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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畔》第10章 長高養網箱魚、回憶往事
  為了豐富物質文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1990年,當時但任花市地高官的古書記大力提倡“菜籃子工程”,以豐富市場,促進人民生活水平。

  由於長富父子四人齊心協力,網箱魚長勢喜人,農歷十二月底,花市一些單位和魚販子紛紛找長富購買網箱魚,很快,網箱魚銷售一空。後面來購買網箱魚的人們隻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從沒有買到網箱魚的人們失望的眼神中,長富看到了擴大養殖規模的商機。

  等買魚的人們走後,長富數了數人造革挎包裡花花綠綠的鈔票,整整六千元錢。他清臒的臉頰上立刻漾起幸福的微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心想:老天不負苦心人啊,一年的辛苦沒有白費,如今總算豐收了。在八十年代的農村,人們不總是羨慕那些萬元戶嗎?哼,有些萬元戶不知道要積攢多少年家業才能成為萬元戶,而自己隻用了一年時間就成為大半個萬元戶了,哎呀,自己不就是暴發戶了嗎?長富冷峻地暗自得意著,得意之余,又開始盤算起明年的工作。

  第二年,長富又增加了兩個網箱,長子有錢、次子發財每人分別飼養一個新網箱,幼子有力還沒有成家,與自己合養去年的舊網箱。長富還造了一艘七、八噸的木板機船,方便到遠處去扯拔魚草。

  與其說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不如說金錢的誘惑力是巨大的。黑貓白貓,抓著了老鼠就是好貓。經歷過戰爭,才知道和平的可貴;飽受過動亂,才懂得珍惜平安。這些久歷戰爭與動亂,飽受苦難與貧窮折磨的人們,當務之急,莫過於想過上和平、富裕的幸福生活,他們看到長富飼養網箱魚發了財,紛紛群起而效之,一時間,清水河流域以及別的河流、山塘、水庫……總之,只要有水並且適合飼養網箱魚的地方,人們紛紛搞起了網箱養魚。

  “梅子黃時雨。”說的就是江南的梅雨,淅淅瀝瀝,一連數天,下個不停,適逢楊梅即將成熟,氣溫升高的季節,萬物競相生長,霉菌應時而來湊熱鬧,生長管禮,致使器物易霉,因此梅雨也叫“霉雨”。

  看到堂兄長富飼養網箱魚賺了錢,長高也照樣飼養起網箱魚。這一天,長富看了看不遠處堂弟長高今年飼養的新網箱,發現裡面有幾條患了水霉病的草魚在緩慢地遊動,就對坐在船艙裡的長高說:“老弟,你的網箱裡有幾條魚患了水霉病,感染部位形成大片灰白色棉絮狀覆蓋物,看樣子是嚴重了,如今是梅雨季節,如果不抓緊時間治療,會感染其它魚的,到時候損失可就大了。不如趁早將那幾條病魚扔掉算了,然後用0.04%食鹽和0.04%小蘇打合劑全網箱潑灑,還有希望挽救其它魚的。”長高聽了,又向長富討教了一些醫治網箱魚患病的方法,長富全部耐心地一一作了解釋,正準備離去,猛抬頭看到長高的木板船上擱著一把類似於豬八戒的釘耙,只是釘耙的柄長約是豬八戒釘耙的三倍。長富不解地問:“這是做什麽用的?”長高說是用來抓取魚草的,並解釋說因為下水扯拔魚草被水蟲咬得難受,才動手製作了這把釘耙。長富拿起釘耙,站在船頭,往清水河裡亂抓一通,果然抓起一大堆水草,笑著說:“還是老弟聰明,回家我也照樣做幾把釘耙,以後扯拔水草就不會被水蟲咬得難受。”

  扔掉那幾條病魚,用鹽水給網箱裡的魚消毒後,長高將船停靠在網箱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民豐牌香煙,點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長長地吐出一圈青煙,默默地凝視著網箱裡遊來遊去的草魚,心裡一個勁地念叨:“千萬別出什麽毛病。”看著這些活潑的小魚,長高似乎看到了童年的自己。眼前這緩緩流動的河水,似乎在傾訴著遠去的歲月。

  1932年9月23日(農歷8月23日),日薄西山的管禮躺在雕花木板床上,已經是氣息奄奄,自知大限已到,趕緊叫人將兒子自強喚到床前,他愛憐地凝視了自強約莫三、四分鍾,然後痛苦地閉了閉眼瞼,兩行濁淚順著清瘦的臉龐滑落下來,他艱難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睜開雙眼,示意自強從他貼身的衣褂口袋裡往外掏東西,自強困惑地將右手伸進去,覺得老太爺往日厚實的胸膛如今已是瘦骨嶙峋了,自強不由得鼻子一酸,強忍著不讓熱淚流下來,將掏出的絲綢小包默默地呈送到老太爺眼前,在管禮的示意下,將絲綢小包打開, 裡面是五塊沾染著血跡的玉佩,每塊玉佩後面都雕刻著名字,分別是自國、自運、自享、自太、自平,自強知道,這是自己五位親弟弟的名字,連同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上的名字“自強”一起,都是父親給起的名字,兄弟六人名字末尾一字連起來就是:“強國運,享太平。”可是,如今軍閥割據;國、共內戰;盜、匪橫行;日寇入侵,國難當頭,自強從村民的議論聲中得知:鄰村的大膽殺了政府的信使,奪得了幾條槍,扯旗拉隊伍,在清水河碼頭設立關卡,征收過往船隻的保護費;鄰近村的膽肥與幾個當兵的朋友一起喝酒,一言不合,爭吵起來,膽肥叫來一幫兄弟,殺了這幾個當兵的,拾起槍,上山做了土匪。自強清楚地記得,幾年前的一個傍晚,在村子邊緣巡邏人員緊急鳴鑼示警下,管禮帶領家人及村民倉促地逃離村莊,跑到後山的樹林裡躲避土匪,從西方流竄來一股數百人的匪隊,搶走了父子兩人從常德運來的一船布匹及別的財物,土匪臨走時為了掩蓋罪行,竟然喪心病狂地放了一把火,燒掉了管禮苦心經營成的房屋樓台,災後,父子兩人省吃儉用,重建家園。事後,自強深刻感受到國家要有一個統一政府的重要性,國家太平,天下長治久安,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天下動蕩,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勢力割據一方,政府抓壯丁當兵,亂世無律法,一些遊民無以為生,晚上蒙面結隊為匪,匪類佔山作惡,攻城劫村,燒殺掠奪,老百姓流離失所,聽說土匪來了,只顧逃命,朝不保夕,苦不堪言,這樣的亂世,哪有太平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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