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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殞落之墟》第36章:離別
  眼前是一處山間盆地,一種名為絲絨草的植物,大面積生長,顯的極為廣闊。

  陣陣微涼山風吹過,萬傾碧波翻起,像是海洋。

  絲絨草,蘊含靈性,食草靈獸們的最愛。再加上柔若青絲,韌若蛛跡的料質,也是做席子蒲團等物的絕佳材料。不少宗派的內務,會專門采集。對於眼前這位於暴獸山深處的絲絨草來說,可能也就王密二人,偶爾會收割些。

  草原一隅,宛若情侶的一對男女,頭對著頭,閉目躺著,安靜的享受這裡的愜意。

  整整一年多,沒日沒夜的煉藥,足足煉製了兩千余枚各色丹藥。除了衝階丹、草本源丹、海源丹等幾百枚丹藥,其它的全部,都分給了青靈。

  作為回報,青靈將鑄造術、煉藥術、匿形大陣製法等等,也一股腦的交給了王密。

  在此期間,親眼見識了王密勤奮的青靈,大受感染,不斷的煉起毒來了。

  一年多來,雖不比王密這般著了魔,但煉藥製毒之術,也取得了可喜進步。在王密毫無保留的悉心指導下,已經可以勉強煉製一階中級毒藥。

  修為上,除了元氣在不間斷煉藥的反覆衝擊下,變得更加凝實外,並無出現王密最希望的提階征兆。倒是少女,由二星,硬生生的提升到了三星高級,讓王密暗妒不已。

  從結束煉藥開始歇息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

  他帶著少女,在這靈火山域,盡情地遊山玩水。讓平日裡對自己埋頭藥爐,根本不帶她一塊玩耍而憤懣的少女,著實是過盡了癮。

  他們時常的,會去一些凡界小村和城池,沾染一下人間煙火氣。

  每每看著,身旁那一道清風般,無邪又純真的少女,無數個刹那,他都升起了與少女在這裡,了此一生的衝動。

  修仙是許多行者畢生的追求,可仙路上,台階有多少,有多高,雖無人告知,但不用想就知,定是一個讓人心生絕望的數字。

  強者,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大道漫漫,歲月從來無情。

  曾經,那麽多的至強者,各領風騷,最終,卻連隻言片語的故事傳說,都未能留下。

  與少女在一起的話,或許也是另一種大道啊!

  閉上眼睛,貪婪吮吸著少女發香的王密,如是作想……

  日落時分,金色的陽光,將整個山谷都映照成金黃,無數翩飛的秋葉,更是被渲染得恰似金鑄。

  盆地正中央的一個山湖岸邊,闊葉林掩映中,坐落著一座精致的木屋別墅。這是參照地球上異域風情格調搭建的。王密清楚地記得,木屋落成時,少女歡呼雀躍的樣子。

  木屋前方,延進湖內十數米,是一條圓木塔建的觀賞木廊。

  一襲金色長裙的少女,慵懶地靠著盡頭處的木橋橋柱,玉足探入水中,悠閑地戲弄著水裡的遊魚。

  逆光視線裡,蓮藕般的玉足,輕濯水面,激起一片珍珠般的水花,讓坐在岸邊秋千裡的王密側臉間,一時出神怔住。

  轉眼間,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緊要的事情,不顧形象地從木橋上爬起。光著腳,提著長裙,如一隻金色的蝴蝶般,飛進了木屋裡。沿路過去,留下一串子帶著水漬的秀小足跡……

  木桌上,放著一個大大的銅鍋,裡面是馬上就要見底兒的魚湯。不同於一般魚湯冒出的一抹抹清鮮香味,眼前鍋子裡冒出的,是濃重的腥糊味兒。

  鍋的中央,因為魚湯不多,水落石出地露出了一大截子魚頭。翻白的魚眼,瞪的滾圓,極力宣示著自己的死不瞑目。

  “對不起啊!我以為,還要煮好長時間呢?”少女埋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女孩兒一樣。

  如此一幕,王密忍唆不禁。

  自從他大顯身手,顯露了做飯本事後,少女便是嚷嚷著要學,可她卻從來沒有學會,無論手把手的教多少遍。

  “已經很美味了!”一口將一大碗魚湯吊底兒灌入肚中,王密讚歎的道:“不錯!其實,魚湯糊一些也很好吃的!我喝過一種魚湯,叫作碳燒魚湯,正是這個味兒。你不僅能無師自通,而且,還有所創新,真是了不起!俗話說,青出於藍勝於藍,你已經可以出師了!”

  “真的?”王密故作深沉地假捋著下巴,少女的眼睛不禁是眯成了月牙兒。看著狼吞虎咽,風卷殘雲消滅一大碗魚湯的王密,她滿臉興奮,抓起杓子,在鍋裡舀了一小杓,送到嘴邊。狐疑再三,抿了一小口,頓時,那小臉兒便皺成了紙團子。

  “你這個騙子……”

  “真的很好喝!”

  “我從來不挑食的……”

  ……

  安逸的生活總是短暫,分離的情愫,慢慢浸染了山谷裡的每個角落。

  習習的山風,帶起湖面波瀾,吹到木屋別墅門前。

  手插在口袋,背靠著欄杆,風的涼意,讓少年臉龐刀割般的輪廓,更顯堅毅。

  腳下木階上,托著下巴的少女,安靜的坐著。雪色的長裙,鋪在地上,任由著幾片彩色落葉點綴其上。

  “真的要走嗎?”王密淡聲問道。

  “當然,我先去炎武國大都轉轉!然後就去天毒國!”輕輕的深吸了一口氣,少女的語氣滿帶著向往,好像那裡是她夢寐以求的想去地方。

  “天毒國?”翻看過不少地圖的王密,對天毒國並不陌生。那是一個與炎武國接壤的一個國家,以製毒煉毒名聲遠播,當然,這其中,惡名更多了些。

  天毒國皇室,深諳遠交近攻之道,對於接壤的鄰國,從來不去禍禍,遠一些的國家,深受其害。但不論是遠近,對天毒國的態度,都是忌憚不已,敬而遠之。

  “天毒國不少宗派,有著許多製毒的典藏和秘笈,是毒師理想的聚集地。對我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面對著王密的尋問,感覺到氣氛中有些許沉重蔓延的少女,調節氣氛似的,調侃道:“再說了,我可沒有像少閣主這樣的驚彩絕豔天賦!不努力的話,它日又見,少閣主興許,再看不到我了呢!”

  “我……我不會的……不……不能……”連連否認的王密,想要繼續說些什麽。

  “明日,我便起程了!”王密的聲音不夠大,導致少女好像並沒有聽清,一臉歡悅的繼續說道:“走吧!臨走之前,咱們去看一看,在幽若谷開辟的幾處藥園,幼芽可否破土成功……”

  看著縱身間,像一隻敏捷的輕燕,掠過湖面的少女,呆立在原地的王密,有些愣神。

  轉爾,他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修仙大路上,稍有實力的修士,那一個不是早已絕斷七情六欲,心境無波的如古井。

  而自己似乎太過於兒女情長,也太……天真了……

  翌日,晨曦的光芒,照進盆地。

  光線透過白色的木窗,直把酣睡的王密腚子照得灼熱,醒了的王密,跳下床。看著空蕩蕩的室內,頓時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他慌忙的跑上二樓,尋了一圈,不見任何人影,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站在門口,神色呆滯的看著面前泛青的湖水,任由著心頭的那抹失落,逐漸濃稠。

  失神落魄的他,轉頭回去時,一股魚湯的香味兒,攛到了鼻孔。

  眼前,赤著腳的少女,雙手端著一個陶瓷大鍋,招呼王密道:“這次呢,我可是去第一次做魚湯的那個地方做的,每一個環節都沒有問題,應該是可以真真正正的出師了!”

  少女自信滿滿的對著王密一笑,便走進了室內。

  心口莫名泛起滾燙的王密,抿了抿嘴,走了進去。

  “怎麽樣?怎麽樣?”王密將一碗香氣四溢的魚湯一飲而盡,臉上馬上露出了一副比死而無憾還要的滿足表情,歡呼雀躍的少女,連連問道。

  “嗯!不錯!這次,是真的不錯!”

  相比於以往,總顯浮誇的滿意表情,這次王密的肯定,滿意中夾帶著幾絲嚴肅。一副職業美食家的樣子,讓少女自信心爆棚。

  “我嘗嘗!”一把奪過王密的杓子,在鍋裡舀了一大杓,剛喝上一口,便是撲的一下吐了出來:“怎麽是……是苦的,苦死我了……呸呸呸……”

  “噢……我是不是又把溲葉當成香葉放進去了!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我怎麽這麽笨呐!”少女使勁地用小拳頭杵著腦袋,懊惱地道。

  “啊!我喝過一種魚湯,叫作臭魚湯,專門是用溲葉做的……”

  “是……是嗎?”

  “當然……我幾時騙過你……”

  ……

  金色的落日余暉,將山頂一顆古松連同枝葉,都映成了金黃。

  樹下的王密,看著逆光中,立於飛碟上的少女。

  “飛了整整三天,只能把你送到這兒了,我要繼續往北去。你往東一直走,就是興武閣了!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撩了一下耳際處被山風吹得凌亂的發絲,少女語氣平淡的說道。

  “嗯!一路保重!”王密鄭重地點了點頭。

  “嗯!”

  “保重!”青靈神色淡漠,禮貌回應間,扭身離去了。

  看著少女消失在霧嵐中的背影,王密摸了摸鼻子,便是打算也離去了。

  決定離開的二人,出發後,青靈跟變了個人似的,又恢復了一年前那般拒人冷漠。

  王密雖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感覺到了難受。

  想了一想,王密釋然了。

  有些事情,一廂情願,害人誤已。

  剛要轉身,身側忽地撲來一記熟悉的香風,回過頭來,金色光線中,漫天雪裙落下。

  愕然間,少女已奔入了他的懷裡。蓮藕般的一雙玉臂,纏在王密脖跡,沒等他反應過來,帶著馨香的糯潤玉唇,貼了上來。

  王密腦袋一炸,變成了空白。

  本能反應,他一隻手緊鎖住少女玉肩。變被動為主動,狠狠的反吻了上去。少女生澀而笨拙的吻技,讓王密下意識地溫柔無比。

  被王密霸道地覆蓋,她喘不過氣來。本能的想掙脫,但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燥熱又無力起來。

  “啪!”

  拚命推開王密,滿是羞紅的小臉上,很快夾帶了些許怒意,毫不客氣地一揮,王密的臉上,登時多了一個血紅的手印。

  之後,一男一女便對峙了起來,王密一臉的不解,而少女清澈的眸子裡,卻是理智與情迷的充斥和糾結。

  不知是這一記響亮的耳光,還是少女眼神中的迷離起了作用。心臟狂跳的王密,雄性深處的東西被成功激活了。

  不顧少女驚慌失措,霸道地前欺一步,再次抓住了少女的肩膀。

  “你……”

  少年力量之大,她稍有掙扎,肩膀像是會是被少年捏碎。

  櫻桃小口,重新被強勢覆住,她直接處在了窒息之中。

  她抬起雙手,對著王密推去。可此刻,卻像是觸了電一般,綿軟的沒有任何力度。

  這一次,王密更加肆無忌憚。

  可突然,唇角處,帶著麻木的一抹極鑽心刺痛,讓王密瞬間是回復到了冷靜狀態。

  動作遲頓間,懷中的那團柔膩,如同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攛出去了。

  呼氣粗重的王密,看著眼前手忙腳亂的少女……

  連著後退了數步,少女傲然的胸脯,劇烈起伏著,本能的在遠離和平撫著什麽。

  二人再次對峙了起來。

  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絲,王密癡癡的看著,這給他第一次香吻和肌膚之親的少女。

  王密剛進一步,少女卻是頭也不回地跳上了飛碟,飛速消失在愈發濃鬱的雲嵐中……

  半個時辰過去,深陷在溫柔鄉余味中,雕塑般一動不動的少年,方才被冷凜的山風喚醒……

  待少年化為山間的一個小黑點後,這處山巔上,少女的身影,方才再次出現。

  不知是因為空氣冰涼的太過於刺人,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少女欣長的玉頸,輕輕的顫抖著,晶瑩的淚珠,悄然滑過粉紅的臉頰。

  哥哥死後,本以為,這個世界於她,已沒了任何的意義。

  內心深處那抹親情的淳厚和溫熱,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成綿長。

  她的心,就像封印在了玄冰中,不解,亦不化。

  少年的出現,給了他一種別樣的溫熱。

  不,那比溫熱更甚,用滾燙才能予以形容。

  從前,她是那麽的自私,以致於,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以哥哥出類拔萃天賦,如果沒有她的牽掛,一定能夠成為一個不可想象的存在。

  那個時候,哥哥的世界會更大,定會遇到讓自己滾燙的女子,如自己遇到少年這般。

  可惜了,她從來,都是那麽的任性,那麽的不懂事,那麽的無理取鬧,讓哥哥擔心不已,一次一次的拿命來救她。

  現在,或許她必須長大了,不能再那麽傻,那麽任性,那麽的自私,至少不應該,再次成為他人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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