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美女從來都是華夏經濟的指向標。
簡單來說,就是哪個行業越風光,收入越高,那麽這個行業裡的美女比例就會越高。
而毫不誇張地說,最近這幾十年,石油絕是最風光的行業之一;
而作為石油行業當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諸如西南石油鑽探一公司這些石油生產單位,不但自身美女雲集,對於招收進來的外來女職工,除非你是特殊人才,否則同樣有著一道看不見的顏值門檻。
因此不出意外,跟楊默一起分配到152鑽井大隊的塗麗麗,模樣自然不會差。
在這個性別對立尚未大行其道的年代,塗麗麗同志雖然在80分美女一大堆,90分美女也並不罕見的鑽探公司裡並不算出眾,但好歹也是人見人愛的小美女一枚,皮膚更是白嫩到了讓人恨不得抱著啃上一口的程度;
按理說,這種可人兒輪值到了全是糙漢的鑽井大隊,怎麽也該受到熱情款待,外加一堆雄性荷爾蒙分泌爆棚漢子的殷勤討好才對。
但是……
很可惜,想象中的困擾並出現,那些渾身泥漿的鑽工除了在見面的時候,偶爾打上幾個略帶調侃的招呼外,其余時間,竟然連話都不曾跟她說過。
事實上,打從她來到152鑽井大隊的第一天起,就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排斥感——不僅僅是她,就連一並前來的楊默,也被丟在一邊,不聞不問。
………………
某處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三公裡的荒郊,高高的井架粗獷而突兀的豎立著,十幾輛特種作業車宛如圍著蟻後打轉的螞蟻,在下面忙碌地進進出出;
而在一群渾身泥濘的工人身後,數堆的高高鋼管、無數的物資和幾十間列車房一起,將這片充斥著渾濁水汙的工地,圍成了一個半月型的迷宮。
啪~
一道稍顯嬌小的灰色身影打開列車房,氣惱地將腦袋上的安全帽丟在矮桌上,將桌子上那瓶從未開啟過的英雄墨水震的東倒西歪。
“氣死我了!哪有這樣的!”塗麗麗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白皙的臉蛋上布滿了憤怒的潮紅,像極了一個紅撲撲的蘋果。
楊默不懂聲色地將自己自己的屁股移開了半寸,沾了點唾沫,撚開一頁小說後,繼續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見到自己沒有從同伴這裡得到任何反饋,塗麗麗扭頭看了下跟條鹹魚沒啥區別的楊默,頓時胸膛中無名怒火又躥高了三分。
啪!
“楊默,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看小說!?你知不知道,再這麽下去,咱倆都別想轉正了!”塗麗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的火苗似乎下一秒就能將楊默手中的破書點燃。
楊默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眼見著這姑娘很有些情緒崩潰的架勢,想了想後,這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怎麽了?”
“又怎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找孫隊長,讓他給我們安排工作……你猜他怎麽對我說的!?”塗麗麗憤怒之下,臉蛋都快脹成了氣球。
楊默很擔心這姑娘的臉蛋會不會在下一秒爆炸,悄悄地將身子往後面再度挪動了五公分後,沒什麽誠意地問了句:“他怎麽說?”
塗麗麗在空氣中揮舞著指甲:“他說,我們這些小青年肩不能抗鋼管,手不能抬水泥;既不敢讓我們爬井架幫忙拉鑽杆,又不放心讓我們去測斜車上幫忙觀測數據……所以,讓我們沒事在一旁歇著就好,就當過來度假了!”
說到這,塗麗麗幾欲抓狂:“拜托!我也不想去幫忙乾那些苦活累活啊,但問題是……老讓我們窩著,什麽事情也不讓我們做,我們到時候拿什麽轉正!”
楊默聞言,卻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
與尋常人以為的不同,鑽井作業其實是一項危險系數極高的工作,跟曾經的高壓電工一樣,這個年代的鑽工,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打出GG;
諸如高空失足、被掉落的鑽杆砸中,被磕頭機磕中,冬季在緊急情況下下跳入泥漿池攪拌導致身體失溫、地陷導致井架倒塌等等等等,事故類型可謂是千奇百怪——甚至連出油時,都有可能因為被直接噴中而導致胸腔破碎。
想想看,即便進入了技術設備大更迭的21世紀,鑽探一公司每年都還會有十多名鑽工不幸身亡或殘疾,更何況是現在?
因此對於鑽工來說,平日裡跟你客套客套或許無所謂,但一旦涉及到鑽井作業,但凡是個有腦子的正常人,都不會把關系到自己小命的工作交代到一個不信任的陌生人手裡面——別說你只是個小姑娘了,就算是天仙來了也白搭。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重生而來的楊默是完全理解孫隊長的做法的——野外鑽井工作是個龐雜的系統工作,就算不乾系到人命,一個小小的參數錯誤都有可能導致卡鑽或者方向偏離,進而讓數個月的努力作廢,換做是他,也絕對不會放任兩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年輕在那瞎參合。
只不過……
那位孫隊長竟然連一名幫帶師傅都不肯指派給他們倆,卻著實有些過份了。
要知道,給那些下基層的新人指派一兩個幫帶師傅乃是井隊上的慣例。
一來,有了熟手的指揮和提點,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新人犯錯,不至於出什麽大紕漏;
二來,則是可以讓井隊跟機關單位之間留下一些香火情,在未來的某一刻,說不定就能拉你一把,這也算是一個非常劃算的長線投資。要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鑽探公司這種單位中的香火情還是很有些份量的。
而如今卻是連慣例的幫帶師傅都不肯給楊默二人指派一個……
那很顯然,
要麽是152鑽井隊在巨大的工作量下,根本分不出多余的人手來帶兩隻菜鳥;
要麽就是這位孫隊長極為排斥楊默和塗麗麗這兩名外來者, 也壓根底不相信這兩個年輕人能順利進入機關。
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楊默都並不在意。
與其他菜鳥不同,他很清楚公司把自己這些菜鳥在這時候安排在各個鑽井大隊的意圖;
而只要自己這些人能幫著這些鑽井大隊解決掉某些突發的“意外”,保證今年的大會戰能圓滿完成任務,他們在井隊上到底有沒有體驗過基層工作,根本不重要。
當然,雖然這種安排很有些令人不舒服的意思在裡面,但作為一家央企直屬單位,鑽探公司倒也不至於卸磨殺驢,從上一世的記憶來看,但凡是在這一塊上出過力的人,後來都順利轉正了。
………………
出於某種國企生存哲學,外加實在是有些受不了這姑娘天天在自己面前營造焦慮氛圍,楊默稍加衡量後,有選擇性地將部分“猜測”告訴了塗麗麗。
“怎、怎麽可能!?咱們公司可是央企下屬單位誒,我們這些普通畢業生……他們至於麽?”塗麗麗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楊默見狀,只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麻煩你搞清楚,這裡是齊魯,不是其它省份……話說你是不是太小看一個大學生這年頭在本村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其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附近小梅莊的人吧……有功夫走遠點溜達溜達,是不是覺得這塊地有些眼熟?”
塗麗麗扭頭,看著列車房門外遠處那片既陌生又隱約有些印象的鹽鹼荒地,
不知為何,眼睛竟然有些失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