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叔並未張開雙眼,而是憂傷道:“我現在的生活,只有無盡的絕望和悲傷,我也不瞞你,一開始我的確是有放棄的念頭,但現在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隨後章大叔苦笑一聲,接著說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只能處於現在,但我的過去已經成為過去,我這個年紀了,也沒有所謂的未來了!”
至此,我想屬於章大叔真正的大道已成。
只是這個大道,不是我們所想的大道。
章大叔一直想要證明自己,但我想他並非是要證明他能行,而是要證明自己養父所授本領,並非是徒有虛表,或許只有這樣,章大叔才能沒有遺憾。
直到天亮時分,我和章大叔這才下定決心前往佛光寺一探究竟。
其實佛光寺的建築面積並不是很大,只有一座供奉一尊古佛的大殿,和一排破舊的五間老屋罷了。
但佛光寺卻栽種著一大片茶園,且地點還是位於一座海拔高約六百米的山上。
每當到了采摘茶葉的時候,佛光寺就會給某個校長一筆錢,讓校長以所謂的戶外踏青等活動,組織學生們前來采摘茶葉。
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高的利潤,不得不說佛光寺的和尚,這一筆買賣做得還真是值。
章大叔在獲得足夠多的關於佛光寺資料後,皺眉道:“這佛光寺的小算盤打得是劈啪響啊!”
我對佛光寺的這種做法,也是感到有些可恥。
最後章大叔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胖子,待胖子接起電話後,章大叔毫不客氣開口道:“死胖子,弄輛車給我們!”
胖子和瘦子的道行雖然低微,但說一句難聽的,本地的陰陽師們,除了龍虎門的弟子,不然還真沒有人叫他們胖子和瘦子,看到他倆,都得尊稱一聲張組長和艾組長。
這是因為秘密小組裡,至今還尚未設立組長一職。
出乎意料的是,胖子居然真的答應了章大叔。
電話裡胖子嚴肅道:“可以,不出一小時,我會讓人開一輛加滿油的越野車送過去給你,你有需要的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就行了!”
答應得越是痛快,這其中的危險程度也就越高。
甚至可以這麽說,胖子都認為章大叔是在跟他說遺言了。
掛斷電話後,章大叔則是對我出聲道:“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同樣的一句話,從我的嘴裡說出來,和從章大叔的嘴裡說出來完全是不一樣的意思。
一開始我說出來,是代表還有一定的希望,但是從章大叔的嘴裡說出來,卻大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戚。
我沒有言語,而是當越野車停在門口後,我直接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章大叔見狀不由得苦笑了,但他也沒繼續堅持,隨後我倆便馬不停蹄,直接朝著佛光寺的方向駛去。
這一路上我和章大叔也沒聊天,章大叔在思考些什麽,我是不得而知。
而我擔心的,還是陰陽師三大派系的問題,因為佛門中的弟子,最不喜歡被人揭短,也不願留下把柄給別人。
從歷史上來看,哪怕這些問題真的存在,佛門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會將問題給抹除,哪怕是提出問題或者是製造問題的人。
這件事如果我處理稍有不慎的話,佛道兩派定會陷入不可調和的衝突,世家陰陽師雖說會選擇陣營,但也則會橫插一腳,從中獲取利益。
而我和章大叔又屬於民間陰陽師,那麽民間陰陽師自然是難逃乾系。
哎,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純粹對付妖魔鬼怪的陰陽師們,開始要考慮得如此之多了。
這正是應了那句話,哪怕是陰陽師,也無法逃脫人情世故。
雖說前往佛光寺的山上,在某位富豪的捐資下,又興建了一條質量不怎滴的水泥路,但當我和章大叔站在佛光寺的大殿門口時,我倆也沒看到有任何一名香客前來。
佛光寺大殿門前的空地上,栽種著一株不下百年的老槐樹。
我仔細看了看,發現佛光寺的位置前可瞭望遠處的大海,左右兩邊各有青山護衛,後方則是有無邊綠林為牆,四面茶樹環繞之下,不得不說這佛光寺的風水還挺不錯。
我指著遠方的那一抹海洋和左右方位,對章大叔解釋道:“章大叔,你看看兩側,這兩個位置的山峰極為突出,和佛光寺結合之下,就像是字母的C一樣,可謂是風水寶地中的納靈聚氣之勢啊!”
“施主真是好眼力啊!”
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我迅速轉身一瞧,發現來人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這老和尚身上的僧袍,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歲月氣息,也盡顯破敗痕跡。
但這老和尚,卻是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超然氣質,仿佛世間萬物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一種特定的事物,而無其他含義。
這種氣質並非是屬於佛法無邊,而是一種能讓人心悅誠服,通俗來說,當尋常人一看到這老和尚,縱使心中有再大的火氣,也能瞬間進入空靈的狀態。
章大叔不愧是老江湖嗎,立即開始和老和尚套著近乎,但我知道,我臉上的震驚表情,是根本無法掩飾的。
因為在我老家的山村,附近也有一間寺廟,和這佛光寺只有一字之差,且那寺廟也是只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並且人家也是以種植茶葉為主要的經濟來源。
若是單單如此的話也就罷了,可一間大殿和幾間石牆瓦屋的布局,和我時候常常去的那寺廟相差無幾啊。
而且我在五歲的時候,每星期都要抽出一定的時間出來,前往該寺廟向那兩個和尚,學習一些武藝。
最關鍵的是,老和尚出現在我和章大叔的身後,可我倆卻是一點察覺都沒有。
若說只有我還是章大叔沒有察覺到,還能解釋為觀風水過於聚精會神所致,但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察覺到,這只能說明老和尚的道行是遠遠超過我倆的。
不待我細細反應和思索,老和尚已經消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