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爪觸碰手心的瞬間。
羅安凌亂了。
神色呆滯的人,和老成健談的豿。
這個組合,無論拿到哪裡,都是極為炸裂的存在。
蘇元請咳兩聲,解釋道:“師兄修行傀儡術,晉升三轉的時候,出現了岔子,不得以寄生在……”
“我懂,我懂。”
羅安握住狗爪,鄭重其事。
黃狗跳到傀儡懷裡,搖著尾巴,口吐人言。
“羅安道友,此次多虧你仗義出手,否則以我和蘇元的境界,還真有些難辦,這邪祟佔據地勢,能和四轉比肩。”
“老話說得好,命硬走萬裡,道友福德雙全,日後定有大作為。”
看著侃侃而談的黃狗,羅安嘴角抽搐。
這畫面,有些抽象啊。
蘇元和黃狗,不,和白山,催動法術卷起狂風,把附近的殘渣清理殆盡。
他們盤膝坐在原地,念誦著道門法決,持續打出三色光芒,以此清理陰煞靈韻。
羅安直勾勾地,看著正襟危坐的黃狗。
聽到對方不滿的咳嗽聲以後,堪堪轉過身去,尷尬的抿起嘴角。
等到事情徹底處理完畢後,蘇元站了起來。
“還有幾日,就是龍門大典了,聽聞開羅鎮強者雲集,我和師兄都想開開眼,道友可有興趣?”
“明天,就是靠山村,殺豬宰牛的日子,我們打算去嘗嘗,道友可願同去?”
自始至終,蘇元和白山,都稱呼羅安為道友。
他們絲毫沒有因為境界差距,而顯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和顏悅色,平易近人。
羅安連連擺手,拒絕了邀請。
龍門大典,他必須要去。
不為別的,就為了水鱗。
而且,羅安認識的夥伴,都會參加這場盛會。
他也想湊個熱鬧。
至於靠山村,羅安暫時沒興趣。
他的修行,好像出現點問題。
幫助王翠花超脫以後,得到的功德極為磅礴。
按照常理,足夠羅安提升二轉了。
可是,胸內烏雲持續翻滾,內部金珠大量堆積。
但境界始終在巔峰,就是紋絲不動。
哪怕羅安不斷催動【小烏雲卷】,對體內的桎梏發起衝鋒,都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他有些焦急,打算先返回城隍廟,請老師左玉蟬指點迷津。
蘇元和白山見狀,就沒有挽留,把羅安送到開羅鎮附近,就悄然離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
羅安找到處客棧,開了間房。
讓小二把飯菜送到房間,他便品味著美酒佳肴,邊在心裡複盤著過程。
尖嘴紙燕盤旋在客棧頂部,盡職盡責地偵查著動向。
它們視野開拓,目光凌厲,在高空盤旋的時候,對局勢縱覽無疑。
紙燕:【好刺激啊,那頭邪祟太恐怖了。】
香車:【可惜了那口黑玉棺材,被道法直接摧毀了。】
柳鬼:【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在主人扛棺的時候,我被裡面的邪祟盯上,差點當場碎裂。】
花蘑:【唉!要是有肉舍利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晉升橙級,散發驅邪光芒。】
紙燕:【小老弟,別白日做夢了,肉舍利百年難遇。】
花蘑:【放肆!你明明是最後來的。】
柳鬼:【不要吵了,你們誰見過綠蕊檀心梅?】
香車:【咦?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應該是水木兩道的靈植吧,為何突然這麽問?】
柳鬼:【就在剛剛,我心裡想著突破,腦海裡就出現這個名字,好像是吞噬以後,就能晉升。】
紙燕:【為啥我腦子裡,什麽都沒有?】
花蘑:【你太菜了。】
……
羅安舒舒服服,泡了個澡。
他躺在床榻上,慵懶的舒展著身軀,同時偷聽紙寶的議論。
肉舍利、綠蕊檀心梅。
這兩種資源,光是聽名字,就能感受到奢華。
“唉!等到返回城隍廟,讓老師幫忙找出問題,突破境界以後,就要著手晉升紙寶了。”
“還好在覺醒天賦的時候,香車飲用黃泉水,提前晉升,否則又是筆開銷。”
羅安想著想著,就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柳鬼輕輕飄了出來,坐在窗前。
她看著燭火搖曳,默默守護著羅安。
……
“靠,這該死的鬼天氣!”
蘇元裹緊道袍,嘴裡嘟囔著,騎著花豹奔跑在黑夜裡。
有朵綿軟祥雲,緊貼著地面,上方站著傀儡。
白山被傀儡抱在懷中,舒舒服服的拱著腦袋。
“別抱怨了,再有二十裡,就到靠山村了,到時候喝上兩口烈酒,好好暖和暖和。”
忽然,花豹停下腳步,發出沉悶的嘶吼。
風雪飄搖,有道紅色的身影,朝著兩人緩緩飄來。
對方撐著紅色油紙傘,長裙火紅如焰,赤裸著雙足,徐徐而來。
途徑的道路,冰雪瞬間消融。
來到近前,紙傘微微抬起,左玉蟬冷漠的面孔,出現在風雪中。
白山心裡不安,問道:“道友,攔截我倆,所為何事?”
“我是羅安的老師。”左玉蟬抬起左手,碧色光輝在指尖綻放。
撲面而來的渾厚味道,仿佛是高山鎮壓般, 恢弘無邊。
蘇元神色大變,連忙解釋:“道友,那是個誤會。”
左玉蟬面無波瀾。
“我有一招,叫做碧遊。”
“你們若能抗住,就不用死。”
……
吳家。
月朗星稀,萬籟俱寂。
黑夜緩緩籠罩。
幾聲雞鳴狗吠,由遠及近。
牲畜像是看到了什麽,叫聲變得愈發響亮,且愈發急促起來。
吳勇躲在倉房裡,打著瞌睡。
他太累了。
作為吳家最後的男丁,他必須站出來。
吳勇從早忙到晚,先是幫舅舅吳老二扛棺,再幫蘇元布置道場,最後去了趟府衙,把舅舅的屍體領了回來,又找來了殯葬班子,敲鑼打鼓忙活了整晚,堪堪松口氣。
把家眷安置好,把殯葬班子送走,在把舅舅的祠堂打掃乾淨。
吳勇終於按耐不住疲憊,躺在倉房裡就睡著了。
咯咯咯……
汪、汪、汪……
雞鳴犬吠此起彼伏,愈發洪亮熱鬧起來。
緊接著,寒風襲來。
所有聲音徹底泯滅,寂靜的可怕。
除了牲畜的叫聲以外,還有女人的哭泣聲,火把的爆裂聲,白燈的搖曳聲,經幡的撞擊聲,都瞬間消失於無形。
如同盒子關閉,“啪”的一下,萬籟俱寂。
吳勇想要掙扎著站起來,看看外面的動靜,可是,眼皮愈發沉重。
噗通!
他直接栽倒在地,睡了過去。
此時,有股刺鼻的血腥,彌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