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夾雜著威壓如波浪般蔓延,直接將二人同時掀翻在地。
度劫境強者果真恐怖如斯。
“好家夥,我還在猜這裡是躲的是顧葉凡的哪個姘頭呢,結果卻是他的正妻兼師傅——神通道尊顧澈。”林隻浪和顧璃對視一眼,也是有些無語。
要知道,神通道尊自從原配丈夫死亡過後,就一直沒出過呈水山。所以這次行動他根本沒考慮過這個變數。
但事情已然發生,就只能想辦法解決。在神通道尊發言的這幾秒,林隻浪的大腦也是開始了飛速運轉。
現在的他身體強度僅是出魂巔峰,哪怕將自己所有軀體和生命力全部加在一起,揮出的刀氣強度也只能堪比半步渡劫的全力一擊。
於是他將目光落在了顧璃身上。
林隻浪欺身上前,從正面狠狠將她抱住。
“你!你幹嘛?”顧璃隻感覺這個冰冷的懷抱要將自己揉碎。他的腦袋搭在他肩膀上,溫熱的鼻息刺激著耳垂,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神通道尊見此一幕,似乎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看到了那個一向懦弱的青年在長生大會中輕吻自己,然後義無反顧的自爆靈根,創造出來最後的機會。
她的目光有些動容:“好好告別吧,希望你們下輩子再續前緣。”
“有點痛,忍住。”林隻浪低語著,偷偷抓住魔鬼刀的刀刃,將刀尖抵進了顧璃的側腹。
瞬間,顧璃神色大變。她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傷口處傳來,她的血肉扭曲著連同著生命力一起被急速吞噬吸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也開始刺激整個靈魂。
“唔。”
顧璃一口咬住了林隻浪的肩膀。她那藍白色的發絲已經被汗水浸透,耷拉在臉龐。身體的皮膚也因為血液的急速流動而變得通紅。
“放輕松,不要抵抗,不要出聲,能不能活全靠你了。”林隻浪用另一隻手輕撫她後背表示安慰。
“不好,師傅!他在蓄力!”
終於,擁有隨時頓悟能力的顧葉凡率先發現了不對勁。
“去死!”
緊接著,一方巨印夾雜著毀天滅地的威勢自神通道尊掌心拍出,仿佛要將二人直接碾碎。
好在顧璃似乎命不該絕。終於,在巨印將至的前一秒,林隻浪將她推開了。
“邪魔,送葬。”
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動作,只是舉劍,橫劈。
他的軀體在瞬間被扭曲吞噬,但換來的卻是那一道遮天蔽日的血紅色刀氣。
瞬間天地色變,刀氣摧毀著一切。近在咫尺的巨大方印,釋放靈力護盾的神通道人,癱坐在地滿臉驚恐的顧葉凡,半空那異象混沌種青蓮,東宮那四根星岩金塑造的龍柱……百米內的所有存在都被這無與倫比的攻勢打的支離破碎。
魔鬼刀掉落在地,像是一條分界線。面前是廢墟,身後是奇跡。
一點碎肉開始扭曲。慢慢的演變成了一隻修長的指節,再然後是手掌,手臂,軀體……天地間的各種靈力於此處瘋狂匯聚,那浮生封靈陣的穹頂也適時多了一面聚靈旗。
只是過了幾分鍾,那原本平攤在廢墟的黑袍又被一具新生的軀體撐起。
林隻浪撿起魔鬼刀,看了二人屍身幾眼,感覺有些可惜。但現在早朝已經結束了,眼下還是跑路要緊。身受重傷的顧璃也撐著劍微微顫顫站起,想跟去他面前。
可才剛一抬頭,她就看見了那兩具支離破碎的軀體和滿地乾紅的血跡。
“嘔!”顧璃止不住的乾嘔,嘔了幾聲後更是直接暈了過去。這倒是給林隻浪看懵了。
“閣主,快走。”
有一名問天仙衝來,張開雙翼直接變成了一隻朱雀。與此同時,浮生封靈陣也在瞬間解除了。
“好。”林隻浪不敢怠慢,急忙抱起顧璃跳上朱雀那寬大溫暖的後背。
颶風夾雜著烈火拔地而起,三人迅速消失在天際。
……
等再次落地已經是在市集邊緣的問天樓裡了。
顧璃躺在床上面色慘白。雖然林隻浪已經通過輪轉印記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力補全了她的軀體和消耗,但這家夥依舊沒有醒轉的跡象。
他在床邊守著,一邊玩弄顧璃那藍白色的頭髮,一邊構思下一步的計劃。
一直守到中午,顧璃都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林隻浪就先去吃了個飯,順便交代一名問天仙代替自己去雪月樓赴約。
吃飽喝足,他端著杯酸梅汁,哼著歌重新回到了房間。十分的愜意。
開門,卻是和一雙冰藍色的大眼睛直接四目相對。
“你醒了?”
“不然呢。我沒那麽容易死的。倒是凡塵仙大人竟然親自來看我了,真是受寵若驚啊。”顧璃開始旁敲側擊的嘲諷起來,但語氣裡卻有怎麽也掩蓋不住的虛弱與疲憊。
“天地良心!”林隻浪大呼冤枉:“我可是在房間裡守了你一個上午啊!我哪知道去吃個飯的半時辰你就突然醒了。沒辦法啊,造化弄人。”
“呵呵,最好是。”
顧璃確實狀態不佳,還嘴後就直接倒頭睡著了。很平靜也很突兀。
這一睡就是一下午,直到望舒隱約可見,她才跟著一起悠悠醒轉。
休息好的顧璃精神飽滿的不少,看起來已經比較清醒了。但她身體依舊很虛弱,整個人臥在被窩裡像一個巨大的土雞蛋。
林隻浪扶著她坐了起來,然後又給她墊了個枕頭在身後。床上也搭了個小桌子,上面擺著一碗綠色的丹藥粥。這粥賣相十分不佳,看起來那味道就一言難盡。
“我們今晚不回去,唐悠然會擔心的吧。”
顧璃一邊用顫抖的手勉強舉起杓子舀粥喝,一邊東一句西一句的開始跟林隻浪聊天。
“放心。問天樓的人已經查過了,她今天要在表姐家留宿。”
“嗯。皇宮那邊呢?”
“一團亂。現在已經全城戒嚴,好像你們顧家的什麽息災道尊已經到皇宮裡問責去了,你認識不?”
“不認識,長生世家那麽龐大,我怎可能認得全。”
然後兩人就沒話題了。
氣氛陷入了尷尬,周遭也開始了那該死的寂靜。
“話說,我似乎發現了你一個小秘密。”林隻浪思索瞬間,還是把內心的猜忌給問了出來:“堂堂雪劍仙不會沒殺過人吧?”
“是又怎樣?你以為我像你。”顧璃很大方就承認了,然後開始鄙視林隻浪:“每一條生命都值得尊重,為什麽一戰鬥就要下死手呢?”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不該下死手?”
“那倒也不是,就事論事嘛。畢竟是對面先下死手的。”
聊天算是個分散注意力的好方法,本來苦澀無比的藥粥不知不覺間就被吃完了。林隻浪很自然的接過空碗。
“困了,晚安。幫我把門帶上。”
顧璃又慢吞吞的鑽回了被窩。
“帶上?就這一間房啊姐姐。我今晚在沙發上陪你睡。”
“不行!”顧璃嚇了一跳,急忙否決:“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過夜成何體統?”
“那我睡走廊?”
“要不我們還是回唐悠然那裡吧,她明天或許也回來得早。”
“也行。我背你回去吧。”林隻浪上前,用一根黑布纏住了她的眼睛。
“你幹嘛?”
“這裡是問天閣的重地,除了我的心腹外誰也不能窺探。”
“哦。”
林隻浪發現顧璃的語氣裡多了一絲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失落。
但他也懶得理會,只是一下將顧璃背起七拐八拐離開問天樓朝著唐悠然的府邸走去。
“你禦器飛回去會死啊。”顧璃羞憤開口,又咬了林隻浪肩膀一口。
“顧璃你屬狗的是吧?”林隻浪也很無奈:“現在全城戒嚴,我哪敢飛行。”
但這走路一晃一晃的,兩人也是愈發尷尬。
先前顧璃怎麽也沒想到,這可比共處一室嚴重多了。兩人前胸貼著後背,手掌抓著大腿,早已經達到了親密接觸的范疇。
但現在誰也不敢提起,只能漲紅著臉自欺欺人。
不知過了多久,顧璃突然開口了,聲若蚊蠅:“兩清不了。”
“啥?”
“我說現在又兩清不了。我可是為了救你才挨了一刀,你得記住本小姐的恩,然後好好想辦法報答我。”
林隻浪沉默了,他猶豫了一會兒,卻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我說,你人都沒殺過,怎麽會突然來搶唐悠然的神聖杖呢。”
“誰告訴你我是來搶神聖杖的?”顧璃給了林隻浪一個腦瓜崩:“唐悠然的姐姐是我蜜友。她拜托我來照顧唐悠然而已。”
“這樣啊。好家夥,那是我錯怪你了。”林隻浪嘴角勾起如釋重負的笑容:“那我當初冤枉你了,你又不說。”
“我這不是將計就計,觀察一次你要做什麽嗎?”顧璃將腦袋偏離林隻浪的肩膀,語氣幽怨:“嘖嘖,結果啊,這原來是我們凡塵仙大人追女生的小手段。”
“沒有。我可不喜歡她。”林隻浪打斷了她的猜疑:“我接近她確實有一些目的,但你放心,對她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好好好,我就信你。”顧璃語氣變得雀躍。
終於,兩人在一路煎熬下回到了唐府。
林隻浪將顧璃丟回床鋪,才後知後覺的給她解開了眼帶。
現在的顧璃神臉色依舊蒼白虛弱,但耳垂卻是燙成了粉紅色。清冷中帶著一絲可愛,看起來十分誘人。
她什麽迷茫,花了片刻適應光亮。
然後就看到了自己身上那嶄新的加厚睡袍。
“啊!啊!”
尖叫聲劃破夜空,驚起一群飛鳥:“我衣服怎麽被換了!林隻浪!”
“朱雀姐姐給你換的。”林隻浪趕緊捂住耳朵:“好了你別叫了,到時鄰居打人了。你要是覺得吃虧,改天也幫她換一次就得了。”
“那,那倒不用。”顧璃尷尬極了,於是開始趕人:“你趕緊滾吧,我睡了。那個,晚安。”
“嗯。晚安。”
……
直到第二天中午,唐悠然才回到了府邸。
啥事沒有的林隻浪在做飯。顧璃也在他生命力的滋養下恢復的七七八八,正拖著仍舊有些蒼白的臉蛋,坐在院子裡欣賞自己的落雪劍。
很快,三人又聚到了餐桌。
顧璃吃了兩口,就開始點評起來:“蘑菇沒味,雞肉鹹了,排骨蒸太老。林隻浪,做飯用點心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衝林隻浪吐舌頭。
“好好好,雪劍仙教育的是。小的下次注意。”林隻浪狠狠瞪了她一眼。
殊不知,兩人這些小動作被一旁的唐悠然盡收眼底。
她驚的肉都夾掉了:怎麽個事?我不會出幻覺了吧?這麽清冷的雪劍仙竟然會笑還會吐舌頭?不是?林隻浪你還敢瞪封號仙?
唐悠然的目光不停在二人身上掃視, 然後變得驚疑不定:有問題,這兩人一定有問題!不是,我就離開一天而已啊,到底發生了啥?
唐悠然心底奇癢無比,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詢問。
……
後續幾日平安無事,很快就到了問斬會前夕。
深夜,雪月樓。
“唐公子,這可如何是好啊!”詹台明在原地轉著圈圈,根本無暇顧及周遭的鶯鶯燕燕。
果然,顧葉凡的死亡導致詹台凰和詹台陸鬧掰了。詹台凰以為是詹台陸動的手,詹台陸肯定不承認。按道理來說,兩人絕對會開始火拚。
但變數就變數在和顧葉凡一起死亡的還有一位渡劫境。
渡劫境哪怕在長生世家也算是底蘊,長生顧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直接將二人都抓去了家族內部問責。
現任天元女帝對其他皇子根本不看好,心灰意冷下竟是服用長生道果重塑道體,決定永遠照顧皇位。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林隻浪也有些頭疼。
皇族每十年才能分到一顆長生道果,一般都是給當時最強之人服用,讓他庇護江山千秋萬代的。
現在最強的應該是謫劍仙詹太白才對,而不是這個定光仙詹太紅。
“我也想冷靜啊!可,唐公子,詹太紅現在已經永生,我不就這輩子都沒機會坐上皇位呢?那樣的話,我怎麽獻給你命運碑?”
詹台明已經急眼了,現在連母親都敢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