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界,無時無刻。 此山上古時已折,山野林荒,別無它途,眾人只能相互攙扶,艱難而下。翻越數個澗脊,頓覺腥臊撲鼻,隆隆水響隨傳入耳。
又行數裡,遙見一瀑直掛山前,光亮似晶,練白如銀,當中水花飛濺,四周雲霧繚繞,半腰更有彩虹彎懸。配以山勢花石,其景大美,人間罕有。
“這便是那泡猴兒尿?”吳銘手搭涼棚,駐足遠眺。但見水勢滔滔,蔚為壯觀。
“正是。”嗅了嗅濃烈的風騷.水霧,百花娘吐氣開聲,“夫君可是以為太過?”
“是咧!”吳銘沒心沒肺的兩手一攤,“不就是泡尿,至於搞如此大的聲勢麽?”
百花娘笑道:“好叫夫君知曉,那如來一手遮天,五根手指挺立如天柱,這猴兒一泡尿從半腰撒到柱底,豈是好相與的?”
“原來如此。”吳銘捏著鼻子嘟囔道:“可還能前行?”
“也走不多遠了。”百花娘手指不遠處的山脊線說道:“只能到此。”
“好。”吳銘可不想再向前了。這便啟動天驅,銘環應聲烙在半空,銘文環環轉動,環中透明壁壘旋即緩緩褪去,開啟了界中界門。
“快!”騷氣衝天,掩鼻已然無用,吳銘涕淚橫流,便急忙催促。
百花娘一聲嬌叱,抬手擲出了香花寶簪。
寶簪急如飛虹,一閃而逝。卻不敢深入,沾之即退,眨眼已飛回百花娘掌心。
但見香花寶簪光華流轉,珠光四溢,眾人定睛看去,但見簪尖兒上,正凝著滴晶瑩雨露!
露珠晶瑩剔透,七彩斑斕,顫巍巍懸掛簪尖,卻也甩之不脫。
“好了夫君!”百花娘旋即高叫。
吳銘急急收了銘文,轉身查看。
露珠騷氣衝天,如霧似幻,吳銘捏鼻問道:“這便是那瓊漿玉露猴兜鈴?”
“正是。”百花娘深吸一口氣,意猶未盡的笑道:“聞一聞通體舒泰,嗅一嗅神清氣爽,神靈如廝,不是那猴兒尿還能是甚?”
“呃……”吳銘頓時無語。原路返回不提。
爐膛再次開啟,將寶簪送入的瞬間,百花娘猶一臉擔心的說道:“夫君,此露非大能者不可化,確是要喂給夔牛吃麽?”
“喂吧。”吳銘深吸一口氣,“一切全憑蠻牛造化了。”
“好。”百花娘彈指一送,寶簪便緩緩飛入爐中。如投石入水,爐內靈氣頓生波瀾!
狂追龍珠不止的蠻牛聞味回頭,銅鑼大眼登時布滿血珠!
這便揚起四蹄,尋香花寶簪而來!
眼見牛舌便要卷上水珠,卻不料龍珠後來者居上,竟搶先奪了去!
“不好!”百花娘神色大變,“龍母不過蜃龍耳!豈堪承受,吞之必死!”
“龍有幾種?”眼見露珠攀附珠壁,漸漸擴散開來,吳銘亦大急!
“龍分九等,初為虺(huǐ)蛇!虺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百年為虯龍,千年為應龍。萬年為蒼龍,十萬年為王龍,百萬年為神龍,萬萬年為燭龍!”百花娘急道。
“「虺蛇」、「蛟龍」、「真龍」、「虯龍」、「應龍」、「蒼龍」、「王龍」、「神龍」、「燭龍」!”吳銘默記於心,轉而問道:“蜃龍是何等?”
“有鱗為蛟,無角叫螭(chi),有角化虯(qiu),有翼為應!蜃龍有鱗有角,乃是虯龍所屬!”
吳銘遂有定計。
“那便先煉化蜃龍,
救她性命!” “如此亦來不及了!”眼見尿中靈氣如千萬靈蛇,滲入珠壁,四面八方皆向縮在中央的一團龍影遊去,百花娘俏臉煞白,血色全無!
吳銘也亂了分寸,便大喝一聲:“快想辦法!”
百花娘渾身一顫,腦筋急轉:“龍珠壁薄,靈氣又多,撐之必爆!若能使之增厚……”心念到此,美眸驟亮,“有了!”
“快說!”眼見龍影吹氣般脹大數圈,龍珠亦顯出裂痕,吳銘心急如焚!
“陷空山界!”百花娘吞津急道:“土石雖化,法則仍在!”
“物質化去,神核健在!”明妃亦笑道:“小千界豈能輕毀!”
靈光急轉,吳銘一通百通:“我只是毀去了界中土石,卻並未打破壁壘!”
“正是如此!”百花娘語速飛快:“蓬萊蜃境便是她的私家領地!境中草木皆可被其收為己用;同樣,身體無法容納之靈力,亦可注入境中!”
吳銘欣然點頭,“正如這龍珠,龍魂無法承受之靈力,亦可先納入珠中!”
明妃遂接過話:“龍珠乃蜃龍內核,必與其本體相合。換而言之,珠壁與真境相對。若真境升為小千界,珠壁亦相應增厚!”
還有甚好說,吳銘這便行動起來!
心靈所想,爐有所應。不愧靈寶之名!
但見爐膛半空中一輪紅日漸漸隱退光芒,變成顆七彩斑斕的透明氣泡!
“此便是那陷空界之界壁?”吳銘再次確認。
“正是!”百花娘目眩神迷,豈能作假!
“如何施為?”急切間吳銘卻無從下手。
“且試試乾坤如意!”明妃脫口而出。
“妙極!”小賊大喜。
神印正中氣泡,被爐中靈火一烘,銘文砰然炸碎,再凝聚已轉成天驅!
卻是左手陽文!
男左女右,左右陰陽!
眼見龍魂胖大如球,龍珠亦遍體鱗傷、噗噗掉渣,吳銘深吸一口氣,伸手探入爐膛,輕輕一推,便將碎裂龍珠送入氣泡之內!
銘環將將閉合,龍珠便砰然炸開!碎片分崩,雨點般撞上氣泡內壁,碎成縷縷煙霧!眨眼間,龍珠便已粉身碎骨!
任憑雨打風吹,氣泡卻巋然不動!
吳銘全神貫注,盯緊氣泡,生怕它也碎了去!
待風暴漸息,泡中雲霧繚繞,一片祥和,吳銘猶屏氣凝神,尋找著龍魂蹤跡!
須臾,但見一龍生雙翅,鱗身脊棘,頭長吻尖,眉弓齒利,前突角尖,頸細腹大,尾尖且長,肢強體壯,正吞雲吐霧,暢遊其間,才終是松了口氣!
“可是應龍?”
百花娘香汗淋漓,撲通跪地,“正是應龍!”
高塘蘆港,黑不溜秋一破船將將靠岸,忽聞艙中龍吟陣陣,異香撲鼻!
霹靂聲中,神威蓋世!四方走獸,齊齊伏地,合身顫栗,更有膽小者屎尿齊出,倒斃者亦不在少數!
駝叟媼嬤氣動神浮,如臨大敵!
須臾,待風平浪靜,但見一女娘花枝招展,掀簾而出。
天殘地缺二老定睛看去,不正是那滴滴美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