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爺爺有一點倒是說對了,我來到這座城市的話,那麽便能有所準備。
因為之前我爺爺不知道我下一次的劫數會是什麽,如今經過王大海的分析,那麽這一年裡我只需注意一下二十四節氣便可。
王大海左手端著熱氣騰騰的稀飯,右手拿著一根油條,道:“我看你有空還是多做善事吧,以此來加點自身的功德與陰德!”
對王大海的這番話我卻是不認同,因為村子裡那麽多陰陽師,年輕時哪個不是意氣風發行俠仗義,但五弊三缺也沒放過他們啊!
這一年裡,我需要格外留意每一個節氣的到來,因為它們可能都會給我帶來未知的挑戰。
我深知自己的情況,這代表我無法像普通人那樣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一天王大海便自己一個人早早出門了,留下我獨自守著破房。
直到晚上,王大海這才帶著一部手機、一張銀行卡、幾雙鞋子、襪子和嶄新的衣服回來給我,同時還有一輛自行車。
不得不說這座城市極其繁華,當我騎著自行車花費整整一個小時,穿過石橋來到街道時,瞬間就被眼前的熱鬧程度所震驚。
當然也就是這一天,我認識了兩個人,分別是八字胡瘦高個,和瘦高個的妻子肥姐。
瘦高個和肥姐,是以人力拉著一輛木頭做的而二輪車,沿街走走停停販賣雜貨。
在一個熱鬧的街角,瘦高個和肥姐正忙碌地整理著他們的雜貨車。
瘦高個的身材瘦削,而肥姐則身材豐滿,一臉和善的笑容。
他們的雜貨車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品,從日常用品到小吃零食,可謂是琳琅滿目。
也不知那天是瘦高個先喊的我,還是我先駐足在木車後,隻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兩個不同地區的人,在同一座城市聊得是如火如荼。
用肥姐的話來說,那就是兩個相差快二十歲的人了,居然會如此投緣,就差點結拜成兄弟了。
白天時瘦高個和肥姐都會在附近廠子裡乾活,晚上才會出現賣點雜貨,而我白天則是聽王大海的碎碎念,也就是學一些秘術的咒語和手印,晚上我便亟不可待騎著自行車跑去找瘦高個。
因為瘦高個會講故事,每次我都是坐在一張小木椅上,聽著瘦高個吹噓他和他老婆相識的過程。
從相識相戀,到雙方父母不認同,瘦高個毅然決然和胖姐私奔,輾轉南北許多地方,最終才到了這座城市。
瘦高個站在木車旁,手中的煙鬥散發出淡淡的煙霧,他的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開始了他那熟悉的故事。
“那時候啊,我和你肥姐就像兩顆漂浮在茫茫人海中的星星,不經意間碰撞出了火花!”
瘦高個的眼睛望著遠方,仿佛那裡就是他和肥姐初遇的地方。
“你肥姐她就像那夜空中最亮的星,而我,只是個尋找方向的旅人。”
隨著瘦高個的敘述,我仿佛看到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浪漫邂逅。
我可以想象出瘦高個和胖姐相識的那一刹那,兩人的目光如何在人群中交匯,又如何擦出了愛的火花。
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一群人,瘦高個每次看到他們總是臉色大變,拉著木車便是一頓狂奔。
那時候我總是不解,為何一個看似不到一百二十斤,且身高近乎一百八的人,能拉著四五百斤重的貨物,還跑贏了那群兩手空空的人。
後來我才知道,這座城市消費的水平太高了,只有白天上班晚上擺攤,瘦高個才能和胖姐在這座城市裡,尋求到所謂的安全感。
那天晚上,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隻留下微弱的光亮,而瘦高個的眼神裡,也失去了光彩。
木車上的雜貨,對於瘦高個而言可不是普通的貨物,而是他對未來發展的希望。
但那時候每次我都會追在瘦高個的屁股後頭,看著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樂個不停。
不過我真正對瘦高個改變看法的,還是有一次他終究是跑不過人家,貨物直接被人家全部扣走。
那一刻站在路燈下的瘦高個,看著一臉茫然的我卻是露齒一笑,既淡然又苦笑道:“其實這也沒什麽!”
瘦高個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奈。
我凝視著瘦高個,試圖在他的眼中找到更多的情感波動。
然而,那雙曾經充滿希望的眼眸,此刻卻像是被歲月和生活的重壓磨去了光芒,只剩下深沉與絕望。
我想瘦高個應該是麻木了,對於正在搬運貨物的那群人來說,他們每搬一件貨物,都相當於在瘦高個的心臟裡捅了一刀。
瘦高個掏出一包廉價的香煙,站在路邊上無可奈何靜靜看著他們,然後點燃一根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說實話,以我的道行,如果想改寫瘦高個的命運倒也能做到,但我卻不敢這麽去做。
這是因為瘦高個與胖姐的面相是鴛鴦命,也就是所謂的夫妻相,但卻是苦命連連,雖能雙宿雙飛,只怕也要承受世界的一次次磨難。
瘦高個和胖姐的眉心處,都有一道淡淡的灰霧,說明他倆的祖上都曾犯下罪孽,一直輪回到兩人身上時,這罪孽都還沒完全抵消。
如果我強行更改兩人的命運,對於他倆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極有可能明天瘦高個會中五百萬彩票,但因果之力的形成下,瘦高個與胖姐輕則分道揚鑣,重則小命不保。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
眼前的瘦高個,他們的命運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讓我這個旁觀者都感到一種深深的壓抑。
我再次看向瘦高個,他的眼神中最後居然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著,仿佛無論生活給他帶來多少磨難,他都會堅持下去。
我想瘦高個和的士師傅一樣,也是因為有一位妻子,所以才會在絕望的生活之中,以迷茫的姿態繼續生存下去。
我站在樹下發著呆,瘦高個則是蹲在路牙上,吧嗒吧嗒抽著煙,我倆誰也沒有吭聲,直到胖姐費勁拉著木車前來時,才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