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儒門沒有易經,但有巫卦,以天汐媱所言,經義相通,很可能就是易卦的古版。
並且他是從劍無塵身上窺視到靈感頓悟。
所以,他的乘龍心法有儒門痕跡,難怪天汐媱會認定他是劍無塵的弟子,這一切似乎是理所當然。
既然解釋不了,隻得不解釋了,反正他已經說了,是天汐媱自己不信。
他轉移了話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前輩,你貴為奉天王族的長公主,又是儒門劍儒,十大至尊之一,為何會成了地獄教教主?”
天汐媱質疑了一聲:“你是在好奇本座的故事麽?”
秦修點了點頭,確實是很好奇,天汐媱嘴角上揚,似笑非笑:“你越好奇,本座就越不告訴你,你去問師姐吧,看看她是怎麽說本座的。”
話完,天汐媱轉身而去,一步踏出,從窗戶離開了,虛空中傳來天汐媱的聲音:
“最近有南域高手潛入南武林,留意他們,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看著天汐媱的背影,秦修心裡鬱悶,聊到一半就走了,每次都這樣吊他胃口。
他答應了樂嫣然幫忙打聽夜無極的下落,也還沒來得及詢問。
不過天汐媱提到的南域高手,他立刻想到了那位修練毒功的重九,以及在暗處用元神附體貓咪的荒嫻,原來他們是南域之人。
六十年前,荒天武神入侵,南武林的高手幾乎被殺斷層,所以稱為武林浩劫。
但荒天武神戰敗隕落,三十萬大軍全滅,南武林也成了南域高手的禁地,這幾十年來從不敢越界。
如今南武林的實力有所恢復,但秦長空挑起內戰,再加上地獄教的霍霍,現在的南武林可謂是千瘡百孔。
如果南域要報仇,現在正是時機,完全可以大舉入侵,但僅僅只是潛入,還帶著密令任務,應該是另有所圖。
秦修這些紛爭不感興趣,天汐媱讓他留意,他一無勢力,二無組織,就算他想留意,但他怎麽留意?
難道讓他每天去跟蹤麽?他可不想浪費時間耽誤修練。
夜深了,打坐入靜,睡覺前,打開陰陽眼,透過障礙看向蘇卿雪的方向,這姑娘還在屋頂發呆呢。
第二天,黎明時分,太陽升出地平線的前夕,秦修準時醒來,透視了一眼蘇卿雪,這姑娘不見了,也不知去哪裡了。
他起身出了客棧,趁著朦朧亮,出城去晨練了,順道路過重九居住的小院,遠遠的察看了一眼,此人正在院子裡晨練,看樣子是要在這裡呆一段時間了。
秦修去了城外的山林,晨練結束,閉目靜坐,開始觀看識海裡的聖王劍法。
聖王劍法演化為諸多聖賢文章,他一目十行,先看個大概,不知不覺就過了一上午,睜開眼,眼裡卻是有些無奈。
他發現,他好像修練不了聖王劍法。
聖王劍法是以聖王之道作為心法,核心理念是外王內聖。
外王,是指對外行王道,以絕對的力量稱王,抵禦外敵,威震四方,讓天下臣服。
內聖,是指對內行聖賢之道,以道德稱聖,德合天地,教化文明,成就聖人功德。
可是聖王之道,需要一個前提基礎,對外稱王是為了守護天下太平,對內稱聖是為了文明教化,心中有一份對天下蒼生的責任感。
他是個外來戶,心靈歸屬在神州大地,這裡的紛爭讓他很厭倦,隻想做個事外閑人。
或許將來,他在這裡有了眷戀的事物,有了歸屬感,也會擔起這份責任,但現在還沒有。
他這樣的心境,修練不了聖王心法。
不過閱讀了聖王之道,他似乎明白了,天汐媱為何會成為地獄教教主。
天汐媱出生於王族,從小拜入儒門,修成聖王劍法,雖是一介女子,卻心懷天下蒼生,但世道渾濁,強者稱王稱霸,肆意踐踏蒼生,於是大興地獄,不惜與整個世道為敵。
所以,天汐媱自始至終都沒有入魔,而是用另一種方式實現自己的道。
天汐媱先教他阿鼻祖地藏法王經,又教他聖王劍法,也是為了讓他認同這份理念。
不得不說,讀懂了天汐媱,他發自內心的敬佩。
但他心裡又有了新的疑惑,如果天汐媱沒有入魔,為何會被乘龍心法撼動心境陷入魔障,天汐媱的心魔是什麽?
他思索了很久,仔細回想天汐媱的言行細節,但還是沒找到答案,隻得收起思緒,返回了城裡。
觀閱聖王劍法消耗了很多心神,他拿出幡仗,在大街上閑逛漫步,放松心神,順便吆喝著:
“問天卜卦,預知禍福凶吉。”
他兜裡的銀子快要見底了,這賺錢營生的買賣還得上心,所以他增加“預知富貴凶吉”的噱頭,也算是迎合一下這武林亂世的人心。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生意來了。
這是一個面相粗獷,臉上有刀疤的漢子,有凡境上層的實力,身後跟著十幾個屬下,穿著錦袍,面帶凶相, 言談舉止都是趾高氣昂的狂妄模樣。
以秦修的眼力,一看就知道了,這應該是某個小幫派的頭目,
洪武盟動亂,大量地盤都空缺了出來,再加上地獄教的針對,洪武盟高層收緊實力防禦,這樣的局勢,讓這些小幫派得到了機會,都在趁機撈一把。
刀疤漢子出手很闊綽,頗有大把撒錢的豪氣,隨手就從錢袋裡抓出一把銀子,甚至這銀子上還有血跡,直言尋問他們今年能不能大發橫財?
秦修可是個老江湖了,收了錢,一臉的樂呵,對於這些幫派之人,他能說什麽呢,當然都是說好聽的。
他懶得起卦,勾起手指,有模有樣的掐算,隨口就是幾句忽悠,什麽歲在今年,天道大利,命定富貴等等。
刀疤漢子聽高興了,屬下的兄弟們也高興了,又抓了一把銀子打賞,笑著大步離開,往春香樓的方向去了。
秦修清點了一下銀子,足足有十幾兩,還得是忽悠來錢快。
繼續在街上閑逛了兩圈,閑著無聊,就來到了茶館,裡面的氣氛熱鬧。
他收了幡仗,進入茶館,堂上的說書人正在講著秦長空登場的故事:
“話說當日洪武盟會,在龍象派舉行……”
這事兒是奉天傳新篇的開始,大家早已聽過了,但不妨礙再聽幾遍,就像刷劇似的,刷了一遍又一遍,依然還是津津有味。
秦修要了一壺清茶,來到在人少的角落,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青紗遮面,婉柔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
這不是蘇卿雪麽,她怎麽在這茶館裡?