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莫名的猜測浮現在青陽蟒心底。

　　這看起來就不像人的鬼東西，好像真是人?！！

　　不行！

　　這種力量，倘若被凡俗掌控，世家不朽的統治，豈不是被撕開一角?

　　絕對不行！

　　轟！

　　青焰猛地騰起，迫使陳挽後退數步，身上鎧甲粘嗒嗒的，好似液化的鐵水，一滴滴地往下落。

　　血液中細胞都枯焦了大半，但在滴落到大地的瞬間，又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紅細胞張開少了一半牙齒的嘴，對著地上的泥就是一陣啃，乾癟到塊貼在一起的身軀立刻便潤起來，好像個紅色小湯圓那樣。

　　下一刻，砰的一聲，又原地分裂成兩半。

　　三次極變之後，陳挽的細胞已經擁有了體外分裂的能力。

　　接著是第二次分裂，第三次分裂……

　　直到血滴變成血泊，才逆飛而起，蜷縮到手掌傷口內部，兩側血肉飛速分裂分化。

　　氣息瞬息間攀升到頂峰，似乎並沒有任何衰弱。

　　“好強大的自愈能力，幾乎要和靈境媲美了，甚至除了大腦心臟這些要害，自愈的速度比起我等靈境來得更快。”

　　青焰繚繞中，青陽蟒血液骨骼沿著身軀滾動，將那顆三角形的蛇首修補完全，露出血絲密布的猩紅瞳孔:“只可惜，只可惜……”

　　它說到這，露出頗為擬人的譏諷表情:

　　“只可惜丹質就是丹質，一輩子都不可能稱為靈境，無論何等手法，無論多強的力量，都不可能摧折靈線蟲。”

　　“靈線蟲不滅，靈境不死。”

　　“這就是世家和凡人的無解壁障！”

　　話音猶在，它修長的身軀猛然彈起，遊走不定，突然從左面樹林竄出，一尾巴帶著焰火勁風，抽打下來。

　　“凡人，跪下！”

　　鐺！

　　覺察到陰影蓋臉的陳挽，想都不想，手上黑色甲胄再厚重些許，抬手一擋。

　　直接將對方這勢大力沉的一鞭扛下來。

　　火焰彌漫到鎧甲上，燥熱的青光沿著陳挽甲胄滲入，滴下一滴滴血水。

　　再一看那青陽蟒，也並不好受，尾巴上鱗甲開裂，甚至露出白花花的尾骨。

　　“不死?”

　　陳挽將地上血水倒卷而回，朝那三角形蛇首打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死！”

　　殺死一次不夠……

　　就殺死十次一百次！

　　砰！

　　拳頭被近乎實體化的火焰擋住。

　　那青陽蟒覆蓋著鱗甲的體表微微蠕動，身軀下仿佛有數十條長蟲在蠕動。

　　白白長長的靈線蟲亂舞，甚至飛出體表，自身主動消泯，融入焰火之中。

　　砰砰砰砰砰！

　　兩人拳頭和火焰打作一團，發出砰砰亂響，甲胄和火焰相交發出洪鍾大呂般的撞擊聲，勁風席卷。

　　跑到半路的巡檢司武者們嚇得要死，腳上動作再加快幾分。

　　甚至就連遠方的平民百姓，都覺察到隱隱約約的動靜，開始暗自祈禱。

　　陳挽一邊作戰，一邊用體外的血水進食山間土壤，恢復體力，攻勢如狂風暴雨般，不帶半點停頓，和青陽蟒交手近百下。

　　漸漸的，那蟒蛇身上爬過的白色長蟲稀疏起來。

　　青焰的溫度也開始變低。

　　每次全力爆發，都在消耗自身的生命力，終究是難以持續。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死！”

　　陳挽肉身撞入，一拳打在青陽蟒下巴上。

　　強大的力量讓整個蛇身不自覺蜷縮，渾身一顫，火焰停滯刹那。

　　砰！

　　陳挽動作不停，左手變成爪形，直接刺入那青陽蟒的胸膛裡。

　　五指握緊，將那心臟直接掏出來！

　　噗！

　　捏個粉碎。

　　這青陽蟒怪叫兩聲，身軀徹底沒了力氣，晃悠悠地就往下掉，卻被修長的五指抓住腦袋，直接撕下來。

　　砰！

　　蛇首飛出數百米遠，轟打在山間怪石上，連帶著石頭一道打成粉碎。

　　陳挽動作不停，她想要試試，如果將靈境的軀體捏碎再分開，對方還能不能再恢復?

　　當即抓住無頭的蛇身，拚命往山谷裡跑，跑到一個小池塘旁，撕碎一段扔進去。

　　又在另一個小山坡上挖了土坑，把殘余的蛇身埋進去，蓋嚴實了，終於沒有半點動靜。

　　但饒是如此，她心裡也沒有半點放松。

　　系統根本沒有傳來擊殺提示。

　　‘這鬼東西，在撞死?’

　　‘它想偷襲我?！’

　　陳挽面色瞬間變化數次，立刻轉向，朝著先前扔蛇頭的碎石堆裡衝去。

　　在她的腳力下，兩三裡的路程一晃而過，定睛一看。

　　卻發現此地只有碎石，那蛇血蛇骨完全不見了蹤影。

　　陳挽轉身就是一拳！

　　轟！

　　半截蛇身被巨力打中，倒飛出去，血灑了一地。

　　從它傷口處可以看到，更加細長的半透明白繩，就像長蟲一樣咬住地上與空中的血液，甚至不斷向大地深處延展，和遠方血肉遙相呼應。

　　“很好，這是第一次， 我想試試，你能不能死上一百次！”

　　陳挽大喊一聲，飛身向前。

　　但還是晚上半步，僅僅片刻功夫，那蛇身遍修補了大半。

　　只是鱗甲花紋頗為怪異，甚至兩隻蛇眼都裝反了，顯然倉促之下，恢復並不完美。

　　“死！”

　　陳挽狂吼一句，身後短暫出現羽翼加速，一拳轟上來，在真氣流轉下，威力達到極致。

　　她不會給對方調整的機會。

　　這恢復到一半的青陽蟒似乎吃痛，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忍的抽搐，轉身就要逃跑。

　　轟！

　　相隔的小土坡被拳風直接撕開。

　　陳挽左手五指扼住脖頸，右手甲胄不斷分裂疊加，一拳直接從大張的蛇首上砸進去。

　　“第二次！”

　　那頭顱被整個砸碎，紅的白的混在青焰裡，蛇尾卻依然擺動，拍在陳挽後背上。

　　砰！

　　她咽下口中鮮血，動作只是微微一滯，真氣自體內流向雙手，對準蛇身不斷砸去。

　　嘭！嘭嘭嘭嘭嘭！

　　先是一拳砸碎七寸，再調息霎那，閃電般打出五拳。

　　數聲悶響後，那整個蛇首被砸得粉碎。

　　但還在蠕動，還在動彈，還在飛速複原。

　　“第三次！”

　　這青陽蟒剛恢復了模糊形體的功夫，陳挽又是一拳打過來。

　　“第四次！”

　　“第五次！”

　　……

　　“一百……次……”

　　夕陽西下，晚霞隱沒，一輪清月嫋嫋升起。

　　映照著夜空下，微微顫動的一人一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