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權璽在東道主招呼下上了一輛藍色轎車,這輛車不如領導家的寬敞舒適,但也大差不差。
一路上東道主都在熱情地和他聊天,說是聊天其實不過是他一人在那吹彩虹屁罷了,他嘴都沒張幾次,全程聽他奉承。
這段單口相聲一路從單位講到飯店,要不是服務員上菜及時他懷疑東道主能吹到明天。
午飯吃得非常盡興,這是他第一次嘗到檸檬生蠔、魚翅蒸蛋、番紅花炒飯等珍饈美味,更別提那瓶開胃用的82年拉菲。
酒足飯飽後,倆人去高爾夫球場玩了一把,盡管連球杆都沒摸過,但他卻絲毫不擔心。
他知道這人遲早都會輸給自己,至於真輸還是假輸,這就要看他演技如何了。
在見識過對方影帝級的演技後,他又被其以放松身心為由拉去蒸桑拿。
東道主定了一份豪華桑拿套餐,包括但不限於桑拿、藥浴、按摩、K歌等一系列服務。
面朝下躺在柔軟的床榻上,身後是溫香軟玉的按摩技師,手邊是新鮮果切和冰鎮啤酒,抬頭就能看到大屏體育賽事……
白權璽表示再沒有比現在更放松愜意的時刻了,直到該死的電話鈴響起。
他抄起手環按在耳邊:“喂?哪位?什麽事?”
手環那頭是白露娜班主任的聲音:“喂,是白先生嗎?您女兒跟同學發生了肢體衝突,您能來學校一趟嗎?”
“啥?肢體衝突?”
“呃,就是跟同學打架了,目前孩子們情緒都很不好,您能來學校看看嗎?”
“我天!怎麽不早說!我這就來!”
他慌忙起身換衣服。
東道主問他:“怎麽了?”
“家裡出了點事,我得趕緊回去一趟,抱歉,不能奉陪了。”
“我讓司機送您吧。”
“不用,我有司機,不用麻煩你。”
“那我弟弟……”
“放心,我回去就跟夫人說,賢弟的事包在我身上。”
“多謝了,我送您一趟吧。”
東道主穿上衣服緊隨其後。
上車前東道主將三隻禮品袋塞給他,他不看便知裡面有啥,畢竟交換人生前他經常被動乾這事。
互相道別後,他讓司機開車上路,乘車期間,他打開袋子看了看。
首先是他的,袋子裡裝著煙、酒、茶和名表;其次是夫人的,袋子裡裝著首飾、化妝品和名牌包;最後是班長的,袋子裡裝著零食、玩具和繪本。
這些東西個個包裝精美且皆為大牌,隨便一隻袋子就是一套首付,總之就是非常昂貴。
當然,除禮品外袋子裡還藏有不少“心意”,看得出東道主為這事備足了功課。
他忽然覺得奇怪,這些東西他明明都買不起,可他卻總嫌它們不夠貴,配不上他。
不過他懶得管這些,他拆開名表包裝,將其往手腕一戴,自顧自把玩起來。
……
十分鍾後車子到達了學校,他一下車便朝班主任辦公室奔去。
快到辦公室門口時,他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爭吵聲——
“煩不煩!那些東西明明是你們爸媽自願送的!憑什麽誣陷我爸受賄!”
“那你爸爸憑什麽不讓自由送禮!憑什麽只收貴的!還要給錢!每次參加活動爸爸媽媽都要難過好久!”
“那你不參加唄!又沒人逼你!”
“說的倒輕松!不參加你爸爸就給我們穿小鞋!有種你別玩媽媽送的娃娃!”
“好啊!不玩就不玩!誰稀罕這垃圾!”
班長將娃娃狠狠摔在地上,她正要踩上幾腳,突然,一聲怒喝傳來:
“夠了!都別吵了!”
“爸爸!你來啦!”
班長興衝衝地撲上前去,不料卻遭到爸爸一記冷眼:“怎麽回事?為什麽打架?”
???
班長滿臉問號。
她心想不對啊,以往她惹事爸爸都是護著她的,怎麽今天反而變了?他是喝了假酒嗎?怎麽還沒醒酒啊?
她指著同學說:“爸爸!你是不是問錯人了?同學在那邊啊!”
白權璽沒看同學,而是瞪著眼繼續問:“我沒問同學,我是問你,為什麽打架?”
班長急了:“就算打架了又怎麽樣!你不該關心一下我嗎!”
“所以你為什麽打架?”
班長勃然大怒:“我為什麽打架?還不是因為你!
“我今早一到學校就聽同學說你受賄,我當時就火了,你告訴過我你從不受賄!禮物都是別人自願送的!
“我跟他們大吵一架,他們堅持認為你受賄,我給你打電話求證,你在電話裡說你壓根沒受賄!
“但他們卻認為你是死鴨子嘴硬,說事情遲早都會敗露,我實在氣不過,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白權璽一愣:“等等!電話?什麽電話?”
“就在早上啊!我問了你的!”
他猛然想起早上閉目養神時接的電話,好家夥,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將事情迅速一捋:換身前領導經常受賄,不少人及他們的孩子都對此耿耿於懷。
昨天那場令錢包大出血的生日派對更是令同學對他厭煩至極,直接當著班長的面將她爸受賄這事捅了出來。
由於從小被告知大家都是自願送禮,因此班長馬上跟同學吵了起來,以至致電求實,而慣性思維則讓他回答“沒有受賄”。
他深知自己絕不能承認這事,望著滿屋小孩,他靈機一動,說:“問一下,所有人都到齊了嗎?”
班主任回答:“我查過監控,人都在這。”
他快速掃了眼人群,確定白露娜不在其中後,他立刻笑著點頭賠罪:
“小朋友們,班長確實做的不對,她不該動手打人。”
班長當場急了:“爸爸!你在說什麽啊!明明沒錯憑什麽道歉!”
白權璽大聲呵斥她:“安靜!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他回頭繼續對同學說:“作為賠禮,我請大家吃零食,你們要吃什麽趕緊去小賣部拿!去晚了可就沒有了哦!”
聽到“零食”二字,孩子們頓時興奮不已,他們轉身就往小賣部跑,完全將受賄一事拋諸腦後。
白權璽正要松口氣,不料他一眼瞅見幾乎紅溫的班長,看著她那副怨毒的表情,他頓感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班長刺耳的尖叫聲響徹雲霄:“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我不要和你這個窩囊廢在一起!!!”
她哭喊著朝外面衝去,不一會就沒了影。
白權璽趕緊致電司機,叫他在校門口攔截這個小顛婆,作為回報,他那袋煙酒茶歸他所有。
掛斷電話後,他又摘下名表送給班主任,並感謝她在互換人生前幫他收拾班長留下的爛攤子。
隨後他跑到小賣部替孩子們結帳,之後又來到教室外看看白露娜在幹什麽。
透過窗戶,他看到娜娜正在打電話:“喂,媽媽,放學後我自己回,你不用來接我。”
電話那頭是妻子擔憂的聲音:“那怎麽行!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我再跟爸爸說說!”
“不用了,為這事你已經跟爸爸吵了好幾回了,我自己回家,沒問題的。”
“不行!一定要爸爸來接你!你不管這事!到時再說!”
掛斷電話後,白露娜忽然發現教室門口站著一位叔叔,定睛一看竟是爸爸領導。
“領導叔叔,你怎麽在這?”
看到女兒,白權璽溫柔了許多,他笑著說:“是班主任叫我來的,對了,聽說你們班有人打架,你沒事吧?”
“沒事,是班長跟別人打架, 我沒參與。”
“你剛才是在和媽媽打電話嗎?她怎麽了?”
“她今天下午要去參加一個攝影比賽頒獎典禮,媽媽她可是一等獎呢!”
“哇!太厲害啦!可她為什麽聽著這麽不高興呢?”
“因為頒獎典禮必須要獲獎者親自去,可那樣的話她就沒法接我放學了。
“本來她跟爸爸說好讓他接我,可他臨時變卦不想接了,媽媽求他好幾次都沒用。
“媽媽找不到能接我的人,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去,這回正急呢。”
聽完娜娜的話,白權璽氣得拽緊了拳頭。
媽的!早知道就把領導打一頓了!他有什麽資格拒絕娜娜!
他理了理計劃表,發現自己壓根無事可做,既然如此,那就——
“娜娜,手環給我,我給媽媽打電話。”
“啊?好的。”
白露娜摘下手環遞給白權璽。
白權璽接過手環,他在女兒震驚的目光下熟練地輸入妻子的電話號碼,隨後一本正經地跟對方通話。
他跟妻子表示他知道娜娜無人接送,他說今晚要去趟朋友家,那條路正好跟她家順路,他可以幫她送孩子。
他說:“用不著不好意思,我收了你們這麽多禮,幫下忙應該的。”
妻子感激不已:“太謝謝您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真是麻煩您了!”
隨後她給他轉了些錢,說今晚她和丈夫都回不來,請他用這些錢給娜娜買晚餐。
看著這條委托,白權璽大喜過望:太好了!今晚他要帶娜娜玩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