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女抬起手，笑了起來。

　　鬼谷子的臉陰沉似水，重重哼了一聲。

　　“此次去楚地，我見到了項羽、范增與龍且。范增還把他的一塊玉交給我了，說到時候會通過玉玦聯系。”殷礁將玉玦取出，放在桌上。

　　鬼谷子拿起端詳了片刻後，將玉玦放回桌上，問道:“怎麽聯系?”

　　“他有一個能力，能從玉玦中顯出分身，直接和我們聯系。”殷礁說道。

　　“魔道之力嗎?”鬼谷子說道。

　　殷礁點點頭。

　　“還有什麽要匯報的嗎?沒有的話，就退下吧。”鬼谷子說道。

　　殷礁翻了個白眼，重重哼了一聲，說道:“信不信，等我們參戰時，我以主將身份把你賣了?”

　　鬼谷子頓時無語。

　　“殷礁的敵人是薑子牙吧?”殷礁突然幽幽說道。

　　“！”鬼谷子和壬女將目光投向殷礁，打量著殷礁。

　　“看來我說對了，那殺死黃龍真人的也是他?”殷礁問道。

　　“不能確認，但大概率是那位。畢竟，雖說是三無真人，但畢竟是活了三四千年的老龍了，一般人應該搞不定。”壬女說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鬼谷子盯著殷礁言道。

　　殷礁一笑，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做夢夢到的。”

　　鬼谷子呵呵冷笑道:“那你還真厲害。”

　　“哎~這世道，說真話都沒人信。”殷礁仰天，作悲憤狀。

　　“那你還夢到什麽了?”壬女問道。

　　“那可就多了，夢到……”殷礁話說到一半，猛地轉頭看向鬼谷子，罵道:“你個森奸。”

　　“?”鬼谷子不理解，但感覺是時候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點苦頭了。

　　殷礁笑笑，聽不懂就算了，而且鬼谷子不是奸細來著……

　　鬼谷子看著殷礁的笑，有點不會了，這小屁孩精神不穩定啊，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

　　“夢到什麽了?”壬女重複問道。

　　“夢到商周之戰了。”殷礁選擇性的隻敘述了薑子牙的偷襲，以及士兵追殺龍族的情況。

　　“原來是這樣嗎。”鬼谷子歎道。

　　壬女雙眼微眯，問道:“小殷啊，你為什麽稱呼師兄是森奸呢?”

　　“額……”殷礁語滯，說道:“就是還夢到了一些其他的事兒。”

　　“有關我的?”鬼谷子握了握手杖，目露不善。

　　“哼，夢見你?那我得趕緊讓自己醒來才成，要不然以後就都不敢睡覺了。”殷礁說道。

　　“所以，還夢見了什麽呢?”壬女問道。

　　“有關天穹節的事兒。夢見這小老頭，穿的人五人六的，帶著森民，用森民的願望，來滿足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殷礁回道。

　　鬼谷子聽完反而悠閑起來，翹起二郎腿，笑吟吟的看著殷礁，又瞥了一眼壬女，沉痛的說道:“對，你說的對，我對不起森民，我為了滿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用森民，滿足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有罪，我是森民的罪人，殷礁，你說，我該怎麽彌補呢?”

　　“那當然是……”殷礁壓抑著後背的涼意，緩緩說道:“聽壬女姐姐的，我相信有壬女姐姐的監督，你一定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一定是深思熟慮之下，才做出的這等決定，而且，想必能對咱們森民有好處，我就原諒你了。”

　　壬女笑著的臉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可屋內的整體溫度卻仿佛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哼，臭小子出去一趟，真變鬼了，咱們第一次相見時，你是多麽的天真無邪，現在怎麽全身的社會氣。”鬼谷子遺憾的說道。

　　“關於天穹節，你都知道什麽?”壬女說道。

　　“嗯，我見到了鬼谷子帶著森民參加天穹節，一條青龍出現，帶走了天穹燈，同時光輝落下，化作希望之花，融入森民身體。再之後，夢中，我隨著青龍而去，青龍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緩緩消失，而天穹燈的集合，最終來到了一個老人面前，老人抱著一顆蛋，天穹燈則散發出各色絲線，融入他懷中的龍蛋中。”殷礁邊回憶邊說。

　　壬女看了看鬼谷子，鬼谷子微微點點頭，不再言語。

　　“你夢見了一次天穹節，一次商周之戰，小殷礁夢還挺多，還夢到其他的了嗎?”壬女說道。

　　“還真有，遇到敖隱的那個晚上，我夢到了黃龍真人吹塤，就是因此，我才半夜醒來，找到的敖隱。”殷礁說道。

　　“你白天晚上都不休息啊，真是辛苦你了。”壬女說道。

　　“都是為了玄微森林。”殷礁大義說道。

　　“你帶來的敖隱，你得帶著他啊，可不能半途而廢。”鬼谷子插嘴說道。

　　殷礁皺眉，說道:“帶他幹什麽。”

　　“你就沒有一點俠義之心嗎?小孩子的爺爺被殺，你不幫報仇也就罷了，難道連平時幫幫他都不能嗎?”鬼谷子說道。

　　“那麽，偉大的鬼谷子大人，既然您這麽有俠義之心，要不您來吧。”殷礁反駁道。

　　————

　　殷礁離開了。

　　鬼谷子和壬女相互對視。

　　“這臭小子。”鬼谷子說道。

　　“殷礁所言也不無道理，世上戰亂頻繁，難道就因為一場萍水相逢，就必須要幫他嗎?世上流離失所的孤兒那麽多， 比敖隱年紀小、經歷慘的更是比比皆是，為什麽就非得幫敖隱，而且幫的過來嗎?”壬女歎口氣說道。

　　“但那是敖隱，是龍族，唯一的龍族，豈是普通的孤兒能比的?”鬼谷子反駁道。

　　“這麽看來，你和東皇太一倒是還算一脈相承。”壬女說道。

　　“世道變遷，總有一些人是特殊的，當初的湯、姬發、老夫子、薑子牙等等，人的重要性不同是客觀存在的。而東君則不然，他認為‘平庸是惡’，是在厭惡普通人，包括曾經是普通人的他自己。終究還是不一樣的。”鬼谷子解釋說道。

　　“也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壬女說道，“人命豈能被衡量，俱都無價。”

　　“一棵小草和一棵樹對森林的重要性程度能一樣嗎?”鬼谷子問道。

　　“對森林的重要性?為什麽要看對森林的重要性?對它們自身而言，都是自己的性命，死後盡皆虛無罷了。”壬女說道，“而且，師兄小草與大樹的比喻不太恰當，若是小樹與大樹呢?千年之後，大樹未必仍然存在，小樹未必不能後來居上。”

　　“可龍族死後，魂魄依舊可以存活數千年，普通人呢?”鬼谷子說道。

　　“那龍族的魂魄死後呢?”壬女說道。

　　“哼，這豈能相提並論，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鬼谷子拍案而起，打開門氣哼哼的離開。

　　“想明白後，就再來找我，商量敖隱的安排。天穹節，師兄也是得到巨大好處的。”壬女對著鬼谷子的身影說道，“可莫忘天理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