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入敵陣的陳昌,好在有張五、趙三等死死保護著,這才沒讓陳昌有任何的閃失。
但陳昌也並非是累贅,起碼做到了帶頭的作用。
有他在,他身後的三百青壯才有了主心骨,才知道該殺向何方。
當然,騎在馬頭上的陳昌,也立即引起了周圍賊兵的注意。
並不是因為陳昌年齡過於小,要知道,這個世道多大或多小都是大有人在。
更何況,他陳昌個子高,別人看來大概以為有個十歲左右。
十歲的年紀上戰場已是司空見慣,並不奇怪。
他們奇怪的是,區區年紀,居然還有戰馬可騎。
他們饞的是他的坐下騎。
“下來!”
有想來奪的,剛剛靠近,被趙三格殺。
有舉矛想將他挑下戰馬的,被張五一個突擊,斬落手臂。
還有想要偷襲的,被一箭射中面門,當場斃命的。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支弩箭,居然發自於稚子陳昌之手。
陳昌寬大的衣袖裡,居然還藏著一支小型弱弩。
這支弱弩為銅製,是平時用來練習的,沒事時候還是時常操作的。
用不到多大的氣力,足可拉開弦,扣動懸刀也立馬將弩箭射出去。
但也正因為小,射出的距離短,力道弱。
不過足以應對眼前突發狀況,要射殺賊人還是可以的。
“嗯,還是弱了點,看來有必要做稍微的改動,以增加射程及力道。”
陳昌射殺一人,反而沒有了緊張感。
也許,這種緊張感,早已被混戰中的人群給奪了去。
殺戮,在眼前完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並不因為他是新手,而有任何的偏袒。
不適者,也只能是地上靜靜躺著。
陳昌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就算頭皮發麻,他也得硬撐著。
這種不適,也唯有置身其中才能深切的感受到,然而麻木之後也就慢慢習以為常。
此刻的陳昌,只是一心想要殺入重圍,與胡穎等會合。
至於有礙於他的,
殺之。
“咻~”,一支箭射過來。
陳昌既然精於射擊,反應自然優於常人。
對突襲過來的一箭,他側身躲過。
“咻~”,又是一箭。
陳昌拔出佩劍,將之斬落。
因為是硬斬下這一劍,手臂被反彈的力道給震得發麻,虎口差點都震破了皮。
“該死,身體實在太弱,該是好好鍛煉鍛煉了。”
七歲的身體,實在怪不得會有此等遭遇。
隨著陳昌的帶頭衝入,他身後的士兵沒有一個怕死的,頓時也殺出了一條血路。
“小公子!”
胡穎看到陳昌,錯愕不已。
見識了陳昌的侃侃而談,見識了他一箭射斷賊旗,也見識了他活捉賊將杜晉。
然而,一個七歲稚子,居然跨馬親臨戰場,冒矢而行,還真是……
給人以驚喜連連。
有了前面做為鋪墊,似乎此刻的陳昌也再是正常不過。
想不開的才是不了解他陳昌。
而胡穎了解。
片刻的震驚,隨即投來的是關切的目光:“要小心!”
他不管高要沒有了守將此刻會是怎樣,他要的是陳昌的安全。
“順之,你怎麽出城了?”
最震驚的當是陳頊。
他殺了半天,渾身浴血,身上也是傷口累累。
他不會因此害怕,更不會以為自己年紀小,就應該躲在城裡。
他是引以為豪的,因為這樣可以向他父親證明他長大了。
他訝異的是,陳昌以一個七歲稚子身份居然也做到了。
陳昌的殺入,同樣引起了陳談先的注意。
陳談先微微一愣,立即是吩咐陳頊:“頊,要保護好順之!”
陳頊應諾一聲,無奈的看了馬背上陳昌一眼。
此刻也不好責備他,隻好罵起了他身邊跟隨的甲士:“爾等當真不知好歹,焉能如此莽撞,慫恿小郎主出城?若爾等小郎主有任何損傷,擔心爾等小命。”
“……”
眾甲士只能是默默的受罵,沒有一個敢還口的。
陳昌立即說道:“此事跟他們無關,都是我自作主張。”
眼看陳頊又要開口,陳昌立即說道:“此事不急,從兄快跟我說。”
“嗯?”
陳頊一臉懵,果然只聽陳昌在馬背上喊了起來,
“陳文徹戰死了!”
“陳文戒戰死了!”
他只知道來的是陳文徹兄弟兩個,至於到底是誰來了,他無法知道,隻好兩個都說。
他身後的甲士早已得到囑咐,一旦他開口,也立即跟著向四周大喊大叫了起來。
“……”
陳文徹兄弟兩個死沒死陳頊不知道,他只知道這大概是陳昌的計謀。
因為被他一喊,賊人一方頃刻出現了騷動跡象,於是跟著喊了起來。
後方的大亂是不爭的事實,而衝殺到城下的士兵,因為沒有了後援,其實已經出現了狐疑之聲。
他們雖然奇怪他們的大首領未至,如何說戰死了。但那些不太了解的人,則被四周的情緒所帶動,還當真以為他們的主將戰死了。
窗戶紙既然被捅破了,那些賊兵也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種恐慌的情緒是可以傳染的,更不要說是在他們這種紀律松散的聯軍之中。
胡穎見到陳昌鬼機靈的叫喊有了效果,他自然不錯過,邊戰邊讓人跟著喊了起來。
眾口尚且鑠金,更別說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了。
無數雙耳朵,也同樣有無數個腦袋,耳朵聽來的都是一樣,腦子裡想到的未必一樣了。
不相信的,有可能被相信的給帶動,以致影響到自身的判斷。
很快,在陳談先等人趁勢的猛攻下,大崩潰轉眼來臨。
賊軍一瀉千裡。
至於處於西江的陳休先一部人馬,則因為擊沉了賊軍一艘樓船,士氣得到大漲。
但他並沒有繼續攻擊。
已經捅了馬蜂窩,自然得跑路,更何況他自己一方同樣損失慘重,傷員過半,不能再戰了。
終於在賊人調集船隻,將要繼續圍殺前,順利脫圍。
“曇朗,不要繼續玩了。”
陳曇朗當然不是玩,戰鬥時候他扯住手中的弓,不知射殺了多少人。
“諾。”
他應諾一聲,吐了個舌頭,收起了弓箭。
陳休先眼看著遠處的高要城,心下暗道:“我也只能力戰至此了,接下來就要看胡司馬還有大哥的了。”
面對著遠遠被拋下的賊船,陳休先並沒有露出一絲勝利者的得意。
此戰,才剛開始呢,這才哪裡到哪裡,來的不過是對方的先鋒軍。
然而,隻此一戰就已將他所部精銳幾乎耗盡。而接下來,不知高要將要面對何種凶險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