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通一下,老臉貼地,發出了清脆的頭骨骨折聲!
緊接著,老祭司的身體余勢不減,在和地面的洶湧摩擦之中,一路滑行了兩米多遠!
這一下,不僅他的頭摔得天旋地轉,連天靈蓋上插著的那些枝條,也被硬生生從皮膚裡扯了出來!
神樹之上,頓時泛起了一陣“愉悅”的金光,仿佛終於從一場大病中得到了解脫。
“不,不……神樹,老身要控制,神樹……”
老祭司摸著腦袋,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臉磨得跟刹車片一樣,都快不能看了。
凌憶雙手插袋,緩緩走近,即便力氣將盡,臉上的笑容卻依舊陽光:
“哦?都打成這樣了,你卻還在惦記著那棵樹?
“也對,畢竟你的名譽,從一開始得來的就不光彩嘛!
“沒了神樹讓你狐假虎威,那些人又怎會乖乖臣服於你?
“說白了,你和你身上那些變了質的菌群,只是一坨附在神樹身上的、貪得無厭的腫瘤罷了!”
老祭司聽了這番話,身軀頓時一震:
“你這小輩…是怎麽,猜出了,老身當年的…作為?”
凌憶搖搖頭,掏出了兜裡的筆記本:
“這可不是我猜出來的。看到這本筆記了麽?裡面已經把你的作為,白紙黑字地寫明白了!
“只是想把它一頁頁拆開特別麻煩,所以在來遺跡的路上,我光是解讀它就花了一個小時。
“好在,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搞清楚了真正的敵人。
“仔細想想吧,老登,以1927年對考古的重視,只要一有陵墓被發現,應該很快就會有人開始發掘才對。
“可到了你這兒,除了有幾名學者來和你嘮嘮嗑,根本就沒有任何進一步的開發,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是……是威爾遜那小輩在阻撓?”老祭司猜道。
“嘖,50分,因為隻答對了一半。”
凌憶一抬手,將筆記本甩在了老祭司的臉上。
“識字的話,就自己讀讀第16頁寫了什麽。”
老祭司捧著本子,顫抖地翻到了第16頁:
【1926年x月x日,出發前往阿卡姆遠郊的第三天。】
【我想起那個鹿群經常出沒的樹神之墓,有些好奇,便問了裡皮教授一個問題:】
【為什麽明明樹林裡有遺跡,卻不見有考古的人進去挖掘呢?】
【教授合上資料,很嚴肅地跟我解釋說:一方面原因,是森林裡盜獵者猖獗,勸退了絕大部分的投機者。】
【而另一方面,則是在學術界研究了歷史文獻與相關考古成果之後,對這處遺跡下了一個令人悲哀的定論:】
【早在遺跡被修建之前,大約1002年-1007年,這棵充滿神話色彩的巨樹就已經誕生了。】
【不管巨樹是否真的具有讓人永生的能力,至少,它並不是那位“花王子”賜給任何人的禮物。】
【至於所謂神的遺骨,還有那些離譜的壁畫,大概只是祭司熱那亞為了神化自己、維持權威,所編出的一套謊言罷了。】
【考古學,考證的是真實存在的歷史;而那些被精心杜撰出的野史、傳說,則並沒有任何被銘記的價值。】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就連我這個學生,在聽到這些說法時,也對那徒有虛名的樹神之墓,瞬間失去了興趣。】
【上千人的大興土木,竟然只是為了維護一名祭司的可笑謊言?】
【如此沒有學術價值的事,也難怪那些專家全都視而不見了。】
讀到這裡,老祭司的神情已經從最開始的驚懼,變成了一種深深的絕望。
“這,這些後生……居然,知曉了老身的作為?怎會如此?
“老身明明應該是,一神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可卻……被後人說得如此不堪?
“不,不可能,老身不會相信這些歪理邪說的!”
他神情恍惚地嘀咕著,想要站起來逃跑,可卻由於被打得太慘,剛站起來就又晃晃悠悠跌坐在了地上。
也對,畢竟身子骨已經超限工作四百年了,沒被凌憶打散架就不錯了。
此刻,那被他引以為傲的四百年高齡,在物理和精神的雙重摧殘下,就跟泡過了糞坑一般,變得一文不值了起來。
“如果你是在懷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之前我偶然讀到過一張剪報,上面也有著類似的說法。
“承認吧!真相就是你和你的謊言,在後人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凌憶一聲清喝,嚇得老祭司“撲通”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
“英雄,英雄!老身知罪了,老身這就把那些幸存者的位置,如實交代出來!”
他說著,蘸著臉上的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墓室的位置示意圖:
“這間墓室,是老身用來存放食物之地,用來關押那些拒絕轉化、又暫時品嘗不完的人!
“推開墓中石棺,下面有處塌陷的深坑。那些幸存者,都被老身保存在了坑底的樹根中!”
“藏在那裡幹嘛?”凌憶皺眉問道。
老祭司歎了口氣,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
“唉,這……關於此事,你要體諒一下,老身其實一開始,也不想吃人肉的!
“奈何控制神樹實在太耗體力,而食物來源又比較有限……
“所以老身就想著,為何不吃些鹿肉補充體力呢?
“結果神樹它,它居然說凡是吃了果實的,都算是受了它庇佑,說什麽都不讓老身食用!
“無奈,老身隻得另辟蹊徑,和神樹商量著,將那些不信者埋入了樹根之中。
“一方面,讓他們陷入和鹿群一樣的沉睡,避免跑掉;另一方面,也方便我濾除他們體內果實的成分,重新得到可食用的肉類……
“所以您看,其實錯不在老身,而是神樹分不清好歹,逼老身行了惡事啊!”
凌憶一撇嘴:
“嘖嘖,明明是你先琢磨歪招,控制人家的,現在還敢往人家身上甩鍋?
“行了,既然你是把他們當成食材存的,那就是說,已經濾掉了那些會讓人感染轉變的真菌,人還有得救,對吧?”
“真菌?哦哦,是的!這點,老身以性命擔保!”
老祭司一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咣咣磕起了響頭,“還望大人您看在老身如此誠懇的份兒上,饒老身一命!”
“饒什麽饒?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那留你這罪人還有什麽用?”
凌憶說著,一臉壞笑地將槍掏了出來。
老祭司見狀,嚇得臉都白了:
“不!你不能這麽對待老身!老身什麽都告訴了你,老身何罪之有?!”
他一邊喊著,一邊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想靠自己可憐的腿腳逃出墓室。
逃離凌憶手裡那把可怖的神兵。
可已經來不及了。
“磅!”
一聲槍響,老祭司的一條腿直接和身子分了家。
“啊啊啊啊啊——唔!”
老祭司還想慘叫,卻被凌憶一皮鞋跩進了嘴裡,門牙都給踢掉了。
“現在知道後悔了,是吧?”凌憶微笑著拍了拍老祭司的臉,然後朝門外喊道,“威爾遜,該你乾活嘍!”
只見一身是血的威爾遜從門外緩緩走入,顯然是已經屠完了鹿妖,順著動靜來看熱鬧了。
不過他此刻的樣子,並不比凌憶好看多少:
滿臉淤青,胳膊斷了一條,背上插著根斷角,腿上也多了好幾道深得嚇人的傷口。
但一聽有機會宰了這老祭司,威爾遜哪怕傷再重,也是一定要參與的。
他掏出獵刀在身上擦了擦,接著露出了那比哭還醜的笑容,朝老祭司走了過來。
“效率挺高啊,威爾遜。”
凌憶有些虛弱地扶著牆,拍了拍威爾遜空蕩蕩的左袖,“不過,這玩意兒丟了,以後針線活兒不好做了吧?”
“怕啥,還剩一隻手呢!”威爾遜沒心沒肺道。
“倒是老弟你這意志,鐵打的吧?肚子上挨了一槍,居然能硬撐到現在,好像還把老東西打得挺慘嘿?”
“這有什麽,你不也做得到麽?”
凌憶疑惑道,“我記得你不是才說過,你受過比這還重的傷,然後還追了獵物十裡地嗎?”
“那戰績都是我吹出來的,你也信?
“老弟你槍比我準,近戰比我強,腦子還比我聰明。我再不吹個牛皮,不就要永遠在你面前矮一頭了?”
威爾遜樂道,將一大塊兒肉干拍在了凌憶手中。
“哈哈,行了,坐下好好歇歇!剩下的,交給老子來辦就OK了!”
“吹牛皮啊……呵,我還以為人的生理極限真有這麽高呢。”
凌憶望著手裡的肉干,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所以啊,我果然不適合學理科。”
很快,腎上腺素帶來的鎮痛效果就從體內褪去了。
一陣鋪天蓋地的昏睡感襲來,讓凌憶頓感腿腳酸軟。
他扶著牆,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牆邊,一邊歇息,一邊吃著肉干,回憶著之前的一幕幕冒險經過。
順便,還能觀賞一下威爾遜暴打四百歲老人的精彩大戲。
“饒命,饒命啊後生!”“老子饒你媽賣麻花兒個命,看拳!”
“啊!老身一定會悔改的——”“悔改?讓老子先幫你改改駝背的毛病!看腳!”
“啊呦喂,錯了,老身錯了!”“哦對了,還有你這張文縐縐的爛嘴!來,張嘴,用這坨泥巴漱漱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