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民身體一僵,十分不自然的又站了起來。
他本來心情就不好,這會更不好了,可他又偏偏想不到反駁的理由。
而安凝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想要發作,但考慮到女兒現在的狀態,隻好忍了回去。
兩口子就這麽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唐小漪沒半點察覺,依然窩在媽媽懷中沒心沒肺的啃著蘋果。
她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因為最親的人就在身邊,還有這個能給予強大安全感的男人在。
這一刻,她感到無比的安心。
可這份安心的舒適很快被打破。
安凝憋了許久,終於強勢表明了態度,“小漪受傷的事,我可以就這麽算了,但她參軍,我不同意!”
可林立的回應比她更強勢,“國家需要她。”
安凝噎的半死,一時壓根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她憋屈的目光看向老公,後者乾脆將臉別了過去。
在女兒參軍一事上,唐振民是明確表明支持態度的。
得不到回應的安凝越想越堵,氣的胸膛都在劇烈起伏。
唐小漪的腦袋跟著一晃一晃的,忍不住仰著小臉安慰道;“媽媽,你別生氣,他一直都這麽霸道的。”
她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差點沒讓安凝一口氣沒提上來。
好在病房外傳來了動靜,暫時轉移了矛盾。
“咚咚咚。”
最先來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律師,十分有禮貌的敲了敲房門。
他清了清嗓子,微笑道:“你們好,我是委托方律師,我姓張,請問誰是當事人林立先生?”
林立走到門口看了他一眼,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病房裡僅剩的幾個警察面面相覷,著實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唐小漪見怪不怪,仰著小臉說的:“我說的對吧?”
“還真是霸道。”
安凝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
門外的張律師望著緊閉的房門,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太囂張了,實在太囂張了。”
他怎麽沒想到上來就吃了閉門羹,還是在報了身份的前提下。
“張律師,你都看到了吧,待會一定要找出他違規的證據。”
“放心,只要他有違規的地方,我就一定能將他送上被告席上。”
走廊喧鬧了沒一會,便再次安靜下來。
一位穿著白襯衫和黑色夾克的中年人在一位位秘書模樣的年輕人陪同下走出電梯,笑道:“呦,這麽多人。”
“哎呦,蔡局長,您怎麽親自來了?”
家屬們連忙帶著笑臉圍了上去。
蔡局長擺了擺手,打趣道:“能不來麽,電話都打到我老領導那去了。”
客套一番後,他驚訝的問道:“怎麽都在走廊站著?”
一直插不上話的張律師連忙說道:“我們倒是想進,但是那位當事人不讓啊。”
蔡局長不悅道:“是麽?在哪間病房?”
“這間。”
張律師快走幾步,再次敲響了001室緊閉的房門,並喊道:“林先生,蔡局長專程來調解你們之間的矛盾,有什麽訴求我們可以當面談。”
蔡局長負手站在一側,沉穩中帶著悠然自得。
唐振民聽到蔡局長三個字,當即抬腿就要出門迎接。
“不見。”
林立及時阻止了他。
唐振民腳步一頓,扭過臉僵硬道:“你是真的霸道。”
幾名警察人都傻了,這回是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林立苦笑搖頭,也有些煩躁。
他不是真的霸道,而是現在見誰都沒意義了,因為不可能改變最終結局。
他是名純粹的軍人,也說不來那些拐彎抹角的官場話。
對他而言,見了還不如不見。
門外的張律師等了半晌也沒聽見裡面的動靜,於是不信邪的又敲了好幾下。
一旁的蔡局長臉上掛不住了,面色越來越沉。
“算了,別敲了,不見就不見吧。”
一位穿著晨跑服,梳著二八髮型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位穿著西裝的青年。
蔡局長轉怒為喜,彎腰伸手道:“領導,您怎麽也來了。”
中年人伸手簡單握了握,打著官腔道:“軍區的人來我市抓人,這麽大的事我起碼得知情啊。”
蔡局長四下看了看,說道:“您看,這也沒個坐的地方,要不先去隔壁病房?”
中年人擺了擺手,“就這著等吧,多站站有益血液暢通。”
他能做到這個位置,除了個人能力外,還有開闊的心胸和敏銳的嗅覺。
病房裡的軍人他沒見過,短時間內也沒查到任何資料,但對方敢擺這麽大譜,不是愣頭青,就是有過硬的背景了。
在不確定結果前,他寧願放下身段在外站著,也不願意冒進涉身進去。
“是是是,您說的對。”
“......”
漸漸的, 走廊的人越來越多,除大小領導外,還來了些各部門的工作人員。
他們互相談笑,眼角余光卻有意無意的瞥向了窗外。
窗外樓下警燈閃爍,一輛老式奧迪A6關閉大燈,停在了暗處。
“領導,要上去麽?”
副駕的大秘輕聲詢問道。
後座傳來沉穩厚重的聲音,“不用了,上面人已經夠多了,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靜安,只是順道過來看看。”
“明白了。”
大秘微微點頭。
病房內。
唐振民坐立難安,頭皮一陣陣發麻。
走廊外的交談聲無時不刻在提醒他事情已經徹底失控,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安凝木然不語,低垂的眼瞼卻難掩內心的恐慌。
房間裡的幾名警察目光呆滯,已經被震撼到麻木。
如果他們沒猜錯的話,外面一眾領導全部都吃了閉門羹。
他們現在留在這也不是,出去開門也不是,一時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現在他們都在祈禱隊長趕緊回來解救他們。
可好不容易扔掉燙手山芋的丁濟怎麽可能回來,現在正在走廊樓梯口悠閑的抽著煙呢。
現在他感覺是如此的輕松舒適。
同樣舒適的還有唐小漪。
她微眯著眼眸,還在沒心沒肺的啃著蘋果。
那種安心的感覺又回來了。
她很珍惜。
而林立則神色如常的削著蘋果。
這回倒不是沒事乾,而是這個丫頭實在太能吃了,三個蘋果都被她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