,便會與你們腹中的酒藥發生作用,達到真正酒迷四肢的效果。”

  朱棣聽完,恍然大悟,不禁短歎一聲,道,“真想不到,你竟如此耗費苦心。不過,你以為你抓了朕之後,能全身而退嗎?”布日固德從容道,“你放心,如果我沒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會走今天這步棋的。我早已聯合科爾沁部、鄂爾多斯部,只要我一得手,我大草原上的三部人馬就會齊步南攻。到時,我們就會奪回我們大元的江山。皇帝,現在你放心了吧。”

  朱棣一聽,背上不禁冒出冷汗。

  卻說斷子期被困住之後,心急如焚。要知朱棣一旦被刺,剛剛平複的天下,必將又會大亂,戰火定會連天接地。不過,正在斷子期無計可施之時,嶽志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輕聲道,“師父,我來救你了。”

  斷子期一見嶽志,其身後還跟著嶽府的仆從寄平,又驚又喜,忙道,“快,點師父背部的‘至陽穴’。”嶽志依令用力點了下斷子期背上的至陽穴。“再點師父胸口的‘膻中穴’。”嶽志又依令點過。

  此時,斷子期的手腳即可動了。斷子期試著提了口真氣,卻因剛剛解穴、還有那袋藥酒的作用,以致氣血尚不能運行自如。他想了想,忽然用右手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一劃,只看食指指腹登時滲出血來,沒一會兒便殷紅了地上的土。

  “師父?”嶽平一見,驚恐地道,“你這是在做什麽?”斷子期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專心致志地看著還在流血的食指。又過了片刻,兩鬢滲著汗珠的斷子期才回應嶽志道,“師父是在逼毒。”

  嶽平看著斷子期一臉辛苦,關心道,“那現在師父好了嗎?”斷子期點點頭,又囑咐道,“你現在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師父一會兒就回來。”又轉向寄平,囑咐道,“看好小公子,我一會兒就回來。”寄平領命,連連稱“是”。

  斷子期遂起身而行,幾個縱躍便到了眾錦衣衛前。沒等察哈爾眾勇士緩過神兒,他已停在朱棣身邊。

  “斷兄?”布日固德不可思議地道,“你,竟然?”斷子期淡然而堅定道,“可汗,我絕不會讓你傷害皇上。”布日固德見此情形,不禁一歎,道,“我真低估了斷兄的本事。看來,我們真的要刀兵相見了。”斷子期道,“可汗,難道你非殺皇上不可嗎?你真希望看到天下動亂、民不聊生嗎?”

  布日固德輕輕一歎,亦正色道,“斷兄,這個計劃我已經準備很久……你初到我部境內時,曾幫我抓過兩個叛徒。而就是因為他們偷了我寫與科爾沁部、鄂爾多斯部的聯盟之信,欲向這皇帝邀功,所以我才必須殺了他們。我那時雖追回了書信,不過還是擔心事跡可能會敗露,所以才暫緩至今。如今,萬事俱備,利箭在弦。這一箭,我是一定要射出的。”斷子期見布日固德心意堅決,遂道,“那就請可汗動手吧,我也一定會血戰到底。”

  布日固德見斷子期如此,卻還是有些不忍,道,“斷兄,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過,就憑你一個人,絕對不是我部這些勇士的對手……你又何必做無謂的犧牲呢?”斷子期聽後,只是從容而堅定道,“我意已絕。可汗,請出手吧。”布日固德遂輕歎一聲, 對身邊的一人道,“蘇日格,你帶三個人去接斷兄的高招吧。”

  只看身材健碩的蘇日格領命點了三人,繼之跨出兩步,朗聲對斷子期道,“斷公子,得罪了。”斷子期一見,先伸手扶起朱棣,朱棣在扶持之下,倒是可以移動腳步。斷子期把朱棣扶到一邊之後,又走回蘇日格面前,道了聲“請”。

  蘇日格四人曉得斷子期的厲害,一開始即四人齊進。斷子期亦知察哈爾部勇士功力,不敢稍有怠慢。

  只看蘇日格四人這邊掌來腳去,滿天滿地的勁力,四面八方地逼著斷子期;斷子期這邊亦是全力以赴,冰寒掌與青狼手交替而行,見招拆招,見勢順勢。如此這般,直到五十招,亦是難解難分。

  察哈爾部這四人好不厲害,斷子期心中暗道。又鬥過二十招後,斷子期忽然借著騰空之機,從後腰處抽出玉笛,隨之展開寒星劍法。

  這寒星劍法一出,倒是立見成效。而蘇日格四人,突臨變招,倒是有些慌亂。不過這邊兩個勇士接過五招之後,立時抽出腰間彎刀,展開蒙古部族特有的凌厲刀法,刹時之間,兩邊又恢復到了方才的平衡力抗。

  但看這一支玉笛對兩把彎刀、兩雙肉掌,真又是一場江湖之中難得一見的比鬥。這邊笛去如龍飛鳳展,那邊刀來拳到卻似天動地驚。如此凶險相鬥,轉瞬之間,又過了三十招。這邊蘇日格四人雖鬥得如火如荼,可一旁的布日固德卻看出了其中的玄機。

  布日固德看了片時,忽然道出了一聲話語。

  畢竟布日固德道出如何言語,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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