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守便是一個晚上。
“唔!言哥兒?”
“快!快跑!有妖怪啊!”
天微微亮的時候,陳三火悠悠轉醒。
睜開眼,便看到了坐在房中的趙言。
恍惚了一下,他便立刻坐起身來,驚恐的朝趙言喊道。
“三火哥!沒事了!那妖怪已經被邢捕頭殺了!”
察覺到陳三火醒來的趙言,聽到陳三火一醒來便要自己快跑,心中一暖。
“先喝口水!沒事了!”
趙言倒了杯茶遞給了驚魂未定的陳三火。
“昨晚的那妖怪,是從我的耳朵裡面爬出來的!”
接過茶杯喝了口水之後,陳三火再次一驚,臉色刷的一下便白了,伸手便要去捅耳朵。
“別!別!三火哥,那妖怪是譚書生帶來的,和你沒有關系,邢捕頭已經說了,你沒有什麽大礙,只要吃兩副藥就行了!”
趙言連忙拉住陳三火,免得讓他捅壞了自己的耳朵。
“譚......譚書生?那......那怎麽辦?”
按照赤山的風俗,譚書生是需要土葬的。
可是現在,在譚書生的身上,發現了妖怪,陳三火有些慌了,這葬禮還怎麽做啊!
“沒事,待會就把那譚書生的屍首帶出去燒了,裝在骨灰壇裡面下葬,也是一樣的。”
雖然昨晚邢燕沒有說要把譚書生的屍體燒了,但趙言可不想留下什麽後患。
管你什麽妖魔鬼怪一把火燒乾淨了事。
又安慰了陳三火一陣,趙言便去了義莊後的一塊空地上。
趙連生的保屍水效果再好,也有失效的時候。
這年頭,趕路全靠走,能坐馬車的,已經是富貴人家了。
所以大多數客死異鄉的外地人,都是被火化之後,裝在骨灰壇中,運回老家的。
在義莊後面,就專門架了一個台子,用來焚燒屍體的。
“浪費了我的一桶保屍水!”
準備好柴火之後,趙言去把譚書生的屍首搬了出來,邊搬還邊嘀咕。
“轟!”
隨著柴火的點燃,架在台子上的屍體漸漸的被火焰吞噬。
空氣中也逐漸的開始蔓延一股惡臭之味。
雖然之前趙言不知道焚燒屍體是什麽味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會像現在一般的惡臭。
這恐怕和被那耳中怪附身過有著很大的乾系!
連忙找了一塊布條來掩住口鼻,退的遠遠的。
火一直燒了一個時辰左右才逐漸的熄滅,又等了一段時間,待火堆徹底沒有了煙氣,他才動手去開始翻撿譚書生的屍骸。
令趙言驚訝的是,譚書生的屍骸,並沒有想象中的多,翻翻撿撿,隻裝了半個壇子。
他也顧上不去再研究屍骸的問題了,將台子上剩余的殘渣找了個麻袋裝上之後,找了個向陽的地方一埋了事。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趙言回到義莊,胡亂的準備了些吃食給陳三火備好之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赤山城。
花費了兩百文錢,在寒煙堂給陳三火抓了幾副藥之後,趙言便折回了義莊。
再次的安撫了感激涕零的陳三火之後,趙言將譚書生的骨灰壇背在身上,腰間挎了一把長刀,出了義莊向著句山而去。
句山,是赤山城周圍最為高大的一座山。
說是一座,其實這句山延綿的范圍據說長達數百裡。
凡是想要進入赤山縣的人,必須翻越這句山才能到達。
句山上有官道蜿蜒,這梁國在立國之後,還是比較注重民生的,不知是多少年以前,耗費了無數的徭役民夫,才把句山上的官道給修通。
聽說當年修這條官道的時候,光是死在這裡的民夫,就多達千人。
只不過現在這條官道因為年代久遠,修繕不利,導致有些坑窪泥濘,但作為進出赤山的唯一通道,這條路上還是人來人往的。
不過,來往的客商、旅人,大多只是在官道附近活動,都不會深入官道兩邊的密林。
山高自然有賊,在這句山上,偶爾會有不開眼的蟊賊剪徑。
好在赤山縣令也知道句山的官道不能出事,組織了幾次圍剿,倒也是把那些想著發橫財的匪類給一掃而空,讓這句山上又多了幾道孤魂野鬼。
也正是因為山高,句山被當成了赤山城周圍有名的墳場。
許多尋不到什麽寶地、福地的人家,大都是把自家的祖墳選擇在了句山。
所以,官道的兩邊,墳塋茫茫,即使在白日間,進入裡面,也會讓人感覺兩股生涼。
趙連生的義莊,在句山上,專門找了一塊位置用來埋葬義莊的客人。
今天趙言上句山,首先是要把譚書生的骨灰壇給埋了,其次今日也是十五之日,他打算在句山上過夜,弄些保屍水的藥引,墳頭土。
若是在以往,趙言絕對不會獨自一人上句山的,最起碼也要拉上陳三火作伴。
現在的趙言,已經是成為了武者,猛虎拳也提升到了第三層,尋常的幾個蟊賊,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更別說昨晚還配合著邢燕斬了一頭邪祟。
雖然那耳中怪只是邢燕口中最低等的妖魔, 可畢竟那可是異於常人的東西。
所以趙言對於自己現在的身手,還是很有信心的。
根據陳三火的描述,趙言行至一塊路碑之時,便穿入了路旁的密林之中,一條幾乎被野草遮蓋的小路出現在眼前。
循著小路行了一會,一片寬闊的墳場便出現在了眼前。
這便是趙連生當初開出來的義莊墳場了。
趙言掃了一眼墳場,這裡面大約有三十幾座墳頭。
在墳場的邊上,有一間松木搭建的小屋,想來便是以前趙連生為了取墳頭土專門搭建的臨時休息之地。
打開用鐵鏈栓著的鎖頭,推開門,並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撲鼻。
木屋不大,裡面放置了幾個木墩,還有用來挖土的鋤頭等物,木屋的中央用幾塊石頭圍成了一個火塘。
看著木屋中的擺設,趙言暗自點頭,看來二叔平時也常來清理打掃。
這墳場,雖然不像亂葬崗那般的陰森恐怖,但正常人也不會來這裡瞎轉悠,這恐怕也是木屋能完好無損的一個原因吧!
拿著鋤頭,在墳場中的空位上,挖了一個不大的土坑,將譚書生的骨灰壇放進去,又埋好。
這一乾就是幾個時辰,等到最後將一塊早已寫好的木牌插在堆好的新墳前,原本還透著些許光亮的樹林,已經暗了下來。
從包袱裡面將帶來的所有錫箔紙錢全部都燒了之後,天已經徹底的黑了。
舉著火把回到木屋,在屋中將火塘點燃。
木屋中透出的火光,給陰森的墳場,帶來了一絲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