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領兵回來了,悶悶不樂。
張郃率軍攻打吳壹據守的漢軍東營時,是狠憋了一口氣的,因為當年他大破馬謖立下奇天大功後,聽聞蜀漢那邊眾人都道是諸葛亮用錯了人,馬謖僅會紙上談兵毫無實戰經驗才被敵輕易所擊潰,如果當時守街亭的是魏延或者吳壹等老將,必定可以阻止張郃領兵上隴。
這都是些什麽人,說的什麽話?是說我撞大運了嗎?魏延倒還算了,什麽吳壹是什麽人,能阻擋我張郃五萬大軍前進?那好,今天我和吳壹對上了,看他能不能守住。我張郃街亭大捷,絕對不是運氣好!
他沒有和司馬懿大軍一樣四面圍定,而是兵分兩路,前後夾攻,對敵營發起猛烈衝擊。
吳壹和吳班領兵拒守,倒沒有和諸葛亮中軍那樣還趁勢發起反攻,自始至終依托壕溝、鹿角和營柵堅守,長槍兵由短刀兵持盾防護敵弓箭,手上長槍將逼近的敵軍一一刺翻,而弓弩手則在槍兵身後或者箭樓上,或箭雨阻敵衝鋒,或精準射擊潰退敵兵。
張郃督促軍士奮勇前衝,但等到天黑時,發現自家已經損失三四千人卻依舊未取得任何突破,終於泄氣了。
死傷接近兩成,戰死者在敵營寨外逐堆積,已經嚴重影響到士氣,前方攻擊的軍士明顯已經心怯,再打下去已經毫無意義了。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敵軍自此至終陣型整齊,各兵種相互配合嫻熟,一旦某個軍士傷亡,身後立即有人上去補齊防線,整個敵營,防守得滴水不漏。
張郃不得不承認,如果當初是這樣的敵軍鎮守街亭,自己確實不可以輕易突破。
無奈之下,他隻好下令停止攻擊。
既然攻不動,能不能想辦法和敵人在營外來一次對戰?喂,對面的蜀軍看過來,看過來,我們要潰敗了,你們不趁勢出營掩殺嗎?
蜀軍靜靜地看著張郃派出少量兵士到前邊來拖回亡敵,一動不動,穩如磬石。
張郃又讓人開始叫陣,然後張嘴罵人,但蜀軍依舊不動如山。
張郃無法,磨蹭到深夜,打聽到司馬懿這邊也毫無戰果,反倒損失慘重時,才領著大軍退回。
司馬懿看著一臉疲憊的張郃,張嘴剛想說點什麽,還是沒說出來,算了,彼此彼此。
倆人一起等待郭淮的消息。
郭淮本人沒來,只是派參將前來報信,沒有攻下敵西營。
今天攻營行動,郭淮是自方損失最輕的,因為,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大肆攻打魏延營寨,無他,前年與魏延在陽溪交過手,吃了一個大敗仗。
當聽說要他率兩萬人馬攻打魏延一萬人馬駐守的漢軍西營時,就已經先行拿定主意,就是做個樣子,只要拖住魏延的人馬不去突襲正在攻打蜀漢中軍的司馬懿大軍就行。
不是我本人怕了魏延啊,主要是我手下這些兵將,大部分都經歷過那次敗仗,是他們對魏延心存怯意啊。軍無戰心,兵力優勢又不夠多,對方又據營防禦,這強行進攻,萬一不小心,被打個防守反擊,丟了北原營地不打緊,造成你大將軍側翼遭襲,那這責任我就擔不起了。
穩住,防禦牽製才是我的任務!
佯攻了兩三次後,郭淮就擺著防禦陣型截住魏延往馳中軍的路,一面派少量人馬呐喊著往前衝又自動退回。
還好,魏延也並沒有趁勢衝出營寨,郭淮也就拖到深夜,等打聽到司馬懿久攻不利後,安心回自家北原大營去。
司馬懿得知三路進攻全都失敗,鬱悶了好久,難道就不進攻了,任憑敵軍在渭原築城?
不,這次是準備不足,待攻城器械俱備,來日再戰!
司馬懿下令,全軍兩日內準備足夠軍資,整頓人馬,三日後,大軍再全力攻打諸葛亮土城,務必在敵軍修城成功之前拿下。
不過一想起今日蜀軍防禦時的表現,司馬懿又隱隱有些膽寒,從他們勇猛頑強,進退有序的戰鬥表現,諸葛亮確實治軍有方啊,這樣的蜀軍,不是輕易可戰勝的。
但是,怎麽也不能讓他們這麽大大方方,舒舒服服地在我魏國土地上築城吧?那還要我這大將軍領兵拒敵幹什麽?
司馬懿一面準備器械,一面派出多人外出,時刻緊盯蜀軍動靜,尋求破綻。
消息總是令人沮喪,次日,探馬來報,蜀軍好像又開始築城了。再日,探馬再報,蜀軍土城已經有兩人高,而且已經開始建城垛了。
啊?這就已經築城完畢了?司馬懿愣了半晌沒出聲,最後歎一聲,諸葛亮名不虛傳,果然是曠世奇才啊!
此人不僅善治國,擅練兵,會造奇器,竟然還是一建工天才!幾天造就一座城,那麽多的熟練工匠, 都是從哪來的?這是把整個蜀地的土木工匠都征調來關中了?
啊,好在現在建的是土城,城牆不高,那泥磚也不是很堅固,而且最怕雨淋,一淋雨就容易坍塌,這兩天,會不會連續暴雨?
突然,他又心頭一顫,想到一件事,既然敵軍主營能迅速築成一座城,那他的東營和西營,是不是也會壘土築城?那樣一來,豈不是所有蜀軍都可駐守城內?啊,再建好房舍,就實現了諸葛亮此前所言的軍士吃飽穿暖,不懼風雨寒暑,從此在關中安居樂業了?
葛賊欺人太甚,決不能讓他得逞!
既然主營有城難攻,那不如集中兵力,全力攻打敵左營右營,不能讓他們太過消遙!
就在這時,探馬又來報:“大將軍,敵東營吳壹部,似乎也要開始築城了!”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司馬懿立即召集諸將,傳令大軍全力攻打敵左營。
大軍進發,探馬來報:“大將軍,敵主營城垛已經造就,正在修建牆簷。”
司馬懿抬頭看天,為什麽還不下暴雨?
探馬又報:“大將軍,敵軍近萬人馬,攜帶各類物資,由土城開往東營。”
司馬懿黯然無語,蜀軍這是主城已經建好,防禦壓力大減,現在這就是去助守又助工了,動作很快啊。
人家大軍寇敵,都是疾攻速進,你們這大軍一入關中,隻忙著安家?
大軍抵進敵營,司馬懿和張郃分領諸軍,再次四面攻打。
這一仗打了一天一夜,漢軍依舊據營堅守,魏軍最終再次撤回,白白損失人馬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