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狄戈,唐凌絕等人已然回歸,杜青峰趕回了洛陽一趟,見了見李丘平以後又回到了陝西,此時陝西雖已平定,但金人隨時可能反撲,沒有杜青峰親自坐鎮終歸不成。
李丘平與眾人商議後,決定即日趕往臨安。五人一齊去當然不可能,最終決定由李丘平一人為主,率領唐凌絕,杭天昊,溫瑜,仲孫明霜,丁秦關五位具有代表性的盟中骨乾前往。
李丘平略做思量,便又帶上了兩個弟子武山和鐵維揚。
一來,有道是,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這一路上投店吃飯的事總得有人打理才是,五嶽派眾人各司其職,李丘平不想再帶上他們,兩個弟子是晚輩,眾人都沒少照顧他們,得其略盡心力,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二來呢,臨安此時風雲莫測,形式複雜,正是錘煉江湖少年的好地方,兩個弟子多看多學,總是會有些長進的。
洛陽城中,莊子柳運籌帷幄,狄戈承兵邊關,隨時準備為李丘平後盾,但略有不妥,洛陽精兵隨時可以踏入大宋國土。
準備妥當後,李丘平等人便即往臨安進發。幾人自進駐洛陽以來難得有暇,這一下重遊江湖自然不會急匆匆地趕路,反正等他們的是趙構,那也不用著急。
李丘平幾人一路上悠悠哉哉,遊山玩水。三步一停,沒事還時常切磋一下武功什麽的。待到得浙江境內,屈指一算,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進入了江南,景色頓時柔美起來。李丘平不是第一次來了,看著青山綠水,萬般柔色線條。依然詞情湧動,欲要吟上一首。身邊幾位卻都是地道地江湖豪傑,沒地被人奚落,那可就不好看了!
臨安就在眼前,李丘平想了想,將事先準備好的,蓋有神州軍大印的書信交給武山,令他送入皇宮。而後便與其余諸人到城中投店。
方才安置妥當,眾人剛剛在客棧的大廳中喝了幾口茶,武山卻一臉氣憤地回來了,手中依然還拿著那封書信。
“怎麽回事?”李丘平皺眉問道。
“皇宮門口一個什麽鳥官,說這不合禮儀,就讓我送到什麽中書省。弟子打聽到中書省的所在,到了那裡之後,其中一個鳥官又說。中書省不管這事,弟子便問他應當找誰,那鳥官竟然理也不理。師父,要不是您吩咐弟子不可惹事,弟子非得要要教訓那鳥官一頓不可!”
武山顯然被氣得不輕,這時候猶自真氣湧動。他站立在一旁,身上氣勢隱現,此時大廳中人正多,而無論是客人還是小二們,均是不自覺地避開了他。
“冷靜,師父是怎麽教你的,快把真氣收起來!”李丘平沉聲低喝,轉而又對其余幾人說道:“各位,你們怎麽看這件事?”
莊子柳在幾人臨行前,並沒有說要將這類似國書的東西交到大宋地哪個部門。幾人對大宋朝廷的各個部門一無所知。這一來就鬧出了個老大地麻煩。
但幾人顯然比武山更加氣憤,眾人可不是自己願意到這臨安來的。此行乃是受到了大宋朝廷的邀請,哪知來了之後卻相當於吃了個閉門羹。
唐凌絕等人哪裡會管什麽制度不制度的,總之,這給了武山臉色也就是給了眾人臉色,也就算是給了鐵血神州臉色,幾人當即就要發火。
總算杭天昊還算清醒,在一旁問道:“武山,你送信的時候,可有說明這是代表我神州軍的書信?”
“有的。”武山點了點頭,回想了一下,又說道:“不過,那兩個鳥官好象都沒怎麽在意,或者他們根本沒聽清楚,那也有可能。”
武山不是笨人,略一冷靜,立刻就察覺到了事情不對地地方。神州軍何等威望,休要說皇宮和中書省,便是地方上的小官吏,也沒有不知道的道理,那兩個官員無論該不該負責此事,收到了神州軍的書信,那也是絕對不敢怠慢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將武山當成了地方上的義軍,或者是哪個地方正規軍派來要錢糧的討裝備地使者。武山說話本帶有地方口音,人家聽錯了也並不奇怪。
眾人想到了事情始末,均是哭笑不得,此事須怪不得大宋朝廷,你自己說不清楚又怨得誰來。李丘平等人出發時,一致否決了莊子柳建議的大張旗鼓地入京,非要堅持江湖人的本色,以微服潛行,這一下顏面大失,當真有欲哭無淚之感!
既然已經吃了閉門羹,再去說清楚自然是不合適的,眾人覺得沒有面子,但大宋朝廷卻並不知道,若是再去,那這個臉可就真是放不下了!
仲孫明霜眼珠一轉,說道:“李大哥,咱們不如先去拜訪趙前輩,這樣事情不就好辦了麽?”
仲孫明霜自入鐵血盟以來,受若雨以及東方素雅等人影響,已經漸漸活潑起來,雖然受限於她本身修煉的武功,依然給人冷冰冰的感覺,但對熟悉地人來說,已經再不是那不可接近的冰山美女了。她口中說的“趙前輩”,當然就是大宋長公主,昆侖前輩趙玉。
“好主意!”唐凌絕接道:“表弟,咱們不止可以找趙前輩的,你還記得嗎,嶽帥撤軍時,曾邀請你到他府上作客。這兩位咱們任意找上一位,稍過一陣,難道那趙構還會不知道咱們已經來了麽!到那時,不怕他不主動來請咱們!”
說起嶽飛,李丘平不由得湧起一陣崇敬。這位歷史上的名將迂是迂了點,但無論從其他任何方面來看,都已接近於完人,能夠與他並肩作戰,老實說,李丘平至今引為生平一大幸事。
唐凌絕一說到嶽飛,李丘平早將先前的尷尬事拋諸腦後,心中湧起不可遏製地要再見這蓋代名將的衝動。
“好啊!咱們就去拜訪嶽帥吧?”李丘平向眾人征詢道。
“好象有點不妥吧?”丁秦關說道:“嶽帥畢竟是大宋樞密副使,盟主你現在可是代表著神州軍,不先去見皇帝,卻去見一個軍方要人,這裡恐怕會有點問題!”
“有什麽問題,咱們難道還怕呢換地老兒不成!”仲孫明霜插言道,她不知怎的,對丁秦關總是有一種看不慣的感覺,不單在這裡,便是身處洛陽,亦是處處與其作對。
丁秦關苦笑不語,唐凌絕卻接道:“丁兄說得有道理!咱們自然是不怕,不過此事對嶽帥而言,卻真是大有不妥之處,倒是兄弟考慮不周了!”
李丘平沉吟不語,他也是一時衝動,沒有想過其中的道理,丁秦關地話提醒了他。嶽飛此時正值遭忌,這個時候先去拜訪他,實是火上澆油,必陷其於更不利地境地!
“李少俠!”
正斟酌間,旁邊忽然有人叫喚李丘平。眾人雖然議論紛紛,但言語間多有大不敬之詞,都壓低了聲音,而這一聲充滿了驚喜,叫得極是大聲,眾人無不一鄂,這臨安城客棧之中,居然也有人能認識李丘平?
掉轉頭一看,眾皆釋然。來人一襲白袍,虎背熊腰,英氣勃勃,正是嶽飛長子,與眾人並肩作戰過的嶽雲。
眾人一齊站起身來,李丘平拱手道:“嶽公子好!這可巧了,我等正在談論令尊!多日不見,不知嶽帥可安好麽?”
嶽雲到這客棧,實是為了替嶽飛買一種飲慣了地酒,這酒價格便宜,卻是極對嶽飛的口味,而且隻此一家釀造,別無分號。店中小二顯然熟識嶽雲,言語間極是客氣熱情,不一會就將二十斤裝的一壇酒送了上來。
“家父很好。”嶽雲應道。接著便與在座諸人一一見禮,在場諸人除了武山和鐵維揚,其他的人嶽雲都見過面。
待得知武山和鐵維揚乃是李丘平的弟子時,嶽雲嘖嘖讚歎,並送給了鐵維揚一柄隨身攜帶的配刀,這柄刀乃是嶽雲在與金人作戰時繳獲,雖然還談不上是什麽神器,但亦是削鐵如泥的精品。
鐵維揚拜謝後,嶽雲於是邀請眾人到嶽府做客。
眾人面面相覷,這才剛說到去拜見嶽飛的壞處,他家的大公子卻主動來請了,這卻如何區處?
“怎麽?各位莫非另有要事?”嶽雲年齡也不大,但久處官場,這察言觀色之能絕不遜色任何一個老江湖。
“公子若不急,可坐下說話。”李丘平於是請嶽雲入席,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便將眾人來臨安的目的,剛才武山送信時發生的尷尬事,以及眾人本來想要去拜訪嶽府,但其中對嶽飛的害處一一說了出來。
嶽雲初時覺得好笑,聽到後來,臉色卻逐漸凝重,沉吟了一下,說道:“家父的際遇,諸位都知道了!身為人臣,不好說朝廷的不是,但家父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從不因旁人之忌而刻意為所不欲為之事!雲亦深以為然!”
嶽雲將茶杯輕輕一頓,“諸位,你們若是另有要事,雲不敢或留,但若是因此無聊之事而拒絕嶽某,那就是看不起我父子,咱們自今日起再非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