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裙重新圍在身上,剪刀繼續哢哢作響。伴隨著女孩抽抽搭搭身體的起伏,一縷縷秀發飄落在地。
“好啦!”哥哥說。
頭髮已經剪完。
董一茜極不情願,抬頭看向鏡子。鏡子裡豁然出現一個小帥哥,簡直帥得沒邊兒。
那是個掛耳短發,兩隻粉嫩的耳朵露了出來,耳前一縷細細的鬢發,前發蓋眉,後發齊頸。
女孩兒本來還在抽泣,看到自己樣子如此滑稽,不覺撲哧笑出了聲。
哥哥此時也不再顧忌,哈哈大笑起來。
哥哥這一笑,妹妹又想起自己的委屈,便又哭出了眼淚。這哭聲用來祭奠那逝去的長發。
女孩剪完頭髮,坐在沙發上,遲遲不肯離開,非得讓哥哥出去給她買一頂帽子。董家明無奈,隻好出去。不多會兒,他回來了,拿來一頂粉色棒球帽。
女孩兒戴上帽子,這才跟哥哥回了家。
就是在家裡,董一茜也一直戴著帽子。哥哥在她那裡得到的始終都是白眼兒。
媽媽下班回家,見女兒戴著帽子,便伸手一把給她摘下,“在家裡戴什麽帽子。”
“媽!”女兒尖叫起來,伸手去捂自己的頭。
媽媽也愣了,美麗溫順的女兒何時變成了一個小帥哥。
不過,看了一眼,她也忍不住樂,“小茜,你怎麽把頭髮剪了,像個假小子,哈哈!”
“都是你兒子,他讓人給我剪頭髮,都沒提前跟我說。都是你的壞兒子,你今晚不許給他飯吃!”女孩兒委屈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媽,你不知道。這是防早戀的,我妹妹這個年紀就應該剪這樣的頭髮。”
“我早戀你媽!”女孩兒終於暴躁起來,拿起抱枕去打哥哥。哥哥見事不好,跑回自己房間。
媽媽看看兄妹倆,搖搖頭笑笑,去了廚房。
董一茜家本來是在龍湖灣別墅區。董家明在育才上學的時候,是住校生,每逢兩周一次的周末或者節假日才被接回家。
現在董一茜又考上了育才,董爸董媽乾脆提前在育才附近的文軒小區另買了一套房。暑假初全家便搬了過來。
剪了頭髮的董一茜,只是鬱悶了兩天便習慣了。她開始體驗到短發的好處。洗頭髮特別方便,省洗發水,乾得又快,梳理起來也省事兒。看書的時候,頭髮也不會垂下來擋眼睛。外人的眼光尚在次要,因為他們家剛搬了來,沒有幾個人認識她。
眼看自己的妹妹要上高中,董家明心裡不太放心。他知道,高中跟初中不一樣。初中生都還是孩子,做事情不會太出格。而高中生都以成年人自居,卻還沒有成年。他們一時衝動,做事情容易沒邊兒。
對於自己的妹妹本身,他是放心的。女孩聰明、自律、好學,一直是一個好學生。然而,他不放心別人。妹妹性格雖不張揚,無奈受造物主恩寵,先天條件過於優越,放到哪裡都容易引起旁人的關注。自己作為哥哥,肩負著保護妹妹的責任。但是自己也在上學,身處千裡之外,心有余而力不足。
於是借著還開學前這個空檔,他把自己在高中時的一個好哥們兒約了出來。兩人來到一個小酒館,點了幾個菜,要了兩瓶啤酒。
他的好哥們兒名叫趙海濤。趙海濤身高接近一米九,體重威逼二百斤。而且難以置信的是,他從小具有跆拳道的功底。盡管身材異常魁梧,但是體格異常柔軟,可以輕而易舉一腳上頭。
趙海濤開學也是大二。但是他的學校就是本地的工程大學。而且,工程大學到育才不到五百米距離。
兩人追憶了一起在育才中學的一些美好回憶。
“小茜要去育才了。”董家明說。
“好啊,小茜從小學習就好,上育才當然沒問題。”
“我離得遠,照顧不上她,萬一她要受人欺負……”
董家明話沒說完,趙海濤接上:“呵呵,這不是還有我嗎!家明你放心,小茜我從小就認識她,我當她親妹妹。如果有人欺負她,我會保護她。”
轉眼到了九月一號,是董一茜入學的日子。上午校長給全校新生開了一個誓師大會。校長慷慨激昂,旨在洗腦,激勵大家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三年之後,為育才再創輝煌。
下午開始軍訓。中午董一茜拿回一身迷彩裝,有腰帶也有帽子。
吃完午飯,在媽媽和哥哥的幫助下,女孩兒把迷彩裝穿戴起來。
育才中學這一屆新高一有三十二個班,董一茜分在了十五班。一千五百多人在操場上操練起來,聲勢不可謂不浩大。
董一茜此時的身高已經長到一米七零,亭亭玉立,突兀有致,加上一身迷彩的襯托,颯爽英姿, 更不失夭桃嫵媚。
從第二天起,操場上,便有愈來愈多男孩兒的目光聚焦高一十五班。
九月三號,是哥哥開學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董家明收拾行李的時候,妹妹便來到他的臥室,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
“怎,舍不得哥哥走啊?”董家明瞄了她一眼說。
“誰說的!”女孩兒反駁道,“我巴不得你今晚就走,省的在家一天到晚地不乾好事兒。”
“哈哈!”哥哥笑了,“裝,接著裝,我哪次走你不哭鼻子,哈哈!”
“你瞎說,我才沒哭過!”
雖然這樣說著,女孩兒還是彎腰幫哥哥一件件收拾東西。
第二天,兄妹倆一起來到樓下,女孩兒推出自己的自行車。兄妹倆步行出了小區,然後準備分道揚鑣。兩人要去各自的學校。女孩的學校幾乎就在隔壁,哥哥的學校卻是在千裡之外。他首先要打車去火車站,然後乘坐早一班的高鐵。
“好啦,我走啦!”哥哥說,“下次回來得到過年了。”
哥哥轉身要去攔出租車,卻發覺妹妹有些不對勁兒,便又返身回來。
女孩兩手扶著車把,隻低著頭。
“怎麽了,老妹兒!”哥哥說。
發現女孩兒肩膀聳動一下,董家明伸手把她帽子摘下,伸手按一按她一頭的短發,然後輕撫她嬌嫩的臉頰。手上濕漉漉的,是剛剛淌下的淚水。
“好了,好了。哥不是去上戰場!”
他給妹妹戴好帽子,輕摟妹妹一下肩膀,回身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