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河畔的紅胡子酒館,是個並不起眼的小酒館,如果不是刻意打聽尋找的話,甚至都很難發現這個酒館的存在。從外面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居,門口的一塊原木板上寫著紅胡子酒館幾個字。
可以看的出來,這塊招牌甚至都是活動式的,隨意放在門口,似乎準備隨時收起來。
酒館的生意也並不好,當加裡布埃爾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時,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出了事情,警察到處抓人的原因,酒館裡總共只有三個客人,還零散地坐在不同的角落,有些沉悶地喝酒。
這個酒館並不是後世的酒吧,沒有喧鬧的音樂,沒有駐場表演的歌手,只有一個長著大胡子的老板在吧台後招呼客人,以及一個穿著隨意的年輕人,在酒館大廳裡服務。
當加裡布埃爾推開酒館房門走進去時,酒館裡的眾人同時將目光望向了他。本來想著盡量不引人注意的加裡布埃爾直接尬在了門口。
好在大胡子老板對上門的客戶還算熱情,滿臉笑意地開口道:
“晚上好,先生!不知道要喝點什麽?”
聞言,加裡布埃爾止住了想要轉身離開的身體,擠出一絲笑容,緩緩走到吧台前坐下道:
“想不到這個地方竟然還有一間酒館,能走進來也算是緣分,那就給我來杯啤酒吧!”
大胡子老板仔細打量了加裡布埃爾一番後,才有些遲疑地開口道:
“這位先生,啤酒我這裡有,但你看上去似乎還沒有成年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能賣酒給你。”
本想著說幾句話緩解尷尬的加裡布埃爾,直接被尬在了原地,這裡是酒館,他當然不可能套著頭套進來,想要進行簡單的偽裝,卻沒有合適的工具,只能找了一頂圓頂帽帶上,就直接走了進來。
但沒想到卻因為被老板看出自己未成年,而不給自己賣酒。他倒不是真的想喝酒,前世作為機械產品的銷售,他可以說是酒精考驗,但也因此將自己的身體喝出了一堆毛病。所以,這一世的他是準備控制自己的酒精攝入的。
偶爾,心情不錯的時候,喝點酒水,找找微醺的感覺就好了。可千萬不能酗酒傷身了,這次也是為了緩解尷尬,才點杯啤酒漱漱口,誰知道尷尬沒緩解掉,反而更加尷尬了。
好在,兩世為人的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做銷售什麽事情沒見過,唾面自乾的事情他也不是沒經歷過,這點事情,算得了什麽。既然,無法躲避,他也就乾脆不再遮掩,直接開口道:
“老板,酒不能賣給我沒關系,別的東西,總不能因為我未成年就不賣吧!”
此言一出,酒館裡眾人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聚焦了過來。加裡布埃爾對其他人的目光並不在意,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老板,等待對方的回答。
大胡子老板聞言,倒是一臉淡然,似乎對此早就習以為常,連眼神都不變地繼續開口道:
“呵呵……小兄弟放心,我這裡除了酒水,還有一些小吃,點心。你想吃什麽盡管點,只要我有的,明碼標價都能賣。”
說著,從吧台裡拿出一份手寫的菜單,放在了加裡布埃爾的面前。
加裡布埃爾的目光不自覺地望向了吧台上的菜單,只是掃了一眼,他就確定,這就是一份普通的菜單。但很快,大胡子老板的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作為前世的老兵,他對對方手上的那些老繭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對方這雙手,絕對是一雙經常摸槍的手,和大多數人摸的步槍還不一樣,對方手上老繭的位置,清晰地告訴加裡布埃爾,這是雙玩手槍的老手。
隻憑這一點,他就可以確定,皮耶爾給他指的這個地方應該沒錯。這裡最少不是一間普通的酒館。
有了這樣的判斷後,他倒是不急了,煞有介事地拿起菜單看了起來,很快就在上面點了四個點心,又從裝作從口袋裡掏出幾張法郎,壓在了菜單上。見狀,大胡子老板倒是微微一怔,有些好奇的再次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才笑著點了點頭,將菜單收了回去。
點完單後,加裡布埃爾也不離開,繼續坐在吧台上看著老板忙活。很快,老板就將他點的幾個點心端了上來,見到這些點心,加裡布埃爾的眼神微微一眯,對這間酒館更加好奇起來。
要知道他剛剛點的四個點心裡,有兩個都算是甜品,還有兩個是糕點。要是和平年代,酒館能拿出這些東西實在稀松平常,但現在可是戰爭時期,糖酒都是管控物資,而這間酒館卻似乎根本就不受限制,依然照常供應。
雖然價格飆升,但卻似乎並不緊缺,這怎麽能不讓加裡布埃爾另眼相待。
“嗯!想不到能在酒館裡吃到這麽正宗的黑森林蛋糕,不錯,不錯,看來以後可以常來。”
加裡布埃爾一邊吃著甜點,一邊故意感慨道。
大胡子老板聞言,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加裡布埃爾見狀,也不在意,繼續慢慢地品嘗了一口,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突然道:
“老板,光只有點心不夠啊!酒你又不願意賣給我,不知道能不能煮杯咖啡。”
他的這番表現,一時間讓酒館裡的眾位客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大胡子老板卻絲毫不介意,笑著點了點頭道:
“沒問題,一百法郎一杯。”
聽見這個價格,加布裡埃爾忍不住眉頭直跳,好家夥看來不能繼續試探了,再搞下去老板要把他當肥羊宰了。一百法郎可是相當於五十美分了,這麽貴的價格那是妥妥的天價啊!看來這裡是真的不缺這些緊俏物資啊!
“行,給我來一杯。”
既然話已經出口,加裡布埃爾也不可能縮回去,直接從口袋掏錢拍在吧台上。
對面的大胡子老板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瓜。這讓加裡布埃爾感覺有一口氣堵在喉嚨裡,有些上不來, 又下不去。但這時候的他也明白過來,原身還是個未成年,不了解法國社會的深層邏輯。
自己前世就乾脆是個中國人,對法國社會的這些深層邏輯就更加不清楚了。完全靠著自己前世經驗,來試探這個明顯水很深的酒館,踏入這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現在看來,這裡肯定是有著自己的運行規則的。可惜,自己沒有人帶。從皮耶爾告訴自己的情況來看,他對這裡肯定也很陌生,指望對方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酒館裡的其他幾個客人,這些人明顯都不是真的來喝酒的,但他也不好直接去和那些人交流,只能咬了咬牙,在大胡子老板將咖啡遞過來時,壓低聲音道:
“老板,我想要賣點消息,不知道應該找誰?”
對此,老板明顯早有預料,笑容不變地將咖啡杯放在他的面前,淡淡開口道:
“呵呵……不知道客人想買什麽消息?”
對方的爽快出乎加裡布埃爾的預料,聽見他的問題後,對方並沒有任何遮掩,而是直接給予了積極的回應,見狀,他的心中一喜。但同時,也並沒有放松警惕,他的心裡很清楚,這種情報交易場所魚龍混雜。
誰知道你面前的這個人來自哪個勢力,要是一不小心引來了蓋世太保的關注,他的麻煩可就大了。稍有不慎更是可能將自己的命搭進去。所以,他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
“8月22號早上,有一群德國兵在斯特拉斯堡帶走了一批本地工程隊的勞工,我想知道這批勞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