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步履輕盈來到白面書生一樣的段譽面前,眼波裡泛起一層盈盈的笑意:“小子,為什麽叫我神仙姐姐?”
段譽面龐漲紅,呼吸急促,雙眼一瞬不瞬盯著李秋水美豔絕倫的臉,訥訥道:“因為…因為姐姐跟無量山洞裡那尊玉像,簡直一模一樣。”
李秋水聞言,漂亮的眼眸劃過一絲原來如此,一絲冷笑,以及一絲不想追憶這段過往的複雜神色。
“原來你去過那個山洞,那麽,我留下的武功秘籍,你都學會了?”
趙君鴻眉頭微皺。
這李秋水一把年紀,都可以做段譽的太姥姥了,怎麽對段譽一個毛頭小子說話,總有些眉目傳情的挑逗意味?
又或許,她對每一個俊男都這樣?
段譽面對李秋水的詢問,呆呆的點頭:“回…回神仙姐姐的話,我確實學了您留下的武功。”
李秋水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目光像柔軟的絲一樣劃過段譽的臉,又在趙君鴻身上停留了一下。
然後,就看到了趙君鴻身邊站著的一個小小的身影。
她眼裡的笑容再次如春天湖裡的漣漪一樣散開,問道:“這位長的如此水靈的小妹妹是誰?”
天山童姥感覺有被羞辱到,仰起腦袋,烏黑的眸子冷漠看著李秋水。
趙君鴻右手輕輕放在童姥小小的肩膀上,眼裡帶著一絲笑意看著李秋水道:“前輩,這是晚輩的妹妹,我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妹妹?”
李秋水眸子裡微不可查的閃過一抹冷笑,又看了眼臉上蒙著面紗的天山童姥一眼,裙裳飄動,帶起一陣香風從趙君鴻虛竹兩人身邊走過。
“賤人,都九十多歲的老妖怪了,裝什麽清純聖女!”
天山童姥在心裡又開始痛罵起來。
“二…二哥…她…”
虛竹手指著李秋水的背影,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他本來激動了好一陣,看到和畫像長的一模一樣的李秋水,很快就確定,這便是無崖子要他找的那位逍遙派師叔。
可是李秋水在經過他的時候,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穿過了他的身旁。
趙君鴻忙將虛竹抬起的胳膊拉下來,眼下可不是讓虛竹跟李秋水交待無崖子遺言的時候。
童姥身份,不能暴露。
還以為是自己的魅力連小和尚都無法抵擋,李秋水回眸看了一眼激動的語無倫次的虛竹,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這下趙君鴻可以肯定,這女人絕不是個善茬,無崖子頭頂帽子的顏色估計有點深。
李秋水來到慕容複王語嫣兩人近前。
慕容複已經猜到眼前的女子,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急不可耐的抱拳介紹自己:“晚輩慕容複,見過前輩!”
李秋水挑眉微笑:“你就是江湖上風頭正盛的兩位小輩,北喬峰南慕容裡的南慕容?”
沒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能被這位前輩記住,慕容複激動的滿面紅光:“正是晚輩!”
說完,慕容複裝作不經意掃了遠處的趙君鴻一眼。
剛才被下趙君鴻攪亂計劃功虧一簣的他,因為李秋水的一句話,又重拾了信心以及優越感。
趙君鴻低頭,什麽都沒看見,手掌在小臉冒著絲絲寒氣的天山童姥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提醒這位童姥‘小不忍則亂大謀’。
天山童姥實在看不慣李秋水這副,自以為長的花容月貌能夠魅惑眾生的樣子。
她緊緊憋著一張小臉,暗咬銀牙,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撕開這賤女人臉上的人皮,露出那道被她親手刻下的醜陋傷疤。
李秋水似有察覺,但神色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盈盈眼波從慕容複臉上移開,落在慕容複身後,微微埋下臻首,有些拘謹站著的王語嫣。
她的眼神幾乎在一瞬間變得柔和了很多,以一種怪異的慈祥之色打量著王語嫣。
王語嫣並不明白這位‘前輩’,為什麽要這樣看著自己,她心裡有些不安,下意識往自己表哥身邊靠了靠。
慕容複同樣沒有明白李秋水眼神裡的意味,忙介紹道:“前輩,這是晚輩的表妹。”
李秋水點了點頭,柔和的眼神仍舊盯著王語嫣如同出水芙蓉般清麗水靈的小臉,半響後才移開目光,走向符敏儀等靈鷲宮女弟子。
“你們放心,我要找的是你們的姥姥,不會為難你們這些小輩。”
說話間,她眼角似乎隱晦的朝後輕瞥了一下。
符敏儀驚疑不定,不相信李秋水會有這麽好心,緊緊將其它靈鷲宮姐妹護在身後。
趙君鴻聽了李秋水這句話,心裡微微松了口氣,這樣的話,這些靈鷲宮女弟子至少安全了。
就在這時,旁邊的天山童姥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扭過頭,和天山童姥目光對視。
天山童姥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只是一瞬間,他就從天山童姥的眼神裡讀懂一層意思。
他瞬即抬頭,正好看見李秋水身形微轉,微微斜瞥目光裡的似笑非笑。
被發現了!
心裡驚起一層冷汗,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趙君鴻心念疾轉,抱拳道:“前輩,舍妹身體有些不適,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李秋水沒有轉身,也沒有回應。
趙君鴻沒有半刻的猶豫,給了段譽虛竹一個眼神,牽著天山童姥的小手就往外走。
段譽虛竹兩人雖然滿頭霧水,尤其是虛竹,看著李秋水的背影欲言又止,但還是立馬跟上了兩位兄長的腳步。
“二哥,她……我……”
“先離開這裡再說!”
虛竹摸摸腦袋,不再多問。
趙君鴻一邊帶著幾人快速下山,一邊嘴裡喃喃:“怎麽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天山童姥搖頭歎氣:“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想是流露出的一絲殺氣,讓她起疑心了。”
趙君鴻看了眼神色有些內疚的天山童姥,沒說話。
幾個人快到山下路口的時候,天山童姥忽然停下腳步。
“趙君鴻,你帶著姓段的小子跟我分開跑,把這小和尚留給我就行了。”
“記住,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天山童姥有些無奈看著一臉憨厚老實的虛竹,雖然並不是很滿意,但誰叫虛竹內力最高。
“我…姥姥…我…”
虛竹愁眉苦臉,離開了趙君鴻這個兄長,他全然沒有了主意,心裡更是慌慌的。
趙君鴻知道天山童姥心裡的想法,大腦飛速運轉了一下,搖頭道:“不,三弟四弟,你們兩個一起走,不要走大道,繞小路回中原。”
說完將目光轉向天山童姥:“至於姥姥,我帶著你跑。”
“你?”
天山童姥一臉嫌棄。
“小子,這個時候你就不要逞強了,我知道,你輕功不錯,但以你的那點修為,咱們要是綁在一起,被那賤人逮到就是一個死。”
趙君鴻也不解釋,快速催促了段譽虛竹兩人一聲。
“記住,走小路!不要分開!”
“二哥,要不我們…”
段譽想著三兄弟齊力同心,是不是有可能打贏李秋水。
趙君鴻很清醒。
他一個綜合戰力頂多七十級的人,加上一個戰力大概六十多級的段譽,還有一個戰力可能在七十級上下的虛竹,怎麽可能打贏一個九十多級的李秋水?
何況這兩人一個把李秋水當成神仙姐姐,被迷的魂不守舍,一個把李秋水當成同門師叔,心存敬畏,真要對上,兩人戰力雙雙減半!
不還是只剩下他一個光杆司令?
“別廢話,你們走了,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趙君鴻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看著兩人。
段譽虛竹兩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當即不再猶豫,點了點頭,快速選了條偏離山道的小路,施展輕功急掠而去。
兩人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一邊飛掠一邊回頭。
卻見趙君鴻仍站在原地,緊緊看著他們,兩人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暖流,鼻子裡都是一酸,有些嗚咽的喊了聲二哥。
知道自己要是不離開,這位二哥絕不放心逃走,兩人當即狠下心,運轉渾身真氣發足狂奔,轉瞬消失在遠處。
“姥姥,上來。”
段譽虛竹既然已經朝另一個方向跑遠了,趙君鴻快速看了眼靈鷲宮方向,蹲下來,催著天山童姥爬上自己的背。
天山童姥正因為段譽虛竹兩人跑得不見蹤影,就剩下一個功力最弱的趙君鴻在自己面前,氣的啞口無言,小臉一陣青一陣紫。
索性也不想跑了,就等著被李秋水追出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更別說乖乖聽話爬上趙君鴻的背。
所以全當沒聽見趙君鴻這句話。
趙君鴻一見這小祖宗,在這個時候還鬧起了脾氣,當即抓著她的兩條小胳膊,往身後背上就是一甩。
然後施展凌波微步,風一般朝著天山北面跑去。
“你…你也會凌波微步??”
“不對…你的內力…你的內力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深厚?”
兩側疾速倒掠的山石剪影, 讓天山童姥瞬間意識到,原來趙君鴻才是三兄弟當中輕功最好的最快的那個!
她小臉滿是不可置信,睜著圓圓的烏黑眼睛,歪著頭愕然看著趙君鴻冷靜又剛毅的側臉。
趙君鴻不解釋,他也不知道天山童姥說的李秋水已經發現她的偽裝,是真是假。
更不明白李秋水既然已經知道他身邊的小女孩就是童姥,為什麽不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動手。
他隻想著跑的越遠越好,總而言之,離李秋水那老妖怪遠點。
因為,剛才在靈鷲宮,在李秋水出現的瞬間,他心裡本能產生一種,比上次面對那黑衣人還要強烈的心悸感。
由此可見,李秋水雖然看起來不流露半點真氣氣息,實際上正是功力已臻化境,收放自如的表現。
“好吧,是我小看了你小子。”
“哼哼,你藏的可真夠深的,連姥姥我活了九十多歲的人,都被你瞞過去了。”
“嘖嘖,你才多大年紀,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吧,竟然有著一身如此渾厚的內力,還能隱藏氣息不外露?說,你練得什麽武功?”
像個白色樹袋熊一樣掛在趙君鴻背上的天山童姥,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後,開始喚起骨子裡的八卦屬性,在趙君鴻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趙君鴻沒功夫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一門心思往北邊跑,先跑出它個上百裡路再說。
然而,就在他經過一座山丘,正要翻過去時,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師姐,你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